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離別
酒足飯飽後，柳下不惠一邊抹着嘴，一邊問石老頭。
“從這裏出去，也是有兩條路可走。但只有一條能通往外邊的世界。”
石老頭看着柳下不惠說。
“什麼意思？一條能通往外邊的世界？那也就是說，還有另外一條路，能出去，但不能通往外邊的世界？”
夜夢菲好像一下子就發現了石老頭話中的漏洞，一邊逗着小石頭，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哦，不是，是老漢說的不夠清楚。”
石老頭好像說漏嘴似的，趕緊補充道，“這兩條路都可以出去，只是其中一條，就是你們進來的時候走到那條道，地勢險要，道路狹窄曲折，人行尚且艱難，更別說你們開着車了。所以，那條路上出不去的。”
“那另一條呢？”
夜夢菲追問着。
“另一條就是，沿着屋後的小溪流邊的小路，一直往前走，穿過桃花林，不遠處就是外邊了。”
石老頭指了指後邊的小溪流說。
“這條路還好走吧？不會再困難重重了吧？”
柳下不惠心有餘悸地問，他被前面的經歷嚇壞了。
“前途再無艱難險阻，肯定會一路順風的。”
石老頭和應飛天對望了一眼，對柳下不惠說。
“那就太好了。”
柳下不惠簡直開心得要跳起來了。
“好什麼好啊？咱們的車還被困在那裏出不來呢？”
夜夢菲擡起頭來，摸着小石頭的腦袋說，“我還想把咱們帶着的零食啥的送給小石頭呢。”
“那怎麼辦？”
柳下不惠又習慣性地撓了撓頭。
“咱們人先出去再說吧，大不了車晚點再過來弄回去。”
在重大決策面前，夜夢菲總是那麼果斷堅決。
這點，連柳下不惠也不禁暗暗佩服。
說實在的，夜夢菲真的有點捨不得離開這個地方了。
她拉着小石頭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小石頭也緊緊偎依在她身邊，生怕她一下子就走了似的。
“咱們走吧，不能再打擾石老他們了。”
柳下不惠招呼着夜夢菲。
他知道，如果他不主動點，照着夜夢菲的性格，肯定要磨蹭到猴年馬月還不一定能走。
“嗯，知道啦。”
夜夢菲有點不情願地站起來，手裏還牽着小石頭的小手。
“既然兩位要走，老漢也不便多留，且待片刻，老漢送你們出去吧。”
石老頭也有點不捨，一邊整理着雜亂的桌椅碗筷，一邊說。
“石老太客氣了，既然已經知道路了，我們自己走就是了，怎敢再麻煩石老？”
柳下不惠趕緊擺擺手，推辭道。
“哪裏哪裏，貴客光臨，已是怠慢，更何況匆匆來去，招待也過於疏懶不周，兩位不嫌棄已是老漢的大喜了。”
石老頭堅持道。
“石老已是忙碌了這半天，很是辛苦了。送兩位貴客的事情，就由在下代勞了吧。正好我也該回去了。”
一直沒說話的應飛天突然說話了。
相見歡，分手亦何慘？
這句話雖然有點誇張，但對於此時此刻的夜夢菲來說，也確實不太好受。
走在小溪流邊的小路上，穿行在盛開的桃花林中，周圍瀰漫着桃花的清香和流水的潺潺聲，甚是賞心悅目，賞心悅耳。
但她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站立在小屋門前、一直朝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揮手、注視着的小石頭和石老頭兩人。
只要她一看到這兩個人，特別是小石頭，她就有點想流淚的衝動。
是的，她喜歡小石頭，捨不得和他分開。
料想小石頭，應該是一樣的想法吧。
她低着頭，在前面走着。
她的身後，跟着柳下不惠和應飛天，兩人看着夜夢菲行走的背影，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又都微笑起來。
突然，夜夢菲轉過身來，撒腿朝着小屋方向跑去。
動作很急，也很快。
柳下不惠剛想攔下來問問，胳膊還沒伸出去，夜夢菲已經從身邊跑過去了。
他看了一眼應飛天，應飛天也是一臉懵逼地看着他。
他看着夜夢菲一路飛奔地跑到小石頭面前，彎下腰，半蹲着身體，抱着小石頭，嘴巴貼着小石頭的耳朵，好像在說着什麼。
然後，夜夢菲頭往後一仰，好像從自己的脖子裏取下一個什麼東西，看樣子是要把這個東西送給小石頭。
“不可以！”
接着，就聽見石老頭驚恐的大喊聲，聲音好像還在顫抖着。
遠處的柳下不惠只能看到石老頭緊張的表情，有點僵硬的動作，彷彿在讓小石頭拒絕着什麼。
夜夢菲的聲音很輕，他聽不到。
但他能看出，夜夢菲在堅持着。
他看着夜夢菲親手把一個東西掛在小石頭的脖子上，那個東西是啥，柳下不惠看不清。
但他記得，好像是個非銅非鐵的一個造型古怪的裝飾品。
夜夢菲曾經說這是她爺爺留給她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上邊那些奇形怪狀的花紋是什麼意思。
那個裝飾品，是夜夢菲貼身佩戴的。
在柳下不惠的記憶中，好像即便在兩個人親熱的時候，都不曾取下來過。
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其實，他倆都不清楚。
但此時，她肯把這麼稀罕的東西送給小石頭，也是柳下不惠費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的。
小石頭應該是已經佩戴上那個飾品了。
因爲，站在旁邊的石老頭差不多就快要對着夜夢菲跪下來了，表情裏全是感恩戴德的意思，甚至有種視死如歸，萬死不辭的感覺。
還沒等柳下不惠想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夜夢菲已經一路小跑地跑回來了。
奇怪的是，現在的夜夢菲，沒有了剛纔那副垂頭喪氣的感覺了，好像剛剛完成了某項艱鉅的任務一樣，精神飽滿，神情輕鬆自然。
就連剛開始離開時那一直低垂着的頭，現在也高傲地昂起來了。
走起路來，也是英姿颯爽，虎虎生風。
身後的柳下不惠和應飛天都看呆了。
“前面還有多遠才能出去啊？”
走在最前面的夜夢菲突然停住了她那蹦蹦跳跳的腳步，回過頭來問。
“我哪知道啊？”
柳下不惠有點奇怪，“聽石老剛纔說，一直往前走就是啦。”
“不是問你。”
夜夢菲鼻子哼了一聲。
柳下不惠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應飛天。
“馬上就出去了，看到前面那棵大數了嗎？大樹後邊，就是外面的世界。”
應飛天還是一臉微笑地說。
好像一股和煦的春風，能吹散所有的陰霾和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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