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平賬之法
“這第二品是茉莉墨魚卷。幹墨魚泡發以後,味道極鮮,用茉莉花茶的茶香合炒,是清脆又爽口呀。這兩道都是關中難得的佳餚,只是這兩品菜皆是熱熱爆炒,要趁熱喫纔好喫,嚴銷侯爺,請吧!”
“好好好。”
嚴真祁這邊剛要動筷子,劉永銘便又拱手說道:“剛剛布宴之時,本王試嚐了兩口未熟之菜,肚子有些不舒服,嚴小侯爺自行慢用,多與柳先生說說話,本王去去即回。”
“好。”
劉永銘向着坐在嚴真祁對面的陪坐的柳先開使了個眼色,而後便站起身來匆匆地趕了出去。
珏瑤姑娘跟在他的身後也走了出去。
一出了宴客廳,劉永銘一邊向前趕路一邊問道:“他在哪?”
“就在偏房裏。”
“快。”
劉永銘快步向着前院而去,不一時便來到了偏廳。
偏廳裏坐着一個人,那人身上身着粗布麻衣,一下子讓劉永銘有些不敢認了。
因爲之前他都是穿着儒袍的,雖然儒袍破舊了一些,但氣質卻是放在那裏,與販夫走卒絕對不一樣。
他今日的穿着雖是力夫打份,但坐在椅子上喝茶之時,卻是顯得極爲文雅。
這與他身前的地上還放着的一副擔子格格不入,也與他此時的做派顯得突兀非常。
那副擔子的扁擔是用半竹製成的,即是一劈成兩半的竹子自然不可能在裏頭藏着什麼兵器。
籃筐也是竹編的。
竹編的東西就會有洞隙,但籃筐裏鋪上了一層白布,上面又蓋上了一層白紗布,根本就看不到裏面是什麼東西。
這白紗布可不是透明紗,而是那種專門來用做豆腐的那種厚紗布,可以漏水,視線卻透不下去。
劉永銘從偏廳外面走進來之時,那人便馬上放下了茶碗,拱手回禮了起來。
劉永銘走到那人身邊拱手言道:“豐先生來了!平日裏請你進府你卻是不進,今日總管是把你請進來了!唉,要不是剛剛我宴客廳裏還有其它賓客在,而你又因身份隱晦不好見外人,我定是要拉你去上賓之首位坐着的!”
豐不收低頭拱手說:“六爺厚愛了!”
“上一次在南城外面的樹林裏豐先生可曾受了什麼傷?那鳩摩羅好生厲害呀!”
“不曾受傷,他的內功雖強,亦能與小人過上那麼幾招,但還不至於能把小人打傷。”
劉永銘笑道:“那是呀,豐先生武功蓋世,自是無恙,不知今日到訪所謂何事?”
豐不收言道:“我家主人派小人來給您送樣東西!”
“送東西?”
劉永銘說着向着豐不收身前的那一擔東西看了過去。
豐不收伸手將封在籃筐上的兩塊白色蒙布都給取了下來。
只見得那兩隻籃筐裏被塞滿了的東西,而且還在燭火之下發着點點金光,像是龍麟般令人奪目。
劉永銘並不認得這是什麼:“這是……”
豐不收言道:“六爺您忘了,有一次小人與您說過,我家主人慾送您一件甲冑!”
劉永銘深吸了口氣:“烏金大葉龍鱗鎧!契丹皇帝的那件戰甲!”
“正是。這副甲冑乃是水不流拿來向我家主人換取宮中地圖用的,我家主人不好此物,而六爺您又有大利相認,故而相送!”
劉永銘問道:“周太子這是何意?”
豐不收笑道:“沒什麼,就是送您一副戰甲,是之前說好了的。”
劉永銘搖了搖頭:“不!周太子他一定還有別的什麼事情。我不是說他要圖謀些什麼,而是……”
豐不收趕忙打斷劉永銘的思路說道:“還有一船糧食,即日會就到!”
劉永銘笑着說:“加上這一船可就就超過十萬擔了!”
豐不收道:“您那裏好似還不缺銀子吧?”
“銀子是不缺,就怕周太子沒有太多的糧食了。把人家齊國軍糧都搬空了也不好吧?若是事發,可是會牽連到許多的人!”
“所以,這是最後一船了。”
劉永銘搖頭說道:“豐先生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這還不夠!”
“正如六爺所言,要是真搬空了齊國的糧倉可不好辦呀。”
劉永銘笑道:“富貴險中求,凡事臨了自有辦法的!”
“六爺您知道的,這是齊國軍糧,我們可做不了原貨主的主。”
“那麻煩豐先生回去與周太子言語一聲,那邊卻是出了問題,本王這邊可以幫着平賬。”
“平賬?怎麼平賬?”
劉永銘呵呵笑了兩聲言道:“平賬之法不可與說,但周太子一定能想得到的!只要他與齊國人願意,本王這裏很樂意幫忙!”
豐不收想了想拱手說道:“即是如此,那小人必定爲六爺傳達到。即是再無他事,那小人便告辭。”
“豐先生!”
劉永銘喚了一聲,伸手向着珏瑤姑娘招了招。
珏瑤姑娘會意過來,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張銀票。
“豐先生即是進了王府,這張銀票還望收下。倒不是爲了別的,出入長安乃至進入關隘,必是要有所打點花銷的。周太子那邊會理解您收這份銀子的。”
豐不收想了想,接下了銀票,而後又拱了拱手,這才離去。
劉永銘並沒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豐不收離去。
珏瑤姑娘見得豐不收已離開,不解地問道:“爺,奴婢有件事情不明白。”
“說。”
“您每一次見到豐不收總是想給他一些銀子,可他每一次都不收。”
“想送他銀子是爺我的心意,沒別的意思。他不收是因爲他不想讓周太子誤會什麼。”
“可豐不收這一次卻是收了銀子!是不是奴家可以……”
“不可以!”劉永銘馬上回應道:“這個人別說是你了,爺我都收隴不來!剛剛說了,送他銀子只是爺我心意,你若是敢在他面前說出半句讓他背叛周太子的話,那爺我便算是失去你了,這後半生只能在回憶裏想你惦你。即使給你繞多少黃紙也無液於是,萬不可成千古恨呀。”
珏瑤姑娘臉色一紅,明知劉永銘說的是豐不收會殺自己,但劉永銘的話卻顯得十分曖昧。
劉永銘搖了搖頭說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什麼事?”
劉永銘再次搖了搖頭。
正當劉永銘正在冥思苦想之時,他的耳中好似又聽到了一些什麼。
劉永銘連忙將頭轉向又看向了偏廳大門前。
只見得豐不收從外頭又走了進來。
劉永銘拱手問道:“哦,豐先生,您又回來了。可是周太子那邊還有什麼交待?”
豐不收並沒有走得太近,而是猶豫了一下,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無功不受祿,所以想與六爺您言語點什麼,算是不白拿您的銀子。”
“還請豐先生請教。”
豐不收道:“六爺是不是要去榆林府?”
“豐先生如何知曉?”
“太穹真人隨齊太子去了齊國,他臨走之前與我家主人見了一面。他們說話,小人聽到了。”
“豐先生不必與我說你們的祕密,我瞭解的。”
豐不收言道:“非是什麼祕密,之前在城外樹林之中六爺您已經知曉您王府裏有一員他人密探潛伏其中。小人知您要去榆林府之事,皆是那員密探探聽所得傳入我家主人耳中。”
劉永銘笑道:“我知那人是誰,還請豐先生放心,我會小心行的。”
豐不收不放心地說道:“您要小心的非是那員密探,想來六爺您也不會將他帶到榆林府去的。”
豐不收雖然說話只說一半,但他很明白地說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一趟榆林之行是有危險的。
劉永銘言道:“我出行以後,王府裏的一應事情已然交待下去了。瑤兒亦是會幫爺我看住那個人。只是因爲一個情字,使得爺我並未曾向她動手。”
豐不收道:“我要說的亦非是此事。”
“那是何事?”
“您去榆林府之時,路上小心一些,多帶府衛!莫要一個人出行,望六爺切記!”
劉永銘眉頭一皺,正想發問,那豐不收又一拱手,說道:“告辭!”
“我送送豐先生!”
“不必!”
豐不收走出廳外,一個轉身運起輕功,沒一會兒便消失於黑夜之中。
劉永銘走到偏廳門口,看着豐不收遠去的方向,冥想着什麼。
珏瑤姑娘跟到劉永銘的身邊說:“爺,您、您還是不要去了,連豐先生都這麼說了……”
劉永銘搖了搖頭說道:“出行皆是危險重重,榆林府那邊強寇如林,可是……可豐不收不當與我說這些呀!袁魁已死,曹相與爺我近日有所合作,大哥、三哥他們不至於會買兇,且我們兄弟雖然有所嫌隙,還不至於性命相搏,需要用到行刺手段……”
珏瑤姑娘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經緯票號的杜春琦?”
“不會是他,他沒這麼大的膽子。我若是一死,長安城一半的商賈必然週轉不開。那些商賈若是成片地倒下去,自也是還不上他經緯票號的銀子,甚至會去擠兌他經緯票號,那杜家的局面便更加難堪。整個長安城,只有杜春琦一個人是最不希望爺我出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