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苦澀的青春
別看許建民生得不怎麼樣,因爲是正式教師,而我只是代課,他便處處跟我擺架子,叫我一切行動聽指揮:中午請在辦公室午睡,晚上十點之前別進宿舍。自己莫名其妙,不知他搞什麼名堂;後來才知他跟幼兒園裏的錢小琴老師十分要好。
錢小琴長得非常漂亮,就跟臺灣歌星鄧麗君相似。她倒不象許建明那樣擺架子,見了我總是笑嘻嘻地叫聲洪老師,閒時還幫我備課,改作業。我心裏十分不解:這樣漂亮的姑娘,怎麼會看上許建民呢?他們也許是一般朋友吧?
晚上(自然十點以後),我問許建明是否真跟錢小琴談戀愛。許建明放聲大笑:“我跟她談戀愛?我是城市戶口,她是農村戶口,我怎麼會要她?我跟她不過是玩玩而已!。。。。。這些話你可不能跟她說,我還沒有玩夠呢!
“農村戶口要什麼緊呢?象錢小琴這樣漂亮的姑娘我還沒見過呢!”我說。
“你是不是喜歡她?你若喜歡,我把她讓給你。”許建明奸笑道。
我怎麼敢喜歡她呢?讓其他老師知道,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錢小琴的辦公桌就在我對面,這天上午第三節課我們都沒課,辦公室裏就我和她兩個人。她幫我改學生作業,我備課。不知什麼緣故,我根本無心備課,不時擡頭看她。我發現她的手指甲塗着櫻桃色的丹蔻,脖子上戴着細細的項鍊,身上散發出少女特有的芳香。
一會兒錢小琴改完作業,正打算回去,我忙叫住她,問她是不是真的在和許老師戀愛?錢小琴興奮地說:“對啊!是許老師告訴你的吧?他是城裏人,定量戶口,父母都是國營單位職工。。。。。。”
看她得意忘形的樣子,我忙勸她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好;接着把許建明對我講的話都告訴了她。錢小琴一聽臉色蒼白,冷汗直冒:“你說什麼?他。。。。。。他玩弄我?”
我看了有些不忍,便勸她說:“也許他說着玩的,你也不要當真。”
這天晚上,許建明大發雷霆,怪我出賣朋友。最後卻又冷笑着說:“其實你說也沒用,她是寧可相信我也不會相信你的!”
幾天以後,錢小琴遞給我一張電影票,約我晚上去大會堂看電影。我雖然覺得不妥,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去了。
十排三座,我記得很熟。當我走進電影院時,錢小琴早已坐在那兒了。旁邊那空着的座位讓我有點兒激動,我感到自己好象失去了重心,坐進一個虛無的空檔裏。
長這麼大,我這是第一回跟女孩看電影。我竭力想把這看作很平常的事,可還是緊張得不得了。
在兩隻手按觸的剎那,我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了它!
一股溫暖的感一下傳遍我的全身。
她的手那樣柔軟,溫和。我們的手緊緊相握,手臂觸了電般地顫抖着。
一切都象夢一樣,我感到自己一直渴望抓住點什麼。現在才明白,她的手就是我一直渴望抓住的東西。我象一個瀕於死亡的人一樣拼命抓住救生圈,以不使自己沉下去。
我的緊張使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們的手都在悄悄地發熱,我感到全身的血液扇開翅膀在周身飛翔。很長時間,周固的一切都無聲無息。。。。。。
從這以後,錢小琴對許建明冷淡多了,對我的熱情卻與日俱增:自己有事離校,她便幫我上課;我喜歡看書,她便每天帶些書畫來給我看。我們一起談瓊瑤,談三毛,談不懂感情的可憐,談玩弄感情的可恥。。。。。。。。兩個人說不盡的甜言蜜語,道不完的海誓山盟!
最使我難忘的是一次星期六晚上,許建明回家去了,我一個人在宿舍看書。錢小琴悄悄走進來,問我看什麼書,能不能借給她。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用胸脯蹭着我的肩膀,雖然隔着一層衣服,我還是感到她的身子那樣柔軟,細嫩。。。。。。
這時我心中不由產生一種騷動,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燈光下,我看見她的臉有些發紅,身體也朝我身上貼得更緊。這分明是一種。。。。。。。我便不再猶豫,一下子將她摟進懷裏。不過天地良心,我怕她懷孕,沒有更進一步!
正當我沉醉於初戀的甜蜜中時,校長突然通知我離校。原來那位病假老師回校任教,我自然只好讓位。
我忙找到錢小琴,以爲要出現難捨難分的動人場面。心想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也不十分難過。可錢小琴知我要走,卻絲毫也沒現出留戀的樣子。我叫她跟我回去看看,她卻淡淡一笑:“沒必要!”
“爲什麼?”我惶惑地問。
“因爲你是一個卑鄙的人!我從來沒有當真跟你談過!我就是要讓你痛苦、難過!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苦口婆心【原話如此】嗎?你想跟我談戀愛,便說許建民玩弄我,挑撥我們之間純潔美好的關係,從而與中取利。哼!又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代課教師,農村戶口,老孃是你喫的果子嗎?”錢小琴說完,嘴角微微向上翹着,我第一次看見她的面目如此猙獰!
代課教師,農村戶口!許建明看不起我也就算了,你錢小琴也是臨時教師農村戶口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這時許建民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掛着輕蔑的微笑,顯然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我不願在他面前露出可憐的模樣,微笑着對錢小琴說了最後一句話:
“錢老師,我爲你祝福!”
雖然表面上裝作剛強,我的心卻早已被撕成碎片!我知道這本來便是陷阱,掉進去卻再也難以自拔!
回家以後,我一直想把這件事忘記,可是回憶卻總是將我拉回從前!錢小琴的溫柔、多情經常出現在我的夢中,醒來後纔想起分手時的決絕!
也許我的祝福不太真誠,第二年校裏來了一位女教師,雖然長得難看,不過因爲是城市戶口,許建民還是選擇了她。錢小琴尋死覓活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嫁給了一位農民。
卻說我有一位妹妹,比我小兩歲,初中畢業後到村辦廠裏繡花。繡花廠多勞多得,上班也很自由,工人可以把樣品和布料帶回家做,妹妹很多時候都是在家裏繡花。
村裏有位姑娘叫小芳,長得矮小又粗胖,比我大一歲。她把縫紉機搬到我家,每天跟妹妹一起繡花,有時不回去就在我家喫飯。
一天喫午飯時,父親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問道:“小芳,嫁給我家呆華好嗎?有什麼要求你跟我說。”我叫劉華,但父親總是叫我呆華。
“劉華一點都不呆,還上過高中;而我只上過小學,他怎麼會喜歡我呢?”小芳一本正經地說。
“高中生有個屁用!文不象秀才武不象兵,一分錢都不會掙!只要你願意,劉華肯定不會嫌你!”父親胸有成竹地說。
當時我也坐在桌上,小芳十分大方地問:
“劉華,我嫁給你要不要?”
都是同村人,相互間調侃一下也不要緊,我裝作十分多情地說:“要,要,求之不得!送貨上門怎麼會不要呢?”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小芳回家後告訴父母。她父母正愁女兒嫁不出去,聽說我願意娶她,立即託媒人到我家說親。媒人對我父親說:“只要你兒子娶她,彩禮一分錢不要,她家裏還倒賠縫紉機,自行車。”
世上竟有這樣的好事!父親高興得合不攏嘴,當時就同意了。回家後告訴我媽,我媽也十分高興。
當父親問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時,我才莫名其妙地問:“對象都沒有,跟誰結婚?”
“你病忘了?那天小芳問你要不要她,你不是說求之不得的嗎?”
我一聽啼笑皆非:“我跟她開玩笑的呀!她問我要不要她,當着許多人的面,我怎麼好說不要呢?”
因爲小芳確實不好看,長得像個球似的。我當時才二十出頭,父母也沒有十分逼我。父親親自去媒人家將親事回了。
聽說我不同意,小芳惱羞成怒,當天將縫紉機搬回,同時讓妹妹轉交給我一封信。我拆開一看,上面只有八個大字:你是一個卑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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