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恐怖的真相
這樣走了一會兒，艾倫在一間房子前停下了腳步。從外表上看，這是一所非常普通的房子，看不出任何奇怪之處。但不知爲何，家裏的門窗一直開着，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如果裏面有人還好說，但從家裏就感覺不到人氣。
艾倫試着走進屋裏，問有沒有人在，當然沒有迴應。房間裏沒有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樣子，也沒有被妖魔襲擊過的痕跡。但是餐具還放在桌子上。他不經意地看了看杯子裏，裏面裝的是涼透了的咖啡。
(這個村子怎麼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於不可理解的現象，長年作爲冒險者有着各種各樣經驗的艾倫也非常困惑。
無論如何痕跡和信息都太少了。如果這個村子發生了什麼變故，居民消失了的話，應該會留下相應的痕跡。然而，時間彷彿被停止了一般，只有日常生活，人們彷彿是暫時離開這裏，好像什麼問題都沒有。艾倫就這樣煩惱了一陣子，然後輕輕嘆了口氣，離開了那個家。後來又去別的人家轉了幾家，都是差不多的樣子。當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成爲原因的線索。
“怎麼樣明白什麼情況了嗎”
“不……現在什麼都沒有。”
在疑似村莊廣場的地方與法爾西亞會合，兩人共享得到的情報。但這些信息都大同小異，沒有一個能導出解決方案。
“嘁……怎麼可能到此爲止比想象中更沒有任何線索。”
法爾西亞看着村子的現狀卻得不到任何信息，不滿地咂了咂嘴。
從士兵們的報告中，原本就聽說居民們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但萬萬沒有想到會真的像報告中說的那樣。他原本以爲至少會留下一些小小的線索，或者是魔法般的痕跡，但自己的預想完全落空了。那個情況讓她感到焦躁。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村子裏的人消失呢難道是說要集體郊遊嗎”
法爾西亞握着柺杖，像發泄不滿似的胡亂揮動着，開着這樣的玩笑。
當然，她自己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剛纔的發言只是爲了發泄憤怒。正因爲明白這一點，艾倫也一邊聽着她不滿的聲音一邊坐下來一邊確認地面上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繼續調查。
“不，大概消失的不只是居民，連養的貓狗也不見了。”
“什麼”
法爾西亞停下手中的柺杖，看着坐在地上的艾倫。他依然一臉認真地觀察着地面，似乎集中了注意力，感覺很敏銳。
“你怎麼知道的”
“房間裏有貓狗用的容器，還放着貓糧。”
“哦……看得很清楚啊。”
對於艾倫的回答，法爾西亞抱着雙臂，發出佩服的聲音。
連這麼小的事都留意到了。當發生全村人都消失的事件時，就會把貓狗的事情放在後面考慮。至少這次法爾西亞在士兵報告的時候也沒有一起確認動物是否消失。但艾倫似乎不一樣。正因爲是這種一般的視點才注意到的吧。不過就算知道了，也無法查明原因，但這總比沒有好。因爲這是通向答案的寶貴的一步。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什麼呢引起這種現象的魔物還是什麼，不光是村子裏的居民，連狗和貓都能小心翼翼地消滅的魔法師”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
法爾西亞半開玩笑地說，艾倫的表情有些陰沉。那柔弱的表情，彷彿在依靠着什麼。看着他的樣子，法爾西亞歪着頭。
艾倫在推導事物的答案時，採取先準備好幾個答案，然後逐一刪除的方法。他們認爲，只要逐一消除可能性，最後剩下的答案纔是真相。所以這次也是用這個方法，首先預想到所有能想到的現象的真面目。魔法造成的同時轉移、上位種魔物的所爲、某種勢力的儀式或某種犧牲，想到這些，在調查村莊的過程中從不可能的東西中消失。然後艾倫慢慢地篩選出了答案。最差的答案。
艾倫突然走近了在意的家。不過，在意的並不是房子本身，而是房子前面的柵欄。柵欄上拴着繩子，應該是用來拴狗或馬之類的動物的吧。繩子綁在柵欄上吊着。但是，這根繩子本來就是主人所持有的東西，只有繩子系在一起很奇怪。更奇怪的是，繩子的前端被切斷了。留下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咬斷的痕跡。而且最重要的是，柵欄周圍有一圈小小的腳印。雖然不知道該不該稱其爲腳印，但艾倫感到一陣寒意。
“怎麼了”
法爾西亞很在意艾倫的樣子，也走過去搭話道。艾倫一臉奇怪地拿起繩子，繼續打量着什麼。
“難道……這是……”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艾倫的思考轉向了一個令人討厭的答案。但如果這是正確答案，那就是無比殘酷的事實，這是艾倫最難以應對的事態。
他用顫抖的手放開繩子，回頭看向法爾西亞。不管怎樣，自己的目的是調查，如果發現了什麼線索，就有義務向她報告。即使那隻不過是多麼微小的可能性，做出判斷的也是法爾西亞。
但是就在這時，艾倫和法爾西亞聽到了熟悉的討厭的聲音。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蠢動。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艾倫拔出腰間的劍鞘，法爾西亞則拿起手中的柺杖，環視四周。
“－－－－!”
“有點糟糕……它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法爾西亞不由得握緊拳頭罵道。艾倫的額頭也冒着冷汗，似乎察覺到了嚴峻的形勢，咬緊牙關。
然後在那樣的艾倫他們面前出現了彷彿知道會來的事一樣蠢動的黑暗。無數的眼珠在臉上咯咯作響，蜘蛛們一邊發出噁心的怪聲，一邊圍着兩人走過去。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太多了吧”
“還有比以前看到的身材還要高大的傢伙呢……”
比以前出現在艾倫住的村子附近的蜘蛛們數量更多，一邊爬上房子的牆壁和屋頂一邊蜘蛛們不斷地出現。其中還混雜着體型大三倍左右的巨大蜘蛛，明顯說明了規模和戰鬥力都與以前不同。對於這個事實，法爾西亞和艾倫都露出了爲難的虛弱笑容。當然，在戰鬥中，如果是大魔法師法爾西亞，這種蜘蛛的威脅並不大，但問題是數量。畢竟兩個人要對付這麼多的魔物是很困難的。而且，在艾倫看來，和這些蜘蛛戰鬥有點問題。
在考慮着那樣的事情的時候，蜘蛛們連讓艾倫迷惑的時間都不給就撲了過去。艾倫立刻揮劍彈那隻蜘蛛，其他的蜘蛛也一齊飛了出去。法爾西亞見狀，也揮起魔杖，念起咒語，掀起水龍捲，將蜘蛛們困在其中。
“法爾西亞!不要殺那些蜘蛛!”
“啊你怎麼亂說”
法爾西亞看着突然說出古怪話的艾倫，突然瘋狂地叫了一聲。爲什麼要去關心襲擊人的魔物呢更重要的是，這麼多的數量，如果不趕緊減少的話，會被幹掉的是她。
法爾西亞想要確認艾倫的真正意圖，正要開口說話，其他蜘蛛向艾倫發起了攻擊。經驗豐富的艾倫即使面對這麼多數量的蜘蛛，爲了不殺死它們只用劍鞘對付。
“嘁……沒辦法啊!”
看到這一幕的法爾西亞放棄了似的垂頭喪氣，嘆了口氣，轉換意識揮起柺杖。把被龍捲風困住的蜘蛛們直接吹到遠處，改變不了的是用水流之術窒息而死的戰術。
艾倫的請求雖然意義不明，但即便如此，她也是經過調查後說出來的。讓蜘蛛活下去一定有什麼意義吧。信任艾倫的法爾西亞如此下定決心，繼續唸咒掀起激流，把蜘蛛們衝到村子的盡頭。
“‘吱吱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你們要心存感激……這是艾倫先生的請求，我幫他處理一下。”
蜘蛛們判斷從正面挑戰法爾西亞可能的可能性太低，會很危險，於是分開從左右兩邊的軍隊開始突擊。雖說蜘蛛單體的殺傷能力很低，但如果被這支大規模的蜘蛛軍隊襲擊的話，恐怕也很難抵擋。但是法爾西亞依然一臉從容地將魔杖插進地面，用手掌指着手柄上的水晶球，開始念起咒語。
說出咒文，水晶球就會發出藍色的光芒，周圍充滿魔力。看到這種情況的艾倫慌忙將蜘蛛打飛，並與原地保持距離。下一個瞬間，法爾西亞露出無畏的笑容，握緊拳頭。
“歸還!《水神的裁決》……!!”
法爾西亞唸完咒語的同時，周圍開始晃動，發出轟鳴聲，數條龍形的水衝出地面。那條水龍一個接一個地吞噬蜘蛛們。但是當然因爲水龍是水做的，被吞下的蜘蛛們沒有外在的損傷。
不久，幾乎所有的蜘蛛都被吞噬了，水龍消失了，但不知爲何，擺脫了水的束縛的蜘蛛們像乾癟了一樣，顏色變淡，行動也變得遲緩。
“喂……喂，法爾西亞!要用大招的話提前告訴我啊!”
“真煩人，我沒時間。”
“不，你很從容吧，還笑着。”
“……你是錯覺。”
艾倫事先注意到法爾西亞使用了強大的魔法，一邊看着濺在周圍的水一邊抱怨道。但是法爾西亞以冷淡的態度對待，把頭扭向一邊。也許這是她對艾倫無理請求的一種回敬吧。
艾倫用衣服上的布擦了擦自己沾着水滴的劍，俯視着周圍的蜘蛛們。蜘蛛們已經沒有了剛出現時的恐怖和殺氣，衰弱得連噁心的聲音都叫不出來。這是當然的。因爲蜘蛛們被法爾西亞奪走了作爲生物絕對必要的東西。
“從生物身上奪取水分的魔法嗎……還是那麼可怕的魔法啊。”
法爾西亞創作的攻擊魔法，“水神的裁決”。法爾西亞原本就不太擅長戰鬥，他本人也喜歡做研究和實驗，而不是戰鬥。但是如果是大魔法師的話，有時戰鬥也是必要的。最重要的是，爲了保護自己，自己增強力量是最快捷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法爾西亞創造出了能夠迅速使敵人無力化的魔法。從對象身上抽乾水分，使其變成木乃伊的可怕力量。如果沒有龐大的魔力和超羣的才能，以及能夠操作水流一連串動作的精密性，是無法完成難解的魔法的。目前能使用這個魔法的只有創造者的法爾西亞。艾倫想，自己就算賭上一生，也一定學不會，也不會自己創造出這樣的魔法。
“沒什麼大不了的。對幽靈類和無機物不起作用，而且意外地很難擊中。”
“即便如此，你的實力也足夠英雄級了。”
法爾西亞自己對這個魔法並不怎麼喜歡。她認爲，只是爲了消滅敵人而開發的，如果沒有敵人，一輩子都不用也沒關係。而且也不是沒有缺點，如果不小心就會被抓住破綻的大招還是一樣的。法爾西亞拔出插在地上的魔杖，優雅地飄揚着金色的頭髮。
“我保留了不至於死的水分。總之這幾天是動不了的吧……當然也要看它們的生命力。”
法爾西亞一邊用柺杖戳着滾在腳邊的蜘蛛一邊解釋道。艾倫一邊聽着，一邊盯着躺在旁邊的蜘蛛們，像在尋找什麼似的走進了蜘蛛山。
“那麼……爲什麼不能殺蜘蛛你能告訴我理由嗎”
法爾西亞盯着艾倫，抱着雙臂問道。
沒有特意殺死襲擊村莊和街道的蜘蛛，而是使之無力化。既然是連發生條件都不知道的新型魔物，誰都應該趕緊處理掉纔好，可是艾倫卻沒有這麼做。法爾西亞等待着答案，理由當然是有道理的。這時，艾倫似乎從蜘蛛中發現了什麼，突然抓起一隻蜘蛛舉了起來。乾癟的蜘蛛無力抵抗，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看看這個。”
“……”
艾倫展示的是一隻蜘蛛型魔物。剛纔大量蜘蛛中的一隻。雖然各有個體差異，但形狀並不奇怪。但不知爲何，蜘蛛的身體部分綁着繩索。而且從繩結伸出來的繩子也被剪斷了。看到這一幕，法爾西亞一臉驚訝。他的臉色突然變差，不安地緊緊握住柺杖。
“啊……什麼這是……”
法爾西亞搖了搖頭，似乎在說“不可能”。艾倫也不太情願地看着下面。
“以前，我潛入地下城的時候，也曾設置過同樣的陷阱，那是罕見的古老的‘詛咒’。”
艾倫小心地把抓着的蜘蛛放回原來的位置，繼續說。
“詛咒”。那是與魔法不同的另一種力量。可以準備專用的工具等使人虛弱或生病。如果只是這樣，也許會讓人覺得是敷衍了事，但只要有相應的實力和準備，就可以把人逼上絕路。只是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有時也會像陷阱一樣被設置，迷宮裏有好幾個這樣的陷阱。艾倫體驗過很多次那個。
“不會吧……你是這麼說的但是，有可能嗎這種規模的詛咒……可能嗎”
“詛咒就是這樣，而且這個詛咒也太惡毒了。”
法爾西亞知道艾倫想說什麼，她無法接受現實地踢了一腳。態度上流露出不滿，眼神中帶着不高興的表情。但是，無論我多麼憤怒，事實都不會改變。艾倫也凝重地把手放在額頭上。然後，爲了告訴她今後最不能接受的現實，她慢慢地開口了。
“新種蜘蛛的真實身份是……因詛咒而被迫改變模樣的村莊和街道的居民。”
準確地說，是那個村莊和街道上的狗、貓、動物。而且從規模來看，棲息在附近森林裏的魔物們也受到了詛咒的影響吧。因此，蜘蛛大軍中既有小蜘蛛，也有巨大蜘蛛，形狀各不相同。但是，一一說明又有什麼用呢艾倫和法爾西亞已經殺掉了好幾只蜘蛛。其中當然也有被迫變成蜘蛛的人。
艾倫無力地握緊了拳頭。在他旁邊，法爾西亞正以平時難以置信的表情揮拳砸在家裏的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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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曾經有一隻巨大的蜘蛛。它的身體很大，幾乎覆蓋了整個大陸，幾十條腿刺入大地，包圍着大陸，不讓生物逃離。但是住在那片大陸上的人們爲了從大蜘蛛的符咒中解放出來，團結一致，與大蜘蛛抗爭。人們把刺入大地的大蜘蛛的腿一根一根地砍下去，最後用幾把劍刺入大蜘蛛的臉上，奪走了它的生命。
就這樣，居住在大陸上的人們、生物從大蜘蛛的束縛中解放了出來。人們從狹窄的大陸走向其他大陸，獲得了真正的自由。但是，大蜘蛛的符咒並沒有因此完全消失。被好幾把劍刺穿的大蜘蛛臉上露出了無數的眼珠，發動了“詛咒”。
本該獲得自由的生物們的身姿已經變成了自己所厭惡的蜘蛛。不久，連意識都被置於大蜘蛛的支配之下，生物們連靈魂都被符咒。
“那就是‘大蜘蛛的詛咒’。”
艾倫一邊把劍放回劍鞘，一邊總結剛纔自己說明的事情。他的表情和剛纔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平時溫厚的氣質幾乎消失了。同樣，法爾西亞聽了艾倫的說明，臉色也變得更加陰沉了。
“當然，這只是傳說，也不過是童話……不過，有過那樣的過去也不足爲奇，是令人討厭的詛咒吧”
艾倫剛纔說的不過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並不是過去實際發生的事情。傳說級的詛咒和聖劍、魔劍一樣被留下了各種各樣的傳說，只不過是過去某個契機產生的詛咒，誇張地流傳到現在。但是對於大蜘蛛來說，即使有這樣的傳說也毫不遜色，效果過於強大。
“總而言之，詛咒中也發生了特別的附加詛咒吧……哼，好笑。”
法爾西亞對傳說並不怎麼在意，嘴上說着好笑，卻完全沒笑，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抱起雙臂。可能是太焦躁了，她不時地輕蹬着地面，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有解除詛咒的方法嗎只要用聖水或者解咒師……”
法爾西亞略微低着頭問道。雖然她對魔法的研究瞭如指掌，但詛咒卻不是她的專業。艾倫猶豫了幾秒，撓了撓臉頰，冷靜地思考後開口。
“我不是專業的，所以也不好說什麼……不過大概是傳說級的詛咒，聖水什麼的是不可能的吧。就算是解咒師，如果把這麼多蜘蛛的詛咒一一解開的話也會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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