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血緣是天性

作者:水煙蘿
薛度雲摩挲着我的手背,發紅的眼睛無奈而疲憊地盯着我。

  “老婆,我很想你!我不信你一點兒也不想我。”

  想!我當然想!

  每次想起都會難過,會失眠,所以我已慢慢學會把思念藏在內心最深處,我用事業佔據我所有的時間,充實我的思想和生活,讓我自己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需要愛情的女人。

  可是他就這樣驟然地出現,在我最無助,最需要他的時候。

  這樣的重逢,多像我與他的初次相遇,他伸手把我從絕望中拉出來,給我溫暖,給我希望。

  他一出現,內心深處的思念彷彿長了腳,在我的心裏上串下跳,隨着血液流遍了周身,把我所有因爲傷痛而冷凍的,枯死的情感都統統激活。

  我以爲我這大半年已經修煉得很好,我以爲我再見到他會表現得多麼瀟灑。

  可是沒有。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已讓我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薛度雲伸手輕柔而仔細地拭乾我臉上的淚水,眼裏泛着心疼。

  “老婆,別哭了!聽人說月子裏哭對眼睛不好,你把心裏的疙瘩先放下,你現在還很虛弱,一切都等你恢復了再說。”

  他深邃而多情的目光像漩渦,動搖着我的意志。

  彷彿再多看一眼,就會心甘情願地深陷下去。

  我心慌地別開視線,輕輕搖頭。

  “我什麼都不想說了,我也不想再過回以前的日子,三個人的拉鋸,太累了,我退出,求你放過我。”

  薛度雲輕輕地嘆了口氣,望着旁邊小牀上那兩個孩子。

  “那你是想讓孩子沒有爸爸還是沒有媽媽?”

  這話令我心口一痛。

  現實多麼殘酷,如今我想與他快刀斬亂麻卻也斬不斷了,因爲有了共同的孩子。

  不知道兩個孩子是不是也感應到了悲痛,無奈和糾結,竟突然哭了起來。

  一個哭,另一個也立馬也跟着哭。

  興許是爲母的天性,孩子一哭我就緊張,立刻就要爬起來。

  腹部突然傳來的劇痛令我低呼一聲,薛度雲按住我的肩膀。

  “別動,你是剖腹產,肚子上有傷。”

  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原先隆起的肚子已經平坦了,那裏綁着厚厚的繃帶。

  不是說只能保一個嗎?難道那些話只是我做的一場夢?他所有的着急,他帶着溫度的掌心也都只是夢而已?

  薛度雲起身過去,挺拔的背脊彎起弧度,輕輕拍着他們,落在孩子臉上的目光,儼然有着父愛的光芒。

  直到他們收了哭聲,慢慢睡去,他才又重新坐回來。

  “你當時生死一線,後來全青港最權威的婦產科醫生都趕來了,他們商量方案,給你做了剖腹產手術。”

  說到這裏,他似是哽住,眼睛又突然紅了一圈兒。

  “老婆,我真的好怕你醒不過來。現在還能跟你說話,真好。”

  他的聲音啞了,而我的心裏早已經酸得不像話。

  我承認我一直都是一個感性的人,這一點長在骨子裏,無論我變成什麼樣的人都改變不了。

  我也承認我是愛他的,無論他曾帶給我多大的傷害,無論分開多久,都不曾消減。

  薛度雲又看向我,長嘆一聲。

  “老婆,讓我好好照顧你,盡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其實身爲丈夫,他大多時候都做得很好,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或許是他本就不該屬於我,所以得到他的好是一種貪心和罪過,老天爺纔要用更多的痛苦來懲罰我。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突地被踢開了。

  門口傳來女人的求饒聲,“楓哥,好痛,求你饒了我,楓哥……”

  江楓抓着女人的頭髮,把女人推進來的同時,關上了門,也隔絕掉了外面那些看熱鬧的目光。

  女人酒紅色的頭髮亂七八糟地遮住了臉,不停地求着饒。

  在我的牀前,江楓踢她一腳,她便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江楓把她的頭髮猛地往後一拽,她被迫昂起頭,露出臉來。

  其實即便是沒看見她的臉,我也知道她是郭小曼。

  薛度雲把我的牀頭升起來一些,擡起我的上半身,讓我半坐着。

  “沈瑜,對不起,我錯了,求你讓楓哥饒了我,對不起……”

  郭小曼平時是特別在意形象的人,隨時隨地都不忘補妝的那種,可她這會兒妝也花了,頭髮被淚水胡亂粘在臉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不停地求我,我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我早就知道這事兒是她乾的,我在青港沒得罪什麼人,雖然我的事業崛起也肯定會讓許多同行不滿,但是隻有她把這種不滿表現在臉上,只有她年輕沉不住氣,用潑紅油漆這種幼稚的手段來泄憤。

  “有刀嗎?”我看着江楓問。

  他微愕,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看着郭小曼,冰冷地說,“給我找把刀,我要殺了這個女人。然後再在她的墳頭上去給她說對不起。”

  郭小曼嚇到了,語無倫次地求着我。

  “沈瑜,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求你饒我這一回。”

  江楓滿臉戾氣地拽起她的頭髮。

  “一般情況下我不打女人,但我不介意收拾畜生。”

  說完他另一隻手狠狠地連續地甩在她的臉上。

  幾耳光下去,郭小曼那巴掌臉都變成了嬰兒肥。

  她用雙手捂着臉,“楓哥,別,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

  其實這幾巴掌並不解氣,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我可能真會捅她一刀。

  現在回想,如果不是薛度雲來得及時,我和孩子還有那冬,可能早就沒命了。

  “好,不打,那你說說,你怎麼買通他們的?跟他們怎麼交代的?殺了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

  郭小曼趕緊搖頭,心虛地說,“不,不,我只是想讓他們教訓教訓你而已。”

  我冷哼一聲,“爲什麼?就因爲競爭對手的關係?因爲金錢利益你就可以喪失人性?”

  郭小曼心虛地看了江楓一眼,低着頭小聲說,“因爲我不甘心楓哥會看上你,不甘心你竟然懷着他的孩子,我不甘心。”

  我下意識看了靠窗而立的薛度雲一眼,對於郭小曼的這句話,他並沒有很明顯的反應。

  或許是不相信,又或者是不在意?

  郭小曼說完她又鼓起勇氣擡頭看着江楓,“楓哥,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也跟你表白過多次,你是知道的,我想不通,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我真的想不通。”

  我冷冷地說,“那你就去牢裏慢慢想通吧。”

  郭小曼驚恐地擡起頭,兩步跪爬到我牀邊,抓住我的手。

  “我不想坐牢,沈瑜,我真的不想坐牢,我還這麼年輕,我不能坐牢,求求你,放過我。”

  我冷漠地丟開她的手,不想多看她一眼。

  “一個殺人犯,在舉刀的那一刻就錯了,郭小姐,你是成年人,年紀輕輕事業有成,是你自己親手毀了你自己,怨不得人,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

  正在這時,房門口響起敲門聲。

  江楓走過去打開門,幾個警察站在門口。

  他們徑直走到郭小曼的面前,其中一張警官證。

  “郭小曼小姐,現在我們懷疑你涉嫌蓄意傷人,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此刻由不得郭小曼再辯駁,她跟着兩個警官離開時,最後看了江楓一眼,眼神中有懊悔。

  看着郭小曼,我倒是想起南北來。

  同樣都是年輕漂亮的姑娘,同樣行事衝動,不顧後果,這大概是每個人必須經歷的一道彎路吧。

  其餘兩個警官留下來給我錄了口供之後才離開。

  經過剛纔的那一番吵鬧,兩個孩子也早就醒了。

  正好護士過來說讓把孩子抱去打預防針。

  薛度雲抱起一個,江楓去抱另一個。

  “來,爸抱!”他一定是爲了氣薛度雲才故意這樣說的。

  可誰知孩子在江楓懷裏突然哭了起來。

  薛度雲淡淡地說,“血緣是天性。”

  江楓不以爲然地哼了哼,“屁大點兒的孩子,有奶就是娘,天性?有本事你抱。”

  薛度雲放下手中那個,從他手裏接過孩子,果然孩子就慢慢不哭了。

  薛度雲看了江楓一眼,似乎挺得意的。

  江楓鬱悶了,又立刻去抱另一個。

  這一回孩子到他手裏倒是沒哭。

  他挽回自己的面子,說了一句。

  “還是女兒乖,兒子太調皮了。”

  薛度雲抱着孩子走出幾步又停下,回頭看着他。

  “你現在抱的是我兒子。”

  江楓愣住,“屁。”

  他不相信地扒開看過之後,嘟囔道,“不是應該兒子穿藍色,女兒穿粉紅嗎?怎麼搞反了?”

  薛度雲的脣角輕輕牽動,頗爲自得地說,“我的孩子,我喜歡。”

  江楓被堵得無話可說,眼看着手裏的孩子又快哭了。

  他威脅地指着我兒子,“兒子,你可千萬別給我哭出來啊,男兒有淚不輕彈,給點兒面子。”

  可我家兒子半點兒面子都不給,不但哭了,還哭得超大聲。

  江楓抓狂了,盯着抱着女兒穩步出去的薛度雲的背影。

  “姓薛的,你給遺傳的什麼基因?這麼愛哭鼻子。”

  薛度雲頭也不回,氣定神閒地說,“聰明,忠誠,不輕易被誘惑的基因。”

  他們就這麼吵吵嚷嚷地出去了。

  這段小插曲竟讓我心裏的陰雲散去了不少。

  他們還沒回來,我就扛不過睡意,睡着了。

  等我迷迷糊糊醒來時,隱約聽見有說話的聲音。

  我睜開眼,病房裏沒人,說話的聲音是從陽臺上傳來的。

  “你應該去看看那冬。”薛度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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