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總攻
控制城門的法陣開啓運轉，精鋼鑄就鎖鏈發出“嘎吱”的聲響，城下衆人都露出希冀表情。
“住手！”
就在這時，守衛突然被一聲呵斥驚醒，發現是付葉來到了城頭。
他二話不說，取出一件道術卷軸，青光閃爍，好似風袋，朝四面八方吹去。
這時候才發現，要塞城頭已經被濃煙籠罩，與尋常大霧不同，更像是禮堂內點燃的香火之煙。
當冷冽寒風再次吹來，守兵們一陣頭暈目眩，恍惚而不自知。
【迷迭香霧（3級道術）：對城池箭塔內的遠程兵種施展心霧，聞者會導致遠程攻擊力下降。有一定機率迷惑城門守將，打開要塞大門。
心智道術，道術受火之道、血肉神通、神魂加成。】
付葉第一次見到這種道術，竟然能夠對守將做出蠱惑。通常情況有城鎮大陣護衛，即使高明的道術師也很難影響到箭塔與城門，但此道術的確刷新了他的認知，怪不得高達3級，幾乎能與地龍翻身媲美。
付葉朝城下方望去，只見仙朝部隊身周環繞着詭紅色濃煙，各個精悍強壯，哪有一絲受傷的模樣。且對方的部隊都是天門玄將，若一旦被其掌控城門，後果不堪設想。
但有一人例外，就是綁在馬上的林鶴，身中數箭，雙目被剜，嘴脣不停地滲出鮮血，似乎連舌頭都沒了，哪還有之前壯志豪情的武宗模樣。
付葉頓時升起一股怒氣，同爲聖武殿道種就不說了，他作爲北地遊俠，經常與林鶴進行道術交流。甚至這兩年來，他與對方的關係比曦婭還要深厚。
堂堂武宗，淪爲階下囚還要被這般侮辱。
“豎子！
雲清老賊，我要你命！”
大批林葉妖開啓攻擊，漫天飛葉朝敵人飄去。
雲清長袖一揮，頓時所有士兵身周形成弧形氣盾，抵擋來自城牆上的攻擊。
【高級氣旋盾：己方選中部隊受到遠程攻擊的傷害-50%，受風之道加成。】
風之道中防禦遠程能力最強的一記道術，雲清早有準備。
但付葉自然不是喫素的，他讓城牆上的守衛暫時停止攻擊，令箭塔上輔助靈陣的射手開啓瞄準。
飛葉的數量變少了許多，但打在氣旋盾上，反而造成更大的傷害。
許多退出城牆範圍的玄將，鎧甲被飛葉射穿，生生釘在地上，痛苦哀嚎着。
氣旋盾這一防禦道術，對絕大多數的遠程射擊都有強效的抵抗能力，但獨獨對要塞箭塔例外。由於箭塔中加持的靈陣，多數是以風屬爲動力核心，其催動後不停吸納空中的狂風，加持遠程射擊，幾乎無視防禦和攻擊。而氣旋盾反向加強了箭塔的攻擊，使得兵種承受更多傷害。
這一技巧許多道種都不知曉，還是付葉與曦婭探討時，才獲取到的關鍵信息，於是在這一刻便用了出來。
“可惡！
住手！再放箭先死的就是他！”
雲清捏住林鶴脖子，面向北豁之谷，高聲叫嚷。
付葉看着林鶴慘烈的模樣，雙拳緊握，滿臉怒氣。若只是皮肉傷，以道種的恢復能力以及道界神奇的丹藥，還能救。但武宗道種腹腔道氣全失，這是徹底斷絕了他的道基，就算將其救回，此生也只能是個殘廢。
郡主時常與付葉提起這位摯友，說起過去遊學諸府時的趣事。再加上隱山與九荒的戰鬥情誼，雙方將領都關係不菲。想不到沒死在瘟疫之下，反而被自己人給殘害，簡直可恥。
“給我殺！”
付葉沒有留手，指揮着塔樓林葉妖發出致命利箭。
雲清見對方沒有上當，便將林鶴夾在馬下，朝遠處奔襲。至於他帶來的天門玄將，攻擊雖強，速度卻是短板，紛紛倒在箭雨下。
而這時，遠程追兵也到了。
在最先頭，是無數烈火鋪成的道路，一羣個頭高大的火魔衝鋒在前，瞬移而至，手中握着烈火刀，個個暴怒無比。
見到潰敗回來的雲清，甚至不管他道種身份，就要舉刀懲戒，雲清迫不得已施法擋開攻擊，卻被隨後而至的香霧迷得渾身發軟，眼前場景變得模糊不堪。
一記重重的鞭擊抽打在雲清的臉上，將他打落馬下，翻滾極遠，頭顱碰到一處軟綿綿夾雜芬香的花瓣才停下來。
正當雲清要擡頭時，一隻秀腳踩在他的面頰上，伴隨而至的還有清脆的鈴鐺聲。
“叮鐺。叮鐺。”
雲清怒氣勃發，正要施展道術將其斬殺，卻從秀巧的腳趾縫隙從下到上，看到一位身材妙曼，山峯顯赫，扎着雙辮的俏麗女郎。
其穿着清涼，身周環繞縹緲的香氣，外貌成熟嫵媚，像一顆熟透了的蜜桃。甚至讓雲清回想起30多歲的亡妻，頓時所有惱怒煙消雲散，有的只剩憐惜與柔情。
女郎彎下身子，絲毫不在意裙底風光泄漏，用腳趾捏了捏雲清的鼻子，笑問道：“雲間城主，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說，帶領這隻降兵能詐開城寨之門，爲大軍開路的。
現在卻只剩你一人逃回，該如何是好？”
鈴鐺又搖晃了起來，雲清嗅着女郎發出的幽香，整個人一陣哆嗦，隨後便發現自己渾身氣力不足，道氣受到了禁錮。
“嬰鈴大人，大人，聽我解釋。
守城之將換成付葉，本來不該如此的。說明九荒提前得知了消息，有所準備。”
雲清老臉煞白，惶恐無比。她與此妖女相處日久，自然知曉對方的惡毒狠辣，稍有不如意就是打殺，或成爲她的瀉火器具。
嬰鈴看着眼前老頭的窩囊樣子，露出厭惡之色，將其一腳踹開，再不想理會。
若非這傢伙還有用，她早就想把雲清吸乾，補足自身合歡之炁。
隨後她又看了眼馬匹下方的林鶴，舔了舔嘴角，露出可惜的神色。武宗倒是個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可惜赴死頑抗，已不那麼完整了，但玩具在徹底壞掉前，依然能夠使用。
嬰鈴擡頭看向遠方的北豁之谷，發現聖武殿羣兵嚴陣以待，此地易守難攻，除飛行部隊外，基本上只能走一隊列的兵種。她目前只帶了一隊先鋒兵來此，希冀能夠建立奇功，可惜雲老頭不給力。
隨着她的情緒變動，周遭香氣變得更爲誘人，魔教兵種身軀變得通紅而堅硬，雙目怒意十足。連被踢開的雲清，也再度爬了過來，想要舔她的腳丫。
“滾！”
一腳把廢物踢開，招手將林鶴從馬上攝來，嬰鈴巧笑嫣然地架着馬向草原深處奔去。
“就在此地駐守，等待蜃樓大軍來臨。九荒不是我們的目標，讓那羣瘋狂的海妖打前陣！”
說完，便騎馬離去，也不管這羣被她擾亂心魂的將士。
雲清則趴在原地，始終流露迷戀之情。直到對方身影走的極遠，其神色突然變得狠厲，隨後望向北豁城寨，露出疑惑之色。
……
見到大軍朝遠處撤離，付葉舒了一口氣。
“雲間郡之變果然與魔教有關，雲間城主還投靠了魔教徒，必須得稟報主上。”
他立刻回到城寨府衙，向鬼殿傳信。
等候一段時間，雖然沒收到高浩的回覆，卻有曦婭傳信：“好。堅守北豁之谷，等待援兵。”
看來高浩已經東出雪原，在來雲間郡的路上。
至於雲清首次露面詐城未成功，其叛變帶來的影響變得可有可無。只需固守北豁之谷，等待高浩來援即可。
即使敵軍在面前退去，付葉亦不敢掉以輕心，直接在城牆上駐守。
覆蓋在雲清周圍的香火氣息十分詭異，連他都未能窺出跟腳。其僞裝效果極好，若非有偵查天賦，他都難以識破。
這絕對是魔教道種的神通，但合歡似乎也沒有此等能力，莫非又是新的道種？
道界萬千，就連高浩都有知識匱乏的時候，更別提自己，對此付葉還是有自知之明。
唯一讓他有些心裏難受的，便是眼睜睜看着林鶴被擒，卻無能爲力。
一如之前原城狼騎兵殺戮，他率領大軍無畏衝鋒，最終還是難扭敗局。這種無力感時刻侵蝕着付葉的道心，讓他徹夜難眠。
他只能通過身體力行，與守衛們鼓勵談心，讓其專注防守。
雖然士氣還是不太高昂，勉強也能奮力一戰。
至於原因，付葉自然知曉。
他將目光挪至山寨洞穴中，隱祕之處幽光山洞，時而傳來恐怖嘶吼，巖洞周邊的石塊已經風化，乾燥之息數百米內都能察覺到。
單靠聖武殿的兵力，能夠防守多數敵人，卻不足以對付能夠覆滅雲間的海妖。
要想打對方個狠的，就需要來場出其不意的包圍。
目前敵人太過鎮定了，不利於其全力投入，付葉決定加把火！
夜色之中，遊俠道種率領破法羽騎，從山道中悄悄飛出城寨，朝魔教徒紮營之地襲擊而去。
以魔教先鋒隊的實力，歷來都是他們耍弄陰謀，偷襲別人。想不到有被原數奉還的一日。
“敵襲！敵襲！”
火魔頭領剛喊出聲來，就被天空中的穿雲箭貫穿喉嚨，應聲倒地。其猙獰的面容瞪着天際，不甘地死去。
夜晚偷襲，還面對敵情不明的魔教部隊，也只有偵查與隱匿雙重天賦的遊俠道種敢做。配上探路靈覺與行路訣，讓他在任何地形下都如履平地，優勢作戰。
破法羽騎割下火魔的腦袋，當成熾熱火把，在大營前飛行暢遊。利用高速機動性，敵軍準備不足，拿破法羽騎頗有些沒辦法。
但就在此刻，伴隨古怪魔性的鞭擊聲，已化作肉糜的血水再度凝聚，一團火焰從中噴涌而出，數只火魔重生歸來。
有之前留下的血火之徑，火魔發動攻擊無視距離，直接來到破法羽騎的身邊，撕裂它們的翅膀，掏出它們的心臟，興奮地看着羽靈哀嚎。
付葉朝遠處看去，一羣赤果上身，只披着薄薄紗巾的詭異妖女出現在池塘邊緣，渾身白皙如雪，兇器晃得人眼花繚亂。
原來是合歡欲娘！
隨着血肉四散，其肚子越來越大，似乎有再度生產的趨勢。
面對這種情形，付葉亦不戀戰，揮揮手讓羽靈們拿上火魔頭顱，便朝北豁之谷山寨撤離。
由於機動性原因，這支先鋒隊沒有攜帶遠程兵種，速度又跟不上付葉及羽靈的腳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揚長而去，留下滿地血水。
待付葉等人歸來，舉起還在燃燒火焰的頭顱，整個山寨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白日裏低迷的士氣一掃而盡，衆兵士鬥志昂揚，齊齊露出濃郁的戰意。
勝利是一切悲傷的解藥，特別在行軍打仗上，只要能打勝仗，一切都不是問題。
望着火光璀璨的北豁之谷，魔教陣營一片哀嚎。
原野中行來一匹棕色小馬，正馱着衣衫不整的嬰鈴，她邊穿衣服邊咒罵：“一羣廢物，連對方這點人偷襲都留不下，我養伱們幹嘛？”
清點了一番損失，死了幾十只火魔，部分靈械被破壞，損失倒不是很大，就是很傷士氣。
照理說以嬰鈴帶領先鋒隊的質量，基本都是3級以上兵種，反應極爲迅敏，不該被夜襲纔對。還打擾了主帥在野外愉快的玩耍，簡直罪大惡極！
此刻的嬰鈴披頭散髮，活脫脫一個野蠻女王，哪有一點合歡道種的風采。她的鈴鐺一響，就要有人遭殃。
雲清頗爲知趣，潛藏在人羣中，卻還是被一眼認出。
“老東西，給我過來！”
雲清無奈上前，鞭聲如雷，狠狠抽在他的背上。來自合歡道種的魔鞭，抽在皮膚上只有淺淺的一道紅印，但神魂卻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疼痛難忍。
一鞭，兩鞭……
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嬰鈴越打越起勁，彷彿羞辱道種能夠滿足她變態的慾望。
有幾次雲清眼中暴虐激增，眼看就要忍不住，雙手插在染血的泥土中，有意暴起，最終還是沒有行動。
這一切嬰鈴高高在上，看在眼中，卻愈發興奮。她就喜歡折磨有名氣的人物，特別是仙朝的道種。
打了大約一刻鐘，嬰鈴才揮了揮有些痠痛的手，騎上戰馬，劍指北豁之谷。
“小的們，跟我走，給敵人個難忘的教訓。
被打一巴掌，怎麼也要親自打回來！順便我看那守城的遊俠道種很俊俏，擄來做我的小八。”
雲清不顧傷勢，慌忙爬上前：“大人三思啊！
對方夜襲大營，根本沒有能力重傷我等，只是爲了激怒大人，強攻城寨只會損兵折將。”
嬰鈴卻不理睬這老狗，一鞭子抽過去將他打翻，拍馬前行。
她一改之前輕浮之色，哼道：“強攻？不不不！這是總攻。”
……
城頭守衛們還在歡聲笑語，付葉忽然擡起頭，望向遠方煙塵，在其上空，一朵碩大無比的陰雲正急速移動，將星辰與月亮都遮掩起來。
本來還有些乾燥的空氣，變得溼潤無比，甚至城牆的石頭上開始泛起水珠。
不止遊俠道種發現異樣，剩餘的守衛們也紛紛擡頭看天。所有交流與歡慶都戛然而止，有的只是恐怖的沉寂。
宛若湖海的巨型生物，正從雲間游來，以泰山壓頂之勢，飛速下降。
蜃樓大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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