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抬不动 作者:未知 爸妈明显一愣,看着我,显然沒料到我会突然推门而入。 沉默几秒后,我爸反应過来,一脸怒意:“胡闹,等下饭做好了,吃了就滚去睡觉。” 要是之前,我会以为我爸這是在凶我,可听到刚刚他和我妈的对话后,我只想哭,我太不懂事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们为我付出了多少。 五百块,我爸就愿意为我去拼命! 不论如何,我都要跟我爸去,他们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鬼神之事虽然古老相传下来,懂一些,可对厉鬼,他们真的不够看。 我手裡有《尸鬼书》怎么說也要比他们“正规”一些! “爸,你今晚就算揍我一顿,我也要跟你一起去,除非你不去。”我握着拳头,神情坚定地說道。 我爸一怔,旋即大怒,抄起一條板凳就朝我砸来:“你個龟儿子,還敢顶老子了是不?” 我沒有躲闪,哪怕這一板凳真的砸在脑门上,今晚也豁出去了,和老爸的命比起来,我挨這一板凳真的算不了什么。 “啊!”我妈吓得大叫,扑上来抱住我爸,大吼道:“孩他爸,你疯了?连自己的孩子也下重手。” 轰…… 我就感觉耳边一股风吹過,耳膜都有些胀痛,老爸的板凳就在离我脑门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要不是我妈抱住他,不知道会不会真的砸下来。 “龟儿子,给老子吃饭睡觉,老子的事,不要你操心。”我爸“嘭”的一声把板凳扔在地上,怒吼道,然后离开了厨房,坐在堂屋门槛上大口大口抽着卷烟。 我从未见我爸发過火,我妈也沒见過,她显然被吓坏了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手都有些抖。 “妈,你沒事吧?”我走到我妈面前担心的问道。 我妈一把抱住我,带着哭腔道:“孩子,不要怪你爸,你爸不是生你的气,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气,不要怪他,他付出的太多了。” “妈,我知道,您做饭吧,我去和爸聊聊天。”我在我妈背上轻拍了几下,然后离开了厨房。 “好好說,别惹你爸生气。”我妈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看着坐在堂屋门槛上抽着卷烟的我爸,一下子感觉他苍老了很多,头上乌黑都变成了花白,這时候我才发现,我从来都沒认真观察過我爸。 卷烟升起浓烟,散发着浓烈的烟味,這种烟是直接用烟叶斩碎用纸包裹起来抽的,沒有经過任何处理,便宜,但是味道很冲! 以前我会鄙视我爸抽這种烟,甚至他一抽烟我就会远离。 但是现在,我在他身旁坐下了:“爸,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我爸又要发火,看了我一眼,转過身去,默不作声,大口抽烟。 “我知道危险,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我想陪你一起去,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认真說道。 “牙子啊,你比爸聪明能干,是爸沒用,让你在這山坳坳裡過苦日子,苦了你啊。”我爸說道。 我眼眶泛红,鼻子发酸,知道這是男人的自责。 我伸手把爸的肩膀搂住:“我有手有脚,不靠爸,老爸你今晚真要去的话,就让我陪你,我能保护你,不会有事的,真的,我对天发四。” 說着,我竖起四根手指。 “滚蛋,你這是发誓嗎?”我爸瞪了我一眼。 我狡猾一笑,竖起三根手指:“对,发誓。” 說完,我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知道我的脾气像他,一旦决定就拧不過来了,凝重道:“今晚的事,非同小可,你去的话,就站远一点,不许靠近。” 我知道我爸的意思,头七回魂,鬼魂第一眼肯定是看到身旁的人,念想记仇什么的,也是最先身边的生者遭殃,就算变成厉鬼,也是先对近的人下手。 让我站远点,是保护我的意思。 我不敢再争辩,先去了再說:“好嘞,尊父皇大人之令。” “小滑头,吃饭去。”我爸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厨房裡我妈见我們父子有說有笑,悬起的心思也放下了,喊道:“你们父子快来吃饭了。” 吃完饭后,我和我爸就要出门,我妈坐在饭桌旁,也不洗碗,就望着我們父子离开,借着灯光,我依稀看到,她的眼睛裡有泪光闪烁。 咚,咚,咚。 就在這时,我家门被敲响。 我几步跑過去开门,是李叔。 李叔一见我,或许想到下午的我,尴尬的笑了笑:“段牙。” “李叔,我和我爸正准备找您了,下午的事,对不起。”我笑着說道。 李叔一愣,急忙道:“沒事沒事,要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们。” “老李和個孩子客气什么,我刚吃完饭打算去找你帮陈老太的孙女抬棺呢。”我爸走了過来,笑道。 “真的?”李叔眼睛放光,激动道:“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抬棺的事呢,刚刚回去把事情說了,陈老太想到自己孙女全尸都留不住下葬,都哭晕两次了,实在拗不過,人手又不够,我才又跑来找你的。” 李叔激动地說着,又把一個厚厚的红包塞到我爸手裡:“陈老太把红包加到了一千,這是你的。” 我爸收了红包,微微一笑:“走吧,越晚越不好。” “走,马上走。”李叔激动地打亮了手电筒在前面带路,沒走两步就回头看着我:“牙子也去?段哥這不是闹着玩的,别害了孩子。” “李叔,走吧,沒事的。”我笑着說道。 李叔看了我爸一眼,发现我爸沒反对,伸进兜裡就掏出一個厚厚的红包给我:“参加的人都有红包,收着,驱邪。” 我沒有拒绝,将红包收下。 十分钟后,我們到了陈老太的家裡,土房子,灯光照着都有些黑。 见我們来了,一众人围了上来,其中一個老太八十几岁的老太還是被两個汉字搀扶着走過的,她就是陈老太。 “老婆子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一见我們,陈老太就拱手作揖连连哭腔說道,“等下老婆子为诸位开路,若不孝孙女胆敢叨扰诸位,老婆子第一個冲上去教训她。” 我微微一怔,這陈老太也是够仗义的,明知道危险,還自己开路。 李叔我爸等人也沒有拒绝,都知道這事危险,有一個陈芳的亲人开路,也是无奈之举,真出事,危险几率也要少些。 我趁着机会扫了一眼面前的八個人,除了我爸和李叔外,其他都是村裡的汉子,估计也是看着陈老太可怜,才出手相助的,不然這事给再多的钱,也不答应。 “老段,你咋把牙子也带来了?”一個汉子說道,他长得黢黑,比我爸還壮。 “王叔,我想跟着来见识见识。”我胡咧咧了一句。 王叔一瞪眼:“见识?”然后瞪着我爸:“老段,你脑壳打铁了?带着孩子来见识這個?” 我爸看了我和王叔一眼,无奈一笑:“等下牙子站远点就是了。” “好了,牙子站远点,真要有事,也不会先落在他头上。”李叔說道,“時間不早了,快抬棺下葬吧。” “好叻。”王叔也不废话,应了一声,几人就各自到了位置,四人前四人后,用粗绳绑棺,木棍分列,力量分部均匀。 我就走到了远处的角落裡看着四周,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我這左眼,今晚终于能看到鬼了! 因为着急出殡,所以该有的程序都沒走,我爸和李叔、王叔還有一位叔叔站棺材头的位置,八人同时木棍上肩,沉腰立马。 “走。”陈老太手裡拿着一把黄纸,对着天上撒去,喊道。 “嘿。”我爸八人同时一声吆喝,发力。 但是……棺材竟然沒起来,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