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配不上你
太過炙热的眼神让戚佳心底的不安与惊慌蔓延开来,她直觉地想逃,却被江承宇抢先一步,抬起她的下巴,用更加坚定地声音,“戚佳,做我女朋友!”
戚佳深吸一口气,明白此时此刻,過去的插科打诨绝对不合时宜,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几次想张嘴,无奈喉头发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见她迟迟不开口,江承宇眼底露出浓重的失落,但仍旧扯出一抹笑容,“我喝醉了,刚才說的话你当是醉话吧,行了,我打车送你回去。”
這样落寞的语调,這样清邃的眸光,让戚佳的心口某一处好像被人偷偷抽动了一下,发出刺心之悸!她拉住江承宇解安全带的手,一字一句地說,“师兄,我不是白痴,也不是木头人,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可是……”
她顿了顿,面色是从未有過的凝重,仿佛思虑了很久才做出一個决定,“他们說要放下,我很想,你对我是不同的,可不是爱情。我曾经也想過可以试一试,但這样对你不公平,而且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知道的,我……”
“戚佳!”江承宇打断她的话,“我从未在意過你的過去,也不觉得你配不上我。”
“可我在意。”戚佳一字一顿,說得极慢,像是每一句都经過深思熟虑,“我很感激最困难的日子裡有你,可那段往事也是我最不希望让人知道的,特别是我的另一半。”
“师兄,我不是铁石心肠,你对我的好,我怎么会不动心。可我不敢跟你在一起,我总觉得在你面前,就像皇帝的新衣裡那個愚蠢的皇帝,明知道自己沒穿衣服,還要端出高雅大方的样子,自欺欺人。”
“原来,我错在知道太多?”江承宇戏谑地自嘲。
戚佳摇头,坚定地說,“不是,我很感激你,真的,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也许,我早就……”
“那如果不考虑那些东西,你会接受我嗎?”江承宇小声地试探。
戚佳想立即回答会,可脑海裡却闪出林萧墨的影子。她怔了怔,迟疑地說,“我也不知道!”
這個答案让江承宇唇角滑過苦涩的笑,他放开她的手,缓缓地靠在椅背上,落寞感慨,“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狠一点,持着你的感激和信任,先把你拐到身边再說。也希望自己不要那样清醒,太過去计较你爱不爱我。”
“我以为時間可以沉淀爱情,以为這么多年過去,你应该忘记他了。可是在牟飞婚礼上看到林萧墨时,我就知道你還爱他,可我還是想赌一把,结果……”江承宇顿了顿,揉揉发胀的眉心,长吁口气,“算了,咱们還是继续做知己吧。”
戚佳抬眸,缓缓开口,“你对我而言不仅仅是知己,我把你当作至亲,最亲的人。可以让你看见我最脆弱的一面,可以向你诉說我的委屈和痛苦。這些年,每当我撑不下去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因为我知道你会像哥哥一样给我打气,甚至顶住肩上的担子。”
“我其实经常恨自己的自私,只懂享受你的付出,不会去回报。我也想過干脆就嫁给你好了,可我又觉得那对你实在不公平……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来爱,你应该有一個找一個能照顾你、关心你的人,而不是我這样的。”
戚佳别开头,望着窗外,语带哽咽,“老大說得对,我既不能给你承诺,又给了你希望,害得你……”
“傻瓜!”江承宇心疼地打断她的话,“你刚才不是說了,我是你的至亲,有什么害不害的?别瞎想,你从未给過我希望,否则我早对你下手啦。”。
“真的嗎?”
“真的。”江承宇笃定地說。正是因为清楚她对自己无男女之情,他才会苦苦地等候8年。
看她整個人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江承宇望着前方,缓缓地问,“他怎么会在你公司?”
“MH在跟苏荷谈一個案子。”戚佳解释,“不過,我沒有参与。”
“你们……有接触和进展嗎?”
戚佳愣了片刻,才摇摇头,不是撒谎,是她不觉得那晚的失控算是进展。
“沒想過挽回嗎?”
“他有女朋友啦。”她停了停,继续說,“而且,他应该很怨恨我”
“因为当年的分手?”
“或许吧。”戚佳抿唇苦笑。
“你有沒有想過告诉他当年的事?”
戚佳微震,坚定地說,“沒這個必要。”
江承宇蹙起眉头,无奈地叹口气,“你呀,总是這样,什么事情都藏在肚子裡,我要是林萧墨肯定也对当初的分手耿耿于怀。”
戚佳笑笑,失落地喟叹,“也许吧,所以我不怪他。”說完又自我安慰道,“算了,過去的事情也追不回来,现在挺好的,洛煦跟他更般配。”
“在你心目中相配的标准是什么?”沒等她回答,江承宇继续說,“门当户对、才貌相当固然重要,但是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你不是林萧墨,你怎么就笃定他一定需要一個家世和能力都能与他比肩而立的女人?”
“可是……”戚佳张着嘴,沉吟良久才說出,“反正,過去我配不上他,现在更配不上!”
江承宇沒有责备她的妄自菲薄,只是顺着她的话反问,“那你說P大這么多女生,他为何单单喜歡你?”
为何喜歡她?刚开始和他交往时,她也问過這個問題,那时候林萧墨笑而不语,搂着她的腰亲昵地叫她,“小笨猪。”后来她问得多了,他就不耐地嘟囔,“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這么多为什么?”
是呀,說得清楚的就不叫爱情。
江承宇见她沉浸在回忆裡,吁口气,感慨道,“世界很大,能遇到相爱的人不容易,不要轻易错過。相配与否不仅是外在的物质,更是心灵的相知。你总想着让自己再优秀一点,却忘了他只是想找個真心爱的人,只要你在旁边就好。”
戚佳反复品味着這句话,却又因为脑海裡忽然闪出的画面摇了摇头,“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而且,他们家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的。”
江承宇知道她又想起往事,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你到底要背负那段不开心的回忆多久?”
“师兄,我也想忘记,但那是不可抹灭的事实,无论我想不想,它都真实地存在。”戚佳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說,“我跟他,已经结束了,更不会有结果。”
這么多年下来,江承宇自是知道戚佳的脾气,明白這個心结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解开。他也不再苦苦劝說,只是哀叹着叮嘱她路上小心。
是夜,戚佳冷汗淋漓地在梦中醒来,不是春梦,而是不堪回首的噩梦,一幕幕,五光十
色,斑驳迷离得让人晕眩,心悸。寂静的夜裡,偌大的房间裡只有她一個人,梦裡那個尖锐的声音似乎還在耳边回旋。
戚佳翻身起来,看了看床头的手机,清晨3点,可以再补上一觉,可惜了无睡意。她爬起来,到浴室洗掉满身的汗,又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徐徐地坐在卧室的飘窗上。已经多久沒做這样的梦了?久到她以为真的忘记了,可是为什么梦中醒来,那种无助隐忍的恐惧、那些害怕失去的忧虑,還有被人践踏的感觉又会如此清晰。
许婷婷告诉她,人的记忆是有所選擇的,会自动屏蔽点不愉快的凸点,记住美好,可为何她偏偏不能将那些坏的痕迹一刀刀刮去?
戚佳手握泛起热气的杯子,看着窗外黎明前的漆黑,自嘲地想,或许从這17楼一跃而下,一切好的坏的都会消失。只可惜,她必须好好生活,她要吃饭、要养家,要照顾父母,沒有任性沉沦的资格。
于是她起身,从抽屉的最底层翻出很久不见的褪黑素,和着水吞下去。昏昏欲睡前,戚佳提醒自己,别忘了明天去买瓶新的。
次日早上回到公司上班,刚坐下就被苏荷召见。
“昨晚沒睡好?”苏荷望着她的黑眼圈问。
戚佳抿嘴浅笑,“找我什么事?”
苏荷见她不愿回答,也不多问,直接把桌案上厚厚的基本资料夹递给她,语带歉意地說,“罗祥昨晚胃出血被送到医院,估计要休息一個月,他手上MH的案子你接一下。”
“我?”戚佳扬声,为难地說,“我不太适合吧。”
苏荷叹口气,“你的顾及我明白,可是周松在重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现在就你啦。”
“我本来想从Kingchen那裡找人,可早上在餐厅跟他提起,他一口就回绝了,我估计他是对這案子移到我手裡還有点不高兴。”苏荷继续說。
戚佳认同地颔首,客户易手是他们這行的忌讳,Kingchen的态度,她能理解。可是,她的确不想跟林萧墨扯上任何关系。
“不能拖一拖嗎?”她轻声试探。
苏荷坚决地摇头,“双方客户已经签订了合作备忘录,這個月底前就要签订正式协议。”
看她還在犹豫,苏荷又出声安抚道,“前期谈判都已经结束,现在都是后续的事情,应该不用董事参与,而且,据我所知,林萧墨已经不在IBD了,所以這案子后续是他的VP在跟,你不用太担心。”
话說到這份上,戚佳再推辞实在說不過去,只得硬着头皮把案子接下来。不過幸好,苏荷所言非虚,她连着几次跟MH的人协商细节林萧墨都不在,加上她有意把工作地点选在GS,所以還真沒碰到林萧墨。
随着時間推进,案子逐步收尾,這天戚佳正在看陈欣送来的材料,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MH的VP王珂。
“Jocelyn,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去上海,明天的讨论能不能提前到今天?”
戚佳点开桌面上的备忘录,查看完自己的工作安排后,說,“沒事,那就改在今天下午吧。”
“谢谢,不過……”王珂难为情地說,“地点能放在我們公司嗎?讨论结束,我還要准备去上海的资料,這样我就不用两头跑,节省点時間。”
戚佳有些微犹豫,不過想到一直来都是王珂配合自己的地点,這一次也不好拒绝,再說,据王珂說,林萧墨的确调离IBD,那应该不会碰到。
思及此,戚佳爽快地回答了“好。”
下午时,戚佳刻意比约定時間去得早一些,根据惯例,這個時間段正是董事最忙的时候,這样多重防御下,她不信還能碰到那人。
叮咚,电梯的门缓缓开启,电梯裡只有一個人,一個她笃定不会碰见,并且生躲死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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