第933章 生死相許
徐小義委屈地說:“六爺,你吩咐了我這麼多次事情做,可我也沒能做好幾次。”
劉永銘笑道:“你還是新手,哪裏能把你要求的那麼高。能把粥廠經營好就不錯了。對了,粥廠那邊如何了?”
“已經買好了瓦,也請了算命先生,看好了日子。日子一到就開始重修。這事已經與葉先生言語過了,他敢安排好了車馬,等到時候過來把那些銀柱子弄走。”
“粥廠那邊的奇怪的人來往嗎?”
“有,還不少呢。只要那幾根柱子不倒,想來他們也看不出會來。但到動工的那一天可就……可就說不來了。”
劉永銘想了想說道:“儘量先在夜裏移柱。”
“葉先生那裏已經安排了好,就是在夜裏拆柱。”
“行了,派人盯着這春杏園,若有事便派人到秦王府報我。我得回去喫酒了!”
“你昨天不是大醉而回麼?今天怎麼還喫酒呀?我從小到大就沒喫過幾回酒,我不好喝。”
“酒是其次,主要是一起喝酒的人!”
徐小義道:“我聽他們說,你以前也與羅掌櫃他們拼酒?今天是不是也與他們一起?要不帶我一個?放心,誤不了事,我也就是見識一下你們是怎麼喫酒的。”
劉永銘笑道:“以後吧,今日來的人身份有點大,你不好在邊上。”
“哦。”徐小義看起來有些失望。
他接着說:“六爺,你說的那什麼人真的會來春杏園嗎?”
“不知道!我也有些弄不明白,要不然就不會安排這麼一場熱鬧了。照理來說他應該來了呀!是不是因爲我在這裏所以他纔不敢出現?這也不對呀,他與我也算是有交情的,不至於因爲我在這裏而不敢來。算了,不算了,入夜以後他應該支到的。宴會若是結束的早點,我便會再過來。小義,你就在這裏守着。”
“知道了。”
徐小義應了一聲之後,便下了馬車。
而後,馬車向着秦王府的方向緩緩地走了。
…………………………
黃昏還沒到,秦王府門口便早早地掛起了大紅燈籠。
在宮玥璃的安排下,秦王府的一衆雜役、侍女開始打掃起了王府內的主道及通往宴客廳的輔道。
宴客廳亦是被清潔過,地板被擦得一塵不染,數個樹形的銅燭臺被擺放在了廳室的兩邊。
主人席位後面的大屏風被換成了迎風烈馬,頗有一些西彊豪放之氣。
主人席位的左右兩邊還放着武器架與寶琴架,這一文一武更彰顯了王府的氣派。
主人席位前,放置了四個席位。
每個席位後面早早得便安排了兩名侍女站在牆邊等着伺候賓客。
但劉永銘卻不在裏頭。
他換了一身皇子蟒袍,十分正式的站在了秦王府大門前,向着外面眺望着。
毛毛雨漸漸得停了下來,地上雖然還是溼漉漉的,但至少不再下雨了。
由於葉長青忙於糧食之事,姚瑞甫忙於南城排水之事,劉永銘只得將柳先開找來做陪。
那柳先開是齊國世家出身,自小的修養造就了他那一身絕雅的做派。
他身上的雅氣是連李裕都比不上的。
非得拿個什麼人與柳先開做比較的話,那就只能是陶淵明瞭。
那種脫俗之感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柳先開站在劉永銘的側身後面,一句話也不說,更像是在用自己的方面方着脾氣。
他不高興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柳先開想去看棋,而不是來這裏給劉永銘的什麼客人做陪。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劉永銘的強烈要求之下,他也只得來了。
今日之前夏彷與田曾波共下了七盤,夏彷以四比三暫時領先一盤。
今天白天時他們又下了兩盤,第八局是夏彷執白勝六子半。
第九局則是田曾波執白勝四子,算是搬回了一局。
這樣一來,棋局則是又回到了五比四夏彷領先一局的局面。
之前田曾波來到漢國時,幾乎贏遍了漢國棋壇。
那是因爲當時豫王、袁魁還沒有事發,夏彷自己又與會試考題泄露案有關,所以他不想引人注意,不敢贏田曾波。
現在情況則不同了,夏彷因爲沒有了任何的顧慮,他的行棋變得十分飄逸自然。
田曾波愣是被壓了一局!
即使田曾波能贏下這最後一局,那麼也只能算是五比五打平。
這讓漢國的衆人多少舒了口氣去。
柳先開做爲弈棋的高手,又是田曾波的朋友,他自然是要去看這最後一盤棋的。
只是他現在被劉永銘叫到了王府,所以才顯得有些不高興。
劉永銘站在王府門口向外眺望了一下。
見得客人還沒有,於是轉身面對着身後的柳先開。
劉永銘問道:“柳先生好似不太高興呀。”
柳先開直言道:“是有些。我從不應酬,若不是六爺相請,必不至矣。”
劉永銘笑道:“你我是朋友,我知道你的心思。”
“即是知之,何必強求?”柳先開這話裏含着許多的怨氣。
若是一般下屬是不會與上司說這樣的話的。
但他們更多的是朋友關係。
劉永銘道:“田光眇是你朋友!”
“他的確是我朋友。我與他之友情與六爺您一樣,並無二論。只是今日你的做法卻不是朋友的做法,更像是主賓。我只能聽命而行了。”
“柳先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若是真當他是朋友,你就不該去看這最後一場棋賽!”
“嗯?這是爲何?”
劉永銘言道:“不是我要賣這個關子,而是……今夜你就不該去!連我都沒去!”
柳先開眉頭一皺,趨於信任,他覺得劉永銘這話裏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信息包含在裏面。
他眉頭一低,突然問道:“今夜是不是會出事?”
劉永銘輕點了一下頭。
柳先開又低頭想了一想,問道:“明天田光眇是不是就不會在長安城了?”
柳先開把逃跑說得極爲脫俗。
劉永銘又點了點頭。
柳先開又問道:“六爺即是知曉,必有應對之策吧?那麼田光眇怕是走不得了!還請六爺……”
柳先開說到這裏卻又馬上停了下來。
他接着說:“可是你卻選擇今日請宴,難不成……你會去的是嗎?你只是想找個人給你做不在場的證人?做得這般神祕……六爺,你沒打算扣下田光眇?”
劉永銘笑了笑,說道:“好了,話不多說,一會兒……”
“六爺即是願意放他一馬,那還請許我我去見他最後一面。”
“別說那樣的喪氣話,以後定會會有見面的機會的!”
“你不必曲解我之話意,我知你並不想帶我去見他,可我就是想去。今日若一別,我可能沒有機會再與他相見了!”
“會有機會的!”
“我不可能會回齊國的!”
劉永銘看着那柳先開,沉默了一下,而後嘆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怪異。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與你同去一趟厲城,將當年的事情給你梳理出來。”
“不必了。我不想再提起往事。”
劉永銘嘆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來了。”柳先開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柳先開之前是站在劉永銘的身後,劉永銘是轉過身去與柳先開說話的。
所以柳先開是能看到王府門外的情形,而劉永銘則不能。
劉永銘聽到柳先開的話,轉過身向外面看了過去。
只見得一員二十多歲的英武青年騎跨着一匹駿馬向劉永銘這邊緩緩駛來。
青年穿着一套細綢的華服,外面還披着一件青花藍的絨緞長袍,顯得即青俊又英武。
小說裏的主角也不過是這樣的身姿了。
他的身後還跟隨着兩名親隨騎士。
那二個親隨面無表情,看所有人都像是在看死一般。
這樣的眼神與羅信雄極爲相似,想來是見慣了生死之人。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徵西將軍二公子嚴真祁。
嚴真祁來到王府前,見得王府門口有個身穿皇子蟒袍的人,連忙將馬繮勒住,翻身從馬上跳了下來。
他快走幾步來到劉永銘的面前,雙手握拳便要下拜。
劉永銘上前兩步,扶住那嚴真祁,不讓他行這樣的大禮。
在劉永銘的攙扶下,嚴真祁這才直起了身子。
劉永銘輕笑道:“小侯爺不必行如此大禮,此處非是宮院,乃是本王私宅,隨意一些即是了。”
嚴真祁說道:“來長安城之前家父萬般囑託,莫要失禮於人前。君臣有別,禮不可廢,未微之臣屬向宗室行禮,乃是規矩。”
“長安城衆所周知,我混世閻羅向來無視禮節。你這般客氣,倒是讓我無所適從了。”
嚴真祁只覺得劉永銘說話十分灑脫,並沒有什麼王爺的架子,一下子讓他感覺劉永銘與市井傳聞中的好似不太一樣。
劉永銘打量着嚴真祁,而後感嘆道:“真是少年英雄呀,這般意氣紛發的青俊之士非是當年陳慶之、羅成不能比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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