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不用隱瞞
胡璉庸愣了一下。
劉永銘接着說道:“招幕蒙人並不難。只要他們能踏進本王的當鋪裏,本王都有辦法讓他們簽下點東西來。即使他們有銀子可以把原本典當在本王產業裏的貴重之物甚至是家小贖買回去,本王也是有別的辦法將他們留下來的。”
劉永銘敲着身邊炕上的桌子又道:“但蒙人桀驁,想要帶領好他們,得像熬鷹一樣,把他們熬慫了,方能使用呀!什麼叫熬鷹你們知道麼?得親自去熬,盯着那鷹幾個日夜不眠不休的!換句話說,領軍之人自己就得是戰場悍將!得是李廣、呂布、單雄信、李克用那樣的人呀!我漢國有麼?”
宋憲猶豫了一下,剛吐出“丁車騎”三個字就被劉永銘懟了回去!
“舅表叔老了!他在關中撫鎮還行,上戰場?開什麼玩笑?騎個十里地的馬,他能喘的比馬還厲害!”
胡璉庸想了想,說:“倒是有一個人,只是……”
“沒想好就別與本王開這個口!”
曹嶽眉頭一皺,連忙對胡璉庸問道:“胡尚書說的不會是那一位吧?不可不可不可!皇上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劉永銘呵呵笑了幾聲,不屑地問道:“我大漢國還真有這樣的人才?本王說的可是那種騎術、騎射皆爲精通,能把蒙人勇士比下的那一種!還得知道如何行軍佈陣、戰場上如何指揮撕殺的將才!”
宋憲兩眼一轉,對胡璉庸試探得問道:“胡部堂說的可是……李從柯?”
胡璉庸默默地點了點頭。
曹嶽卻是說道:“他牽扯進了豫王之裏了,好似還涉入得很深,皇上那裏……不瞞衆位,趙伯伊當初可是想着率領衛戍軍殺進長安城的!就這樣了,皇上都能饒他不死,讓他去徵東大營賣命。而李從珂此時依舊還在牢裏呢!”
劉永銘看了看左右,心虛得說道:“不是呀曹相,豫王之事你我當夜都是在場的,這事好像與李從柯沒多大關係呀?”
宋憲只得說道:“是甲冑之事,兵部和工部那裏有一些事情……總之李從柯很不乾淨,到現在都沒能供出他那些年弄來的甲冑到底哪裏去了!”
劉永銘笑道:“宋侍郎知道的這麼清楚,看來這事還是宋侍郎你給辦的了?拿人拿髒,連髒都沒拿到,卻反過來管他要?他不拿出來還能死硬到底,拿出來九族都沒了!他能說?他會說?可笑!”
宋憲沒有別的話可以講,他只得說道:“那些甲冑來自工部與兵部,他過的手……反正……證據有,就是東西沒找到,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給了誰了!豫王那裏是一件都沒抄出來呀!”
劉永銘擺手說道:“行了行了,李從柯其實也不年輕了,他也是近六十的老人了!哪裏還能稱得上悍將一詞。即是沒人用,胡尚書那裏便打消這個念頭吧,別再來爲難本王了!”
胡璉庸連忙說道:“不!他雖然年紀不小,勇武卻不輸當年呀!除了他真沒人能帶好這支蒙人組成的部隊!”
劉永銘哈哈笑道:“八字都沒一撇呢,你說什麼蒙人騎兵!李從柯本王又不是沒見過,木訥得很呢!也不知是不是得了裴啞巴的真傳,也不愛說話!”
胡璉庸說:“他是隴西李氏出身,周室當朝之時棄文習武,原本是地方鄉勇,羌人於隴地起亂,他散了些家財聚攏了百餘名鄉勇守衛。後又帶着這些鄉衛夜襲羌寨,以夜色爲光,連射出二十餘矢,躍馬殺入敵寨。一把關刀殺得是寨中血流成河,無人能敵,當場斬下羌部首領首級。當初他若是在朝,太祖皇帝不至於有豫西之敗。”
“沒想到李家這樣的文秀世家還能出這等武將!當時他還沒在漢國當官嗎?”
“當時他才十幾歲,真就只是鄉勇!周室沒了以後,太祖皇帝知他事蹟詔他入伍,讓他在禁軍裏任職!那一年,榆林府出了一些事情……反正就是蒙人鐵騎殺進了榆林府。”ωω
劉永銘笑道:“太祖皇帝被人帶綠帽之事?然後請蒙人來一起滅了那個誰?不用隱瞞,這裏又沒旁人,都是朝中知曉機密之人!”
“六爺您怎知……”
“唉,我舅表叔丁車騎早就對我說過了!當時李從柯做了什麼?”
李從柯本來就是劉永銘的人,他問這一些是明知故問。
或者說,劉永銘是在極力得撇清與李從柯的關係,裝不認識。
胡璉庸聽得劉永銘問到了此處,有些興奮得說道:“當時剛承可汗之位的鐵利可汗領鐵騎三萬前來,一下就打進了榆林城中。原本議好了讓他們呆三天內就走人,但七天過去了,鐵利可汗卻是一點退兵的意思也沒有!”
“呆三天”是好聽的說法。
其實是太祖皇帝劉炯請了他們來,還許了他們可以掠劫三天。
其實三天與七天沒有太大的區別。
因爲劉炯是比鐵利可汗更早得進了城,而後將那裏的庫銀全都轉走了!
劉永銘道:“那後來呢?”
胡璉庸言道:“李從柯與內務府的丁虛丁總管押了一些什麼禮物去獻給鐵利可汗,想讓鐵利可汗退兵。鐵利可汗在城外大帳裏宴請他們二人,並且當場收了禮物,卻還是不肯退兵,可就在此時!”
“如何?”
“李從柯與丁虛奮起,連殺數十名鐵利可汗的親衛,當時便將鐵利可汗給制住!後來他們在蒙人的團團包圍之後殺出了大帳,太祖皇帝領兵來援,戰作一團之時。李從柯竟是將那鐵利可汗給隻身擒了出來!而後鐵利可汗爲了自己的性命,這才寫信讓手下退軍,太祖皇帝按約也放了鐵利可汗,此事才得以平息!”
胡璉庸又感嘆道:“自此之後,那些蒙人聽得李從柯之名是畏懼如遇虎呀!太祖皇帝心喜,將他留在身邊效力。就是……就是這人脾氣又臭又倔,不僅是與隴西李家的人不合,與太祖皇帝身邊的人也不太融洽,弄得他到了鹹德年才升做副統領!資歷雖高,但位卻還在裴紹之下!”
劉永銘笑道:“是因爲太祖皇帝不喜歡世家子弟吧?他李從柯再猛,那也是隴西李家出身的呀。將他留在禁軍裏,總好過放他回地方吧?萬一李家真的起事,太祖皇帝可沒把握能在短時間內打贏這員猛將!聽人說他在禁軍的時候舊依窮得叮噹響呢!”
“別看李從柯現在老歸老,但蒙人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威名擺在那裏了呢!”
劉永銘笑道:“行了行了,就算蒙人現在還在怕着他,就算他再如何勇猛如初,他現在還在大牢裏呆着呢!根本就不可能出來!誰知道這個牢會不會把他給坐廢了!兵部樞密司的大牢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從來就沒有人能安然的出來過!”
宋憲連忙說道:“六爺放心,他現在人還好。養一陣就能恢復,大刑什麼的都沒上過呢。皇上那裏……皇上那裏好似真怕他說出點什麼來……這事……”
宋憲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
劉永銘問道:“是不是與裴太子妃有關?”
“這……”
“那天本王也在隱世院!”
李裕雖然不知道什麼隱世院,但他知道,想要在朝堂上站着,首先就是不能管皇帝的閒事!
宋憲只得輕點了一下頭。
劉永銘笑道:“衆位不怎麼說話是因爲你們不想讓宋憲乃至父皇覺得你們是個六耳且多嘴之人。但剛剛宋侍郎都說到這裏了,你們多少也清楚了一些了吧!胡尚書!你敢保他嗎?若是不敢就別多事了!打消那組建蒙人騎兵之事吧!”
胡璉庸想了想,卻是笑出了聲來。
衆人都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胡璉庸說道:“李從柯之罪,臣從未聽朝廷公佈過!臣更不知道宮闈之事,臣只知皇上需要兵馬,只知李從柯可以帶這支兵馬!李從柯臣保了!”
宋憲連忙說道:“胡部堂三思呀!這事可開不得玩笑,皇上那裏……”
“皇上那裏,我胡某人自是會去說,不必宋侍郎擔心。但我當然也沒傻到現在就去說,等到齊國戰事起了再說不遲,只要皇上真想打贏這一仗,他會許可的!他可是百年來難得的明君呀!”
劉永銘突然也哈哈笑了起來:“說得這般慷慨激揚的,不知情之人還真給你給騙了!你們猜曹相爲什麼不說話?他是在想這胡飯桶是不是在真心爲朝廷辦事!”
胡璉庸馬上說道:“臣的一心爲公呀六爺!”
“你是看到工部出了亂局,五哥的勢力消亡了,而四哥那裏的陸預又投了太子黨,將來也得沒!三哥與大哥最近黏在了一起,太子黨將來必定是要先對付三哥,除掉大爺黨羽翼的。最後就只剩下太子黨與大爺黨了。到那時父皇想要制衡便有些難了!此時七弟要是參與其中……”
“六爺!”胡璉庸被劉永銘說破心事,苦着臉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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