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老不正經
狄相夫人接着又道:“我只是想與你說,你得罪我其實是沒關係的,即使是吏部郎中的妻室,你得罪也就得罪了。一個郎中還不至於能隻手遮天讓你夫君升不了遷。可你不該去得罪這位老婦人呀!地上的禍不惹,你非得惹天上的?你知道他兒子是誰麼你就敢罵人家老太婆?別說是你了,即使是我家老爺也得給他兒子幾分面子!”
知縣夫人轉頭打量了一下那老太婆,而後對狄相夫人問道:“她兒子是、是……”
“右都侯御史!右都御史不常設,管彈劾完人以後若不能自保便會被皇上調往別處。是專門管彈劾朝中大員用的!他現在拿着便宜行事的聖旨與皇上賞的寶劍正在洛陽府大開殺戒呢!”
“什、什麼?”
“聽我家老爺我,侯右都剛到洛陽的第一天,當場就殺了一名知縣、七名管庫及二十一名貪吏,還有大幾十名抓起來等着問罪的呢!照你這做派,想來你夫君也乾淨不到哪裏去。你要真惹上這位老婦人的兒子,怕是最後你與你夫君都不能善終呀!”
“阿!”知縣夫人被狄相夫人幾句話嚇得連連後退。
狄相夫人來到侯家老太身邊,攙扶住了老人家,而後對一衆排隊的人問道:“先讓這位老人家把病看了,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吧?”
“沒有!沒有!”衆人連忙應了起來。
他們說沒有,不僅是給狄相夫人面子,也是在給侯不平面子。
而且一個老人家優先看病,也不是什麼特例了。
侯家老太連忙說道:“不好不好,可不敢有這等特權,要是讓我兒子知道了,回來必然是要數落我的。上一次太子來我家,我沒留意之下被他藏了五百兩銀子在酒罐子上,我兒子埋怨了好幾天呢!”
也不知道這侯家老太是在真客氣還是在炫耀,總之她就是這麼給說出口了。
狄相夫人是一點也沒在意,她笑着說道:“您放心,他不會的。他若是問起來,你便說是狄相夫人所行的特權,是我逼着您往前面先看病的。”
狄相夫人與厲夫人一人一邊攙着侯家老太便走到了診桌邊坐下。
薛璇璣微微一笑,也坐了下來,給侯家老太把脈寫方子。
狄相夫人則在一邊陪着侯家老太說話。
她們說起了侯不平家中幾乎一貧如洗,兒子在外面當官,自己生病了也沒個人照顧,等等等等。
春杏園的籬笆外此時正站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都看了在眼中。
但他卻不是來看病的,因爲他並沒有排在隊列之中。
他跨過籬笆,向着薛璇璣的診桌走了過去。
一邊走他還一邊說道:“人現在總算是知道爲什麼狄懷庸這老不正經即使揹負叛徒的罵名,要用搶的也要將你搶到手了!就這爲人處理,也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有的見識了!”
男子的話說得極爲難聽,整個漢國也沒有幾個人敢罵狄懷庸是老不正經。
狄相夫人怒目向後看了一眼,神情卻一下子便又沉穩了起來。
狄相夫人連忙壓福道:“喲,原來是六爺!妾身給您道福了!”
來人即是劉永銘。
劉永銘笑着走上前來,說道:“行了行了,你我也是老熟人了,不必這般多禮。你孫子的滿月酒還是在我那裏辦的呢!何家小姐,你也不是沒見過本王,不必這般害羞,沒有本王你的婚事還沒關落呢。”
何家小姐低着頭羞澀地也向劉永銘壓起了福來。
曹氏卻是瞪大了雙眼,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此時的她面對這一衆有官身家眷,哪裏還敢坐下。
劉永銘示意着曹氏坐下:“你也別客氣,薛開山是在我王府裏做事,但他平日裏與我如同朋友一般,別那般拘謹,你看薛女醫,她對本王就一點也不客套。”
薛璇璣對劉永銘還真就一點也不客氣。
厲夫人以前是見過劉永銘,對劉永銘並沒有什麼好感,也不行禮,她只是對狄相夫人驚訝地問道:“呀,你都有孫子了?”
狄相夫人笑答道:“其實不是我孫子,我家老爺之前有過一房妻室,我其實是續絃的。唉,這也是好聽的說法。說白了,我是妾轉妻,也是得位不正。前妻室曾生下過一子,今年已是二十四了,前年他生下過一胖大小子,我即稱爲孫子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生了沒有?”
“不敢生,要是生下個女兒還好,若是生下男孩,以後家裏的事情也就多了。反正狄家有子嗣,我也就無所謂了。婦道人家不可有那麼多的嫉妒心,把老爺的家室處理好即可,那場百月滿還是六爺給幫着辦的呢,辦得極爲風當呀,都說是我使了銀子,其實這裏頭多虧六爺操持。”
劉永銘笑道:“只要有銀子賺,本王自是會幫你辦得風風光光的。侯老夫人不必起來,你坐着!坐着!有幾個月不見你了,身子如何弱了這許多了。”
“你是那個、那個……”
狄相夫人言道:“太子的同胞兄弟,宮裏的六王爺。”
“呀呀呀,我說呢,能讓太子一聲聲的叫着六弟,你還真是個王爺呀。不過……我家欠你的銀子……”
劉永銘笑道:“這事你得問你兒子,不是本王要讓他還錢,是他死了白咧的要還錢。我不拿他還與我發脾氣,說是不能給他爹臉上抹黑!弄得我不收都不行!本王在外面也放有銀貸,不還本王錢的人都沒得好,想必你在長安城住了這些日子也聽說過了。但你何時見我派人去你家催過債呀!”
侯家老太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
劉永銘接着道:“再者說了,那些銀子全花在老百姓的身上了,我若真去強逼,皇上定是不饒我的!太子寬厚,對下面常有所賞,等什麼時候有錢了,你們再還不遲。至於那些利錢,其實我也不缺那三瓜兩棗的。不過……你如何來這裏了?”
“聽說這裏的藥便宜,有的時候還不收錢……”
劉永銘笑道:“唉,太子做事馬虎了,當讓太子派個御醫到你家去纔是。不過來這裏也一樣,薛女醫是薛神醫的女兒,薛神醫以前也是御醫,醫術相承一樣。”
劉永銘說道看向了厲夫人:“厲夫人,你身上的蠱毒解了嗎?何小姑娘來拿安胎藥呀?你如何自己就來了,還懷着身孕?裴家財大氣粗如何也不派人去別的地方拿藥?”
“我、我……”
“好了好了,你別說話了,小心動了胎氣。還是那句話,裴小子若是敢娶妾室,或是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儘管來找我,我來教訓他!不過……這位是誰呀?”
劉永銘說着用手指一指那知縣夫人。
知縣夫人弱弱地又向後退了退。
狄相夫人笑道:“說是藍田知縣的夫人!呵呵,七品的知縣,好大的官威呀!”
“藍田縣?”劉永銘眉頭一皺,對那知縣夫人問道:“你們那裏是不是來了一位新的縣丞?”
“我、我不知道……”
劉永銘輕笑着對狄相夫人說:“夫人,回頭把今天之事給狄相說一說。”
“六爺玩笑了,妾身不敢拿這等小事麻煩老爺,老爺雖是次輔,但每日也是萬機無睱。且家眷在外惹出的事情,更不好與老爺說了。”
“不是。你不明白。京兆杜家給洛陽那裏捐了不少銀子,父皇下了恩典給了杜家的杜道一一個八品的藍田縣縣丞做。原本是要給一個知縣的,怪就怪這杜道一連個舉人都考不上,沒辦法給。你呢把這事與狄相一說,狄相自會把此事告知父皇,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們管了。”
劉永銘這話已經說得極爲明白了。
皇帝爲了給杜家一個恩典,必定會讓御史臺拿今日之事去查那個藍田縣令。
不管結果如何,杜道一以縣丞之職代理知縣就是順理成章之事。
再過一年左右,即有藉口將杜道一升爲縣令了
那知縣夫人聽得劉永銘說要把事情捅到皇帝那裏,她驚恐地發起了抖來。
劉永銘看到知縣夫人的表現,笑着說:“放心吧,治不了他太大的罪,若是查出貪墨之事就按貪墨治罪,若是沒查出來,頂多就只算一個治家不嚴,在家反醒而已,出不了什麼大事的。放心放心!”
劉永銘話一說完,那知縣夫人卻是轉向向着外面跑了出去。
劉永銘哈哈樂了幾聲之後,看着桌面上的碗,說道:“如何還沒喫飯?”
“要你多管什麼閒事?你來做甚?”
“沒什麼事,就是來這裏逛逛。”
“一個王爺,如何這般閒在?”
劉永銘笑道:“王爺就是拿豬養的,自是清閒得很。我來此……明說了吧,來找你爹的。”
“我爹?他沒來過呀!也就是我哥來了幾次。”
劉永銘皺着眉頭說道:“我剛剛去了傅家大院,薛神醫也沒與傅奇川有聯繫,連你這裏他也沒來過?那他會去哪裏了?你知道他的下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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