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對不起，我早就該死
一旁也有弟子急忙出聲，不讓雷嚴出陣。
見狀，雷嚴搖了搖頭，看着一個個滿臉泥土的靈劍宗弟子，臉上帶着慈祥的微笑。
“孩子們，希望你們能活下去。”雷嚴目光柔和。
“不！”
沐月大驚，雙手立刻用力死死拖住雷嚴，但對方畢竟是元心境修士，輕鬆甩開了女孩後，直接衝出大陣，並向着葉擒猛撲而去。
“不知死活！”
葉擒冷笑，手中的巨斧一陣翻轉，隨後斧刃面向雷嚴，猛地劈了下去。
呲啦一聲，利刃劃破血肉，一隻斷臂飛了出去。
雷嚴的另一隻手臂也被敵人斬斷了。
“死！”
但同時，他的身形並沒有後退，而是拼命抵向前方，最終用腦袋狠狠撞在了葉擒胸膛。
隨後，雷嚴體內的靈力開始暴走，陣陣靈光顯現，威驚四方。
“爾敢！”
葉擒大驚失色，開始迅速後退。
雷嚴回頭，滿含深情地看了眼下方一衆迷茫的靈劍宗弟子，眼眸裏充滿了眷念。
轟！
下一刻，驚天的爆炸響起，白光閃耀，帶着這位長老的血肉，轟擊向了四方。
整個驍城都震動了幾下，城牆在不斷顫抖，彷彿是爲雷嚴默哀。
幾息後，風暴停止，衆人擡頭看向天空，一陣失神。
雷嚴自爆了。
哐的一聲，天空中有個石球被人從內部打碎，露出了裏面的葉擒。
剛纔他被雷嚴突襲，匆忙之間只能構建這樣一個石球，但很不幸，元心境的自爆還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你們靈劍宗……真是該死啊！十幾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葉擒嘴角流着鮮血，對着下方一羣人獰笑。
“你給我死！”
陣中，沐月的眼淚已經流乾了，此時立刻來到靈劍陣的陣眼，開始催動那柄青色大劍對着葉擒不斷揮砍，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
遠方，吳應等人自然也看到了這裏的情況，心中沉痛無比。
幾十年的好友，並肩作戰的夥伴，就這麼沒了。
“老雷，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吳應臉上老淚縱橫，再次揚起手中的大劍，向着他的對手猛攻而去。
而隨着雷嚴的犧牲，每一個靈劍宗長老都有了心理準備。
只要時機到了，只要他們再也無法戰鬥，這羣老者將會毫不猶豫地燃燒自己的殘軀，爲那些年輕的弟子搏得一線生機！
果然，不久後，爆炸再次發生了。
“諸位！我先走一步！”
遠處，一位靈劍宗長老長髮揮舞，此時已經用柔劍將圍攻他的兩三名渾虛會修士連同自己一起綁住，不管對方如何攻擊，他也死不放手。
“老趙！”
一旁的溫慶怒髮衝冠，想過來救援，卻被自己的敵人纏住了。
“一起上路吧！”
最終，那趙長老點燃了自己的軀體，發動了自爆。
爆炸聲再次傳來，聲浪震向四方，擊打着靈劍宗衆人的心神，也讓渾虛會的修士有些膽寒。
片刻後，那片區域的所有人影都消失了，幾個渾虛會修士在爆炸中化爲了灰燼，而那長老亦然。
他留下的，便只有那柄已經破碎了的柔劍，此時沒了主人的掌控，孤零零地掉下了高空，埋葬進了廢墟一般的驍城裏。
“撤！去靈劍陣前！”
終於，霍存下達了命令，讓一衆長老且戰且退，不再拼命阻攔。
吳應等人開始後退，迅速擺脫了各自的對手，向着西城門急衝而去。
“追！一個不留！”
秦山也下令了，命渾虛會的人開始追擊，意圖將這些煩人的長老全部斬殺在這裏。
對攻戰迅速變成了追擊戰，但渾虛會一方人數衆多，且修爲高深，很快就有長老被追上了。
“你們走！我斷後！”
終於，一位長老避無可避，在硬扛了一斧頭後，決定留下來，爲吳應等人爭取時間。
“老孫！”
吳應怒吼一句，但還是立刻轉頭，迅速向西城門方向的靈劍陣而去。
同伴的犧牲，不能這樣白白浪費。
隨着一聲巨響，孫長老自爆了，給一衆逃遁的靈劍宗高層爭取了時間。
“呸，你們這羣靈劍宗的雜種，就那麼喜歡自爆？可以，今天讓你們爆個夠！”
秦山怒極反笑，從剛纔開始，他渾虛會已經接連損失了十幾名成員。
就連他自己，也在這爆炸的餘威中受了點輕傷。
“嘿嘿，老東西還不走？殺了他！”隨後，秦山轉頭，對着仍在戰局中的霍存獰笑道。
霍存此時沒有着急離開，他仍在幾個渾虛會修士的圍攻下，拼命向着張珠瑜殺去。
他說過，今日張珠瑜必死！
“哈哈哈，老東西這麼想殺我？來啊！來啊！”張珠瑜在幾人的保護下邊戰邊退，面色癲狂。
霍存無言，手中金劍晃動，並時不時分出一縷金線，沒入空氣中消失不見。
“老東西搞什麼鬼！”
有渾虛會的修士皺眉，但也並未退走，時時保持着警惕的同時，不斷用巨斧襲向霍存身體每個部位。
直到某刻，當背後捱了一斧重擊後，霍存轉頭看向四周，不再猶豫，手中靈力涌動，隨後用力一拉！
先前他埋進空氣中那些金線齊齊顯現，隨後迅速編織成了一個大陣，將七八名渾虛會修士全部困在了裏面。
“你要幹嘛！”張珠瑜驚恐道。
霍存沒有回答他，看着前方的幾人，嘴一咧，露出了滿口黑牙，道：“八個，還有一個元心境巔峯，值了。”
隨後，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下，他的身體開始出現裂痕，恐怖的波動從裏面傳來。
“老不死住手！”
張珠瑜慌了，不僅是他，其他幾人也不顧一切向霍存撲去，想阻止這瘋狂的行爲。
看着驚恐的渾虛會衆人，霍存笑了。
生命的最後一刻，老人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青年，他跟着靈劍宗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中年，靈劍宗遭遇大難，在那血流成河的素青村，他也本想和同門一起英勇就義，卻又被託付了宗門的未來，不得不苟且偷生。
晚年，無法釋懷的他常年躲在藏功閣，不敢見人，他自認自己是懦夫，是靈劍宗的罪人。
而今日，他，靈劍宗太上長老霍存，這個所謂的舊時代的殘黨，終於踏上了十幾年前就該走的那條路。
一日又一日的悔恨，一夜又一夜的自責，終於在今天，有了一個結果。
“對不起，我早就該死。”
霍存笑了，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也沒有對失敗的不甘。
有的，只是解脫。
還有對那些孩子們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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