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低三下四
薛璇璣不爽地說:“我華夏之醫術如何會不如你苗人的醫術?還得靠着你們那本書才能提升醫術?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劉永銘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薛璇璣,讓她少說兩句。
苗人女子說:“我曾給一個姓厲的官員妻子下了蠱,照理來說她應該已經病入膏肓了,但我回去查看之時發現她活得好好的,這明顯就是有人給他解過毒!若非那本醫書上所載,誰又有解得了我的蠱藥!而且裴琋派人打探得到,你曾經帶着一個乾瘦之人去過姓厲的家中,裴琋說,那人定然就是薛西垣!”
“我義爹是去過厲家,也開過方子,但開的卻是保胎藥。厲夫人所中蠱毒是我解的!但那又如何?我用的是正常的手法解毒,可不是你那五十二醫方里的!”
薛璇璣疾一說完,連忙馬上將嘴給閉了起來,因爲她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苗人女子哼了一聲說道:“不是那五十二醫方里的?你沒見過那五十二醫方如何會知道里頭沒有你所使的方子?你即是他的弟子,想來你也是見過那本書的了!”
薛璇璣連忙解釋道:“不是那樣的,那本書的確是毀了。但我師公還是背下了那部書的全部內容!師公將本事都教給了我義爹,我也是跟我義爹學的醫!會一些也沒什麼!”
“漢人說起謊來果然是一套接着一套,往圓了編吧!”
劉永銘想了想,問道:“璇兒……不是,薛姑娘,她要的只不過是那醫方而已。你能不能將那五十二醫方給默寫出來?”
“你開什麼玩笑!且不說我記不得那許多,就算是全記得,也不可能全都能寫出來呀!難不成有人叫你背下整本論語,你也能一字不差地默寫下來嗎?”
“這個不難吧?默寫整本論語很容易呀!花點時間罷了。”
對於劉永銘來說,默寫整本論語的確不難,畢竟論語的字也就一萬兩千多,而且還是成樣式的。
別說是劉永銘了,只要是個舉人都是可以將整部論語倒背如流,難的是那數萬字的春秋。
但即使是春秋,禮部的侍郎宿倉也是以可將其整本默寫下來的。
“你!”薛璇璣被劉永銘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你到底幫誰的呀!”
劉永銘道:“她這般信誓旦旦,且那本書又曾在宮裏出現過,你們三代人還都會一些,可見這本書極有可能就是從苗寨裏盜來的。現在東西的主人找來了,我們總得還給人家吧?”
“你還算是講點道理。”
白苗女子此時纔對劉永銘放鬆了一些警惕,但她還是對陳俊的事情耿耿於懷。
劉永銘對白苗女子說道:“薛女醫向來誠實,對於病患從來都不會誇大病情而讓患者多花錢財,有時甚至都不收人家的錢。可見她說的也應該是真的。你看這樣,我們想辦法把這本書給你默寫下來,能寫多少便寫多少,至於別的……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也沒有別的好辦法了,您說是吧?你們苗寨那裏還有誰見過這本醫書?能不能也對照一下?”
“我都已經四、五十歲了。我娘都是七十歲的老人了,腿腳也早就不利索,人也犯了些糊塗,她一生心願就是找回我苗族三聖物,要不然我能辛辛苦苦跑這裏來麼?怎麼還能對照得來!”
劉永銘連忙轉變話題道:“三聖物?這麼說來還有別的東西被盜了?”
“那你以爲我爲何要給那姓厲的夫人下蠱毒?”
劉永銘皺起了眉頭問道:“有一件聖物在她的手上?”
“定然是在她手上!”
“哦!那便好似了!我在長安城的渾號想來你也是聽說過的。”
“來長安城的第一天就聽人說過你這不幹人事的混世閻羅的惡名了!”
劉永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人平日裏閒在得很,常常打吏罵官,他們都怕着我,只要我一句話,那姓厲的必然是會將東西交出來還給你的。你能不能說說到底是件什麼東西呀?”
白苗女子聽得劉永銘願意幫助自己,再想到剛剛劉永銘“低三下四”的表現,這才說道:“是一隻牛角。”
“牛角?”
“是我苗族大巫所用的牛角,那隻牛角也是歷代相傳的,只可惜被你們一併給盜走了!”
劉永銘迷惑地問:“不是,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呀?一隻牛角而已!”
“那牛角是我族祭祀時所使的東西,裏面還插着一把彎刀呢!我娘說,是你們漢人看中了我族的那把彎刀,而後將我們的牛角也一併給盜走了!”
“彎刀?什麼彎刀?”
白苗女子十分認真地說道:“圓月彎刀!”
“啥刀?”
“圓月彎刀!我說話這麼大聲你會聽清?我再說一遍,圓月彎刀!”
劉永銘狐疑地問道:“這也是你們苗人世代流傳下來的?”
“牛角是,彎刀卻不是!那是一位少年路過我寨之時,爲答謝我娘對他的救命之恩而打造出來贈送給我寨的。他將那把刀命名爲圓月彎刀。”
“那如何成了聖物了?”
“削鐵如泥,剁羔羊如砍瓜切菜一般!只要是兵器與它相碰都得磕出一道痕來,而它自己卻是毫髮無傷,就等好物件如何不能成爲聖物?若不是這般,你們也不會來盜取它了!”
劉永銘想了想,又問道:“你剛剛說是一起被盜的?”
“是!”
“你剛剛說東西被盜之時還沒你,是你娘那時候的事情……”
“是呀!那時候送那把刀給我們的人的確是個少年,現在想來他應該也有七十歲上下了吧。要是還活着的話……不是,你問那少年做甚!現在是你們將刀給盜走了,人家可是好意送刀的!”
劉永銘想了想,又問道:“那少年什麼特點?”
“你還問!”
“我就是想看看原主人是誰,可能你們的聖物被盜會與此有關呢?知道了前由,也好找到那把刀的下落呀!”
苗人女子也覺得有一定的道理,但她好似並不清楚相關之事。
她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只聽我娘說那個人不知是從何處而來,說話口音像是北方口音,但來的時候穿的又極少,又像是南方人。”
“北方口音的南方人?”
“可別說是我娘聽錯了,她可是我們苗寨裏見識最廣的人了!我娘可是一族之長,知道什麼是族長麼?”
劉永銘並不關心這些,他問道:“他是怎麼到你們山寨去的?我是說,他爲什麼去你們山寨?”
“不知道,我娘沒提起過,但可以肯定,他應該是迷路了。當時已經入冬,但他的身上卻十分單薄,袖子都是斷裂開來,只到胳膊處。我娘留宿了他,並送給了他幾件衣服穿。”
“等等!”劉永銘好似聽出了些什麼來。
他問道:“苗人有走婚習慣,你該不會是……”
“胡說什麼呢!當然了,當時我孃的確是有那種想法,但他卻沒佔我娘便宜。他爲了報答我孃的恩情,在寨子裏建了一個爐,花了一個半月打造了那把圓月彎刀送給了我娘,然後就走了。”
“爐?那個爐是不是很特別?”
“是有點特別,而且流出來的鐵水還得回四爐,然後再行鍛打,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打造出來兵器就是比別族的好,甚至比你們漢人的還好。但……但自從他走了以後,我們便再也造出那把圓月彎刀那樣的聖物了。他好似還在裏頭加了好多東西,也不是他沒說,而是……而是我娘聽不懂他說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劉永銘連忙問道:“他走了?”
“是呀,我娘還想留下他來呢。可惜他就那麼走了,說是要去打造更好的武器,還說那東西可以把整座開砍開兩半!你別驚訝,這是我娘說的!想來也有誇張,但他好似很相信自己能造出這種東西,然後說着要去找什麼材料就走了。說是一朵什麼花,要去西域找纔會有。”
“棉花?”
“不知道,我娘忘了,只知道是花。”
“果然是他!”
苗人女子打量了一下劉永銘,說道:“你年齡也不大呀,說得好像見過他似的!”ωω
劉永銘苦笑一聲:“的確是很想見一面,只不過一直無緣相見!那現在那把刀……”
“就在那姓厲的大官的夫人手裏。”
“合着這事與厲舒纔沒多大的關係?與他夫人卻是有關?他夫人也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呀?他拿那個什麼圓月彎刀應該沒多大的作用吧?”
苗人女子言道:“這我哪裏知道,反正我知道東西定然是在她那裏!”
“你到底是怎麼發現東西在她那裏的?你親眼見到了?”
“這……猜的!但我很肯定就在她的手上!”
“怎麼猜的?我聽聽,若是能確認,我就給你去要,要不來就去盜!反正我定是會將這事給你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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