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已是無路可逃
“咱們的這位皇后娘娘不是時常頭風發作麼,既然她有病,那就該好好治一治。”
說完,年世蘭笑意不停,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甄嬛。
而甄嬛就這麼看着她,那雙盈盈的水眸帶着不可思議的打量。
年世蘭臉甚是迷人好看,可甄嬛瞧着她,卻覺得甚是詫異。
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是覺得自己許久沒有在華貴妃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飛揚跋扈。
不,不是飛揚跋扈,而是一種惡虎猛獸潛藏蟄伏許久之後,終於有機會露出獠牙的復仇烈焰。
甄嬛緩緩起身,有些不太確定的開口。
“貴妃娘娘的意思是……”
她還沒說完,又或許是年世蘭看出了她不太敢往下說的意思。
直接打斷了她。
“你身邊的那個溫實初,很不錯。”
可很快甄嬛便立刻反應了過來,覺得不對,“可是娘娘身邊的謝允醫術豈不是更高一籌。”
“不可,謝允如今在本宮身邊太過矚目,他凡是有動靜便是無數雙眼睛盯着本宮,等着害本宮。”
聞言此句,甄嬛卻下意識低下了頭。
是啊,因爲她不重要,因爲她在年世蘭的心中是個棋子,所以不能是謝允,只能是溫實初。
可……
此事並非易事,她不能,也沒有資格就這麼把溫實初的性命安排出去。
但是年世蘭既然能來找她,絕不是晨起睡醒了突然想起,而是百般佈局,一步步算計好了,她的每一個心思,每一個舉措。
“這件事既不能是謝允來幹,當然也不能是溫實初來幹。”年世蘭垂眸,雙手收緊,將湯婆子往自己身體裏攬的緊了些。
甄嬛雙眼不明,“那,能使誰?”
“宮中新進了好些個太醫,從裏頭選幾個好些的,讓他二人各自拉攏了去,此時切記不可太過張揚冒進,便也只當做是熱善好施,多結識幾位同僚罷了。”
縱使是此時被巨大的信息量暴擊的甄嬛,也很快反應過來了。
“可是,新人娘娘如何放心?”
“新人自有變成老人的那一日,至於放心……”年世蘭站了起來,她用手拍了拍湯婆子,“外人自然是放心不了的,既然如此,那便讓他變成和自己站在同一個懸崖,同一個谷底的人。”
年世蘭笑着,有些瘮人,“就比如,此時的本宮和莞妃,不是嗎?”
甄嬛咬着牙,瞬間便明白了。
“貴妃娘娘,英明聰穎,實在是令嬪妾佩服。”說着話,她臉上滿是苦澀。
年世蘭擡起手,頌芝立刻迎了上前,“對了,太醫院新晉裏有個叫衛臨的,叫溫實初多多看護着點,今後此人,必有大用。”
甄嬛不明,但是欠禮回到,“是。”
頌芝繫好了裘子,年世蘭抖抖肩膀,邁着利索的步子離開了。
獨留身後的甄嬛癱倒在地。
槿汐立刻上前,將甄嬛扶起。
“娘娘,娘娘……”
“方纔的話,你可都聽明白了?”
“娘娘,這件事咱們,不可做啊。”槿汐是全都聽到了的,以她的心機,早就在心裏盤算好了。
甄嬛沒有說話,任由着槿汐繼續說下去。
槿汐搖着頭,眉頭皺起,“貴妃娘娘所說句句在理,可最在理的便是那一句‘皇后娘娘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爲她是皇后,是因爲她的母家是烏拉那拉氏,更因爲,她是太后的侄女。’所以這件事,咱們做不得。”
甄嬛看着門廊處,年世蘭消失的背影,依稀還能聽見外頭傳來奴才們起轎的動靜。
她淡笑。
外頭。
剛出屋子的年世蘭便打了個抖,這北風蕭瑟,往人骨頭裏吹。
看見娘娘打抖,便知道是畏了寒了,頌芝有些埋怨,“這碎玉軒就和個冷窖一般,娘娘此趟過來實在是叫娘娘受苦了,可娘娘何苦呢,早知讓莞妃娘娘去咱們翊坤宮,還少了娘娘一趟折騰。”
“無妨,不過也就是冷一遭。”年世蘭淡淡的,看着手裏根本不足以畏寒的湯婆子。
頌芝一邊利索的爲她換上白花花皮毛的暖手抄,將那半暖不熱的湯婆子收了起來,一邊又說,“自從那次大病過後,娘娘的身子便有些不如從前,實在是叫奴婢擔心啊。”
“人有生老病死。”
“那娘娘以爲,今日這次來,莞妃能答應娘娘的那件事嗎?”
又或者說,就算是答應了,能保證莞妃真的無二心嗎,能全心全意的去做嗎?
莞妃不是好打發的,她從前能爭到和年世蘭並肩,甚至時常高上一籌,便可見心機頗深。
可年世蘭只是淡然一句,“她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隨後便上了轎。
屋內。
甄嬛看着窗外的飄雪,淡笑,年世蘭方纔的話還在耳邊。
“做不得,呵,做不得……她今日風風火火的來,又哪裏給了咱們拒絕的機會。”
“可是娘娘,此事可是大罪,貴妃娘娘縱使從前皆是步步爲營,卻也不能算計所有人的心思,更何況,帝后……帝后一心,後位若是動盪,無論前朝後宮,都不會是好事。”
槿汐細聲勸着,她是宮裏的老人了,最清楚這些不過。
當然,甄嬛也清楚。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呵,這纔像她。”
年世蘭的雷霆手段,蛇蠍心腸,步步算計,處處落子,又或許說,她算準的不是這命。
她算準的,是人心。
甄嬛閉上眼,嘆出一口氣,“她今日說了那麼多話,可你知道本宮最視爲重要的一句是什麼嗎?”
“奴婢,不知。”槿汐搖頭。
“是她說會盡力保全我父親一條性命。”
甄嬛咬着牙,“如果我做,我父親且能在大獄之中免受他人算計,若我不做,明日只怕便要爲父親收屍了!”
年世蘭既然能護,便能不護,她說出這話,更大意思便是威脅,是告訴甄嬛,他們一家逃不出她年世蘭的手掌心了。
“而若是父親一死,母親便難逃……難逃……”
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也不敢說。
槿汐也明瞭了,只要甄遠道一死,甄母便是寡婦,一個罪臣寡婦的去留,誰也不會在乎,而一個沒有人在乎的人,也正好是皇上最好控制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