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山谷迷霧
太陽還沒有升起，但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了。
昨晚看起來黑黢黢的山石樹木，現在也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青色的岩石，高高聳立在山谷的兩側。
岩石之間，高高低低，密密麻麻地生長着各種雜樹野草，鬱鬱蔥蔥，一陣風吹過，則如波浪起伏，颯颯作響。
山谷深處，依然是薄霧瀰漫，溼漉漉的石板小路，在薄霧中延伸着，最終消失在白茫茫中。
柳下不惠從帳篷裏鑽出來，站直了身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山裏的空氣確實很新鮮，含氧量很高。
一口清洌的空氣，彷彿從口鼻，一下子直通到肺裏，一霎時，五臟六腑都像是被重新洗滌過一樣清新。
柳下不惠不由得精神一振，抖擻了很多。
夜夢菲還在沉睡着，昨天的長途跋涉已經很累了，駐紮營地後，她還和小燕一起做晚餐野餐，臨了還把營地收拾得一塵不染，井井有條，真的是難爲她了。
所以，柳下不惠輕手輕腳地走出來，生怕驚動了夜夢菲的好夢。
小胖子和江小燕他們的帳篷裏也是一片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整個山谷裏除了尋夢號孤零零地停在那裏外，其他就只有兩頂野營帳篷，一個大天幕，還有零零碎碎的一些野營裝備，再有，就是瀰漫在山谷中的清新空氣，和萬籟俱寂的這種安靜了。
柳下不惠想起昨晚從小胖子他們這個帳篷裏傳出來的那一陣子喘息聲和**聲，就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這種事情，柳下不惠和夜夢菲不陌生。
在這樣的環境中，也許，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更單純，感情也更淳樸，激情也會更熱烈吧。
至少，柳下不惠是這樣認爲的。
昨晚由於光線原因，柳下不惠沒有細細察看周圍的環境。
現在白天的時候，太陽雖然沒出，但光線已經足夠看清一切了。
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是那個農家小舍門前的一大塊空地。
空地皆青石板鋪就，可能是由於年代太過於久遠的緣故吧，很多石板已經破損殘缺不堪，石板縫裏，到處長滿了雜草，還開着一些白的，紅的，黃色的小花，雖然看起來有些荒蕪落寞，但也有一種莫名的寧靜感覺。
那個小舍也是同樣的破舊不堪。
茅草屋頂，幾乎已經完全沒了，只剩下寥寥幾根檁條，依稀勾勒出原來的屋頂的輪廓。
檁條上還有稀稀疏疏的幾棵野草，在晨風中瑟瑟發抖，彷彿禿子頭上的屈指可數的毛髮一樣隨風招搖。
青石塊堆砌起來的牆壁也在風吹日曬中破損得不成樣子，四面牆壁都有數不清的石頭縫，山風從四面八方吹進來，毫無遮掩。
牆壁上的那個大點的石頭縫，應該就是窗子了吧。
要不是邊上還殘留着一點點窗框的痕跡，幾乎看不出這裏曾經是一個窗戶。
對着大空地的那面牆壁，有一個比較大的缺口，按照年月的痕跡來推測，這裏應該就是這個農家小舍的大門了。
柳下不惠天生就對這樣的環境有一種感覺，他總想去看看，探究一下。
也許，尋古訪幽是每個人心中都有的夢想吧。
畢竟，看起來，這個地方，應該是有很長時間的歷史了。
他稍微彎了下腰，低了下頭，就進入了這個農家小舍。
讓他感覺失望的是，這個小舍雖然從外面看起來歷史悠久，韻味綿長，感覺裏面應該古物甚多，也許可取一二，但進去一看，裏面幾乎和外邊一樣破舊，一樣空空如也。
空蕩蕩的牆壁，空蕩蕩的屋頂檁條，空蕩蕩的門窗，就連地面上，也是空蕩蕩的，除了一些不知道是從屋頂上還是從牆壁上，抑或是其他地方被風颳過來的大大小小的石頭外，就是一些叢生的雜草了。
本來在柳下不惠的腦海裏，這裏的牆壁上應該掛着比如破草帽啊，舊獵槍啊，鋤頭啊，鐮刀砍刀什麼的，這才符合影視劇中這種場景的設定嘛。
可是，現實畢竟是現實，不是演戲。
所以，這也不是劇本。
柳下不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是不是自己看劇看得有點走火入魔了啊？
他苦笑了一下，轉身走出了小屋。
出了小屋的天空，顯得格外空曠，可能是沒有了屋頂上的幾根檁條吧。
柳下不惠遊目四顧。
四周圍一片空曠，只有野草，亂石，破垣，殘壁。
在初升的太陽照耀下，顯得莫名地荒涼。
柳下不惠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悽美。
“哥！哥！你快過來啊！！！”
山谷深處的濃霧裏，突然傳來小胖子急促的喊叫聲，聲音裏充滿了緊張和恐懼，還有一絲絲的顫抖。
小胖子怎麼跑到那裏去了啊？他不是還在帳篷裏，和小燕一起睡覺嗎？
柳下不惠心裏一驚！
他來不及多想，扭頭向山谷深處看去。
只見那條溼漉漉的青石板路，崎嶇不平地在半人高的雜草中蜿蜒曲折，最終淹沒在一片薄霧中。
深不見底的薄霧，不知所終的青石板路，令柳下不惠感覺到一絲絲的詭異和不安。
小胖子的聲音，就是從那模模糊糊的薄霧中傳出來的。
“小胖！小胖！你在哪裏啊？！”
柳下不惠着急地大聲喊着，迴應着小胖子的呼喊。
他一邊喊着，一邊跌跌撞撞地向山谷深處的薄霧中跑去。
被潮氣打溼了的青石板路，走上去一滑一滑，異常難走，稍一不留神，就會摔個嘴啃泥。
柳下不惠心裏很慌，他不知道小胖子遇到了什麼危險。
但是，他也知道，小胖子是他的兄弟，不管是什麼危險，他都必須要去救他。
清晨的薄霧，漂浮在地面上，像一片水波動盪的大海，猶如仙境。
柳下不惠不知道這仙境般的薄霧裏，到底隱藏着什麼東西。
薄霧打在臉上，有一絲絲的涼意，在清晨的這個時候，甚至有些冷冷的感覺。
柳下不惠絲毫沒感覺到涼意，反而，他感覺臉在發熱，血在發燙。
甚至渾身都有些燥熱。
“哥！我在這裏！”
小胖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聲音很響亮，聽起來並不遠，但有些斷斷續續的，聲音中帶着興奮和期待，還帶着急促的喘氣聲。
隨着柳下不惠往山谷深處的不斷前行，薄霧也變得越來越濃了，沒走幾步，眼前已經全部被白霧遮住了。
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經歷過伸手不見五指的人，對黑暗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這裏雖然不是黑暗，但跟黑暗沒啥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裏是白茫茫的一片。
柳下不惠盡力睜大他那隻能眯縫着的眼睛，憑着本能所確認的方向，摸索着一點點地前進着。
“砰！”
突然，從前面猛地竄出一個黑影，速度很快。
由於視線所限，等柳下不惠發現的時候，黑影已經近在咫尺。
黑乎乎的東西，幾乎要貼在柳下不惠的臉上了。
那黑影收勢不住，一下子就重重地撞在柳下不惠身上。
柳下不惠躲閃不及，本來腳下就溼漉漉地站不穩，這下，實打實地被撞了個仰面朝天，摔倒在冰涼溼滑的青石板上。
那個黑影子也摔倒了，結結實實地壓在柳下不惠身上。
“小胖！是你嗎？！”
被壓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柳下不惠大喊道。
“哥！？是你嗎？！”
黑影子氣喘吁吁地問道，一邊用力掙扎着要站起來。
“是我！小胖！”
柳下不惠鬆了一口氣，“小胖，別怕，有哥在！”
他拍了拍還爬在他身上的小胖子，“你先爬起來啊！你這麼壓着我，我動不了啊！”
小胖子掙扎了幾下，終於站了起來。
他把臉湊到柳下不惠面前，使勁看了看柳下不惠，說道：“哥！咱們趕緊出去吧，前面有情況！趕緊走！”
他的聲音裏帶着恐慌。
“怎麼回事兒？！”
柳下不惠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其實，身上除了溼漉漉的水外，哪有什麼灰塵可以拍啊？
“回頭跟你說，哥！太可怕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嗯，來，小胖，跟着哥！彆着急！走穩點，別摔着了！”
柳下不惠能深深感受到小胖的恐懼，這種感覺，上次野營的時候，他已經體會過了。
所以，他就沒繼續追問，一手牽着小胖子的手，一手向前摸索着往回走。
這個方向，也許就是回去的方向吧！
柳下不惠的心開始往下沉。
彌天的大霧，迷失了柳下不惠和小胖子的雙眼，他倆完全看不清左右南北。
本來就是摸索着前行，這麼摔了一跤後，更是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柳下不惠使勁彎下腰，讓腦袋儘可能地靠近地面。
他知道，大霧靠近地面的部分，會稍微稀薄些。
低下腦袋，貼近地面，他們就能找到來時的路。
這個技能，是柳下不惠在消防知識培訓和消防演練中學習到的。
果然有用。
貼近地面的一小段空間裏，霧很薄，柳下不惠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塊塊斑駁的青石板。
他心裏一下子鎮定下來，拉着小胖子的手，深深地彎着腰，一步一挪地向前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柳下不惠一直彎着的腰都有些痠痛了，還是沒有走出這濃密的白霧。
他心裏覺得有些奇怪，好像來的時候沒有這麼長的距離吧？
不對！
他轉念一想，剛纔來的時候，是站着奔跑進來的，又着急慌忙的，肯定是忘記了有多遠了。
現在呢，一直在費勁兒地彎着腰，手裏還牽着一個高高大大的小胖子，肯定會比來時要費力多了。
可能是同樣的路，只是在心理上感覺更長了吧？！
柳下不惠暗地裏咬了一下牙，心裏對自己說，加油！馬上就出去了！
剛這麼一想，柳下不惠就發現，前面的白霧開始變得稀薄，視野也變得通透了。
“看看！看看！小胖！我們出來了！”
“出來就好！艾瑪！剛纔可嚇死我了！哥！”
小胖子鬆了口氣，放開柳下不惠的手說。
“嗯，沒事兒沒事兒！”
柳下不惠一邊安慰着小胖子，一邊撥開薄霧，走出這團越來越淡薄的白霧。
突然，他站住了！
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寒毛直豎！
雞皮疙瘩一下子佈滿了全身。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前面不遠的地上，放着一個類似人的腦袋一樣的東西。
“頭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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