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一五一十
“阿!這還沒事呢!不行,我得去看看!”
薛青祥雖然這麼說,但他哪裏能走得動道。
宋憲笑道:“不用去看了,五爺在那裏盯着呢!”
“他去管什麼用呀!”
“桑農歸工部管呀,五爺雖然最近不常去工部,但皇上的聖命可一直沒收回,他還是工部觀政!薛尚書放心,想來五爺一定能說服那些桑農主動退去的。若是桑農們不退,呵呵……門都封上了,禁軍大開殺戒外面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只是我們大漢朝從來沒出過這等事情!這要是讓史官一筆記下……想來已經記下了!”
薛青祥連忙問道:“皇上知道此事嗎?”
“上朝之前就知道了!”
“那、那他如何還……不,不對!”
薛青祥向着左右看了一眼,連忙問道:“剛剛看到戶部丁部堂了嗎?”
“部堂”這個用詞是下級職屬對上級的尊稱,且只會出現在同一部門裏的下級官員對尚書一級的稱呼。
不同屬的六部衙門一般不會把他部的尚書叫部堂的。
即使是宋憲這個兵部侍郎,也只會叫薛青祥一聲薛尚書。
宋憲言道:“剛剛散朝時我還看見呢,只是這一會就不見了?想來不是去延英殿向皇上哭窮推責,就是趕回戶部挪銀子籌備生絲款去了!”
“怎、怎麼會這樣!那些桑農怎麼敢呢!”
宋憲冷笑一聲說道:“是呀!我也正奇怪呢!這可是殺頭的死罪呀!他們怎麼敢這麼做呢!”
薛青祥的話是問句,而宋憲的話則是反問句。
他們二人說的同一句話,卻有着兩個截然相反的意思。
薛青祥見得宋憲的眼神不對,他連忙甩開了攙扶自己的禁軍侍衛,向後撤了一步,小心地問道:“宋侍郎此話何意?”
宋憲彈了彈官袍上的輕灰說道:“薛尚書該能聽得出來吧?這要是沒人在背後撐腰,給桑農一千個膽子都不會有人會去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的!”
薛青祥連忙急道:“宋侍郎!你這話是對着本堂問的?本堂可沒得罪過你!此事與我無有干係!”
“他們是衝着你們工部的生絲款去的,如何會與你這個工部尚書無干系?”
“那些生絲款已經轉到戶部去了支付了呀!”
宋憲冷笑道:“所以才說此事跟你工部有莫大的關係呀!生絲款在工部掛賬掛了這麼多年了,一直都平安無事。怎麼薛尚書你一上任,把賬轉到戶部就出事了呢?”
“你!”薛青祥急道:“你如何敢這般血口噴人!我、我……”
宋憲換着和藹的笑容說道:“薛尚書不要着急!我只是說與你工部有關係,更沒直接說是你薛尚書做下的!我若是真懷疑你,你以爲今日你真能平安無事地站地宣政殿裏?不是一早就請您去樞密司喝茶了麼?放心,我知道跟你沒關係。人,本官已經抓着了!”
“什、什麼?什麼人抓着了?”
宋憲笑道:“還能是什麼人,當然是慫恿桑農前來闖戶部衙門的兇犯呀!”
薛青祥連忙問道:“到底是誰慫恿桑民衝朱雀門,給我工部帶這麼大的麻煩的?”
宋憲展着眼眉說道:“還能是誰呀!還不是你工部的人麼?”
“我、我工部的?”
“是呀!十好幾號人呢!他們在長安城桑農聚集之處四處散播戶部不認工部生絲款賬的消息,又說工部那裏已經不給銀子了,讓桑農跟當地衙門要,當地衙門好像也沒給的意思!你說,桑農們能不鬧事麼?他們進長安城本來就是來要銀子的呀!”
薛青祥連忙說道:“是、是我工部的人?”
“薛尚書!工部的水深得很呀!你雖然年紀不小,但對於工部大小官吏來說,你還只是初來乍到而已!”
薛青祥想了想說道:“只要把銀子給了就能了事!我得去找找丁戶部!宋侍郎你可別擋我!”
“您忙您的!我絕不相擋!”
薛青祥愣了一下,而後向外走了幾步,見得宋憲真的沒有檔自己,於是便加快腳步向前外小跑而去。
…………………………
承香殿是後宮衆多宮室之一。
它自然是不如丁皇后的含涼殿與韋賢妃的含冰殿那般奢華,但也是華麗非常。
四皇子的母妃衛淑妃就住在這裏。
正殿往裏,即是後殿。
後殿右側,即是偏殿。
此時,衛淑賢正在這偏殿裏左右渡步,着急地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從宣政殿出來的衛科提着官袍下襬急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衛淑妃見得衛科進來,連忙迎了上去。
“弟弟!你如何纔來呀!”
衛淑妃剛要埋怨衛科,卻不想衛科着急地問道:“四爺呢?”
“這時候你就別管這許多了,出大事了!”
“我就問你四爺哪裏去了?”
“我、我不知道!”
衛青急道:“你要不是淑妃娘娘、你要不是我姐姐,我這一巴掌早扇過去了!你糊塗呀!現在這時候你藏着四爺沒有半點好處!你這不是在保他!你這是在要把他往死裏坑呀!即使事情不是他做出來的,有你這麼一出,皇上的狐疑就會變成肯定!”
“不!不是!”衛淑妃此時方知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過錯!
她正要說話,兩眼瞟向了偏殿門裏外站着的宮女與侍中。
衛淑妃連忙揮着手讓那些人都離開殿室之外。
等偏殿之內就只剩下衛淑妃與衛科二人之時,衛淑妃連忙說道:“家裏就數你最爲精明,弟弟呀,如今這事該怎麼辦呢?”
衛科都不願意找地方坐,他十分沒禮貌地指着衛淑妃說道:“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你一五一十得與我說清楚、說明白了!不得有半點疏漏!不要有任何隱瞞!你要是有所隱瞞而使得我考慮不周,四爺就救不回來了!你得知道,慫恿桑農做亂的就是工部的人,而那些人現在一一都被捕了,還是被宋憲給抓了起來的!”
衛叔妃心中着急道:“我也不知道會這麼快呀!”
“什麼叫不知道?天知地知之事能瞞得過誰?你不知道宋憲是做什麼的呀?就算是個啞巴,被宋憲弄進了樞密司,也得開口說話!他宋憲讓人家招什麼,人家就得招什麼!我現在就想知道,桑農撞闖宮門之事到底與四爺有沒有關係!”
“沒、沒有!”
“你先別說沒有!先說出了什麼事情,你又是怎麼知道外面出了事的!”
“那、那我……我……”
衛科見得衛淑妃言語艱難,他又道:“別我我我的!問清楚了事情,我得去面聖!只有見到皇上才能把事情給撇清,如果此時五爺或是大爺的人先去皇上那裏說些什麼話,而我又去晚了,便無法爲四爺辯解了!到那時就什麼都完了!”
衛淑妃連忙說道:“一開始、一開始我只是聽到了一些外面的風聲,說是……說是長安城近日來了許多的桑農,他、他們因爲工部欠着他們的銀子,所以……”
“你不會真的讓四爺在工部的心腹去找了桑農們吧?”
工部之前的尚書是袁魁,他與工部侍郎崔都是五爺黨,五皇子也是在工部觀政。
衛科自己卻是實打實的四爺黨,爲了爭下工部,衛科在工部自然也得培養一些心腹在裏頭。
而這些心腹自然同時也聽命於四皇子與衛淑妃。
“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呀!”
衛科瞪大了又眼,問道:“真是你與四爺派了人去慫恿桑農們鬧事的?”
“是、是派了幾個人出去……但、但沒說那些事情呀!”
“糊塗呀!你沒事做這等事做甚!我不是跟你說了麼!他薛青祥這個工部尚書做不久的!崔顯是有本事,但他不如我與皇上親!只要隱忍上那麼幾年,工部就是我說了算!你們如何就不肯聽呢!”
衛淑妃急道:“我沒派他們去慫恿桑農鬧事,就、就是讓他們去打探一下桑農那裏的情況!”
“打探?姐姐!你覺得我信麼?都這時候了就別瞞了!”
“不是!這一次我真沒騙你!真就是去打探情況的,就是……就是順便讓他們說生絲款有些不好拿而已,絕對沒有慫恿他們去鬧事呀!”
衛淑妃派出去的人已激起了民怨,桑農們又如何不會鬧事呢!“
“陸預背信忘義,我們勢力大損,我說過了,此時切莫輕舉妄動!現在說這些已於事無補。我且問你,這個主意到底是誰出的?”
“是、是……是我自己!”
“不可能!”衛科氣道,“你自己絕對想不出來的!你不知道後宮不得干政呀?你沒事去打聽政堂上的事情做甚!即使因爲這件事情四爺出了事,你可不能有事呀,你有事即是我有事,我有事即是整個衛家有事,你知道麼?”
“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會被抓呀!我昨天剛派出去的人,今天就……”
“昨天剛派出去的?”
“昨天下午派出去的呀!”
“我剛剛打探清楚了,那些人是昨天夜裏被抓的!合着那些人一早就被宋憲給盯上了!中計了!中計了!這定是什麼人給你我設了一個天大的圈套!你說,到底是誰跟你說的桑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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