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好久不见
新郎牟飞是江承宇的学长兼好兄弟,也是她的大师兄。這些年牟飞虽不如江承宇那样事事巨细,但对她也算照顾有加。所以当牟飞說“莎莎在B市沒要好的女友,想找你做伴娘”时,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這個道理她自然懂。
婚宴设在王府半岛,吃的是自助餐。由于牟飞在金融圈也算小有名气,所以宾客几乎都是各大公司的牛人,大家操着流利的英语,碰杯寒暄,话题更绕不开枯燥乏味的商业术语,让這场婚宴看起来更像B市金融业的Party。
趁着新郎新娘敬酒的功夫,戚佳偷闲端着香槟倚靠在窗边。作为伴娘,一個白天她几乎全程跟在新娘后面,行礼、敬茶,拍外景留影……累得够呛,望着同样筋疲力尽半挂在牟飞身上的新娘,她忍不住腹诽,“這婚结得怎么看都像自虐!”
正兀自发呆,手上的手抓包就被人蓦地抽走,她吓得回神,侧過头就望见一身黑色西装的江承宇。
“累吧?”他问,视线停在她的脚上。
“嗯。”戚佳苦着脸点点头。一直来她都不太习惯穿高跟鞋,更别說是這种超過5寸的高跟。
“办婚礼太烦了。”戚佳瞅着远处被宾客为难的新娘,嘟囔着抱怨。
江承宇薄唇微扬,轻声反驳,“那倒不见得,要看個人风格,有人喜歡奢华,有人偏爱個性,也有人钟意简单。”
“那你呢?”戚佳随口接话。
“我?”江承宇一挑眉,凝视着她,一本正经地說,“你喜歡什么我就喜歡什么。”
那眼底重重的宠溺让戚佳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侧過头,假装理顺晚礼服上的流苏,再傻呵呵地笑,“那是,咱们志趣相投。”
戚佳不敢看江承宇眼中闪過的落寞。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有的东西一旦挑明就沒有余地,說她自私也好,无耻也罢,她不想失去他這個知己,沒有人比他更懂她,包括她自己。
江承宇微微一笑,不着痕迹转移话题,“结束带你去做脚底按摩。”
戚佳环视兴致正高的众人,瘪瘪嘴,“应该沒那么早结束。”眼睛扫過会场右边时恰好看到一身黑色晚礼服的苏荷,她的顶头上司。
“我看到苏姐了,過去下!”她跟江承宇打着招呼,踩着步子离开。
凝视渐行渐远的背影,江承宇想起早上接亲时牟飞的话,“我說你倒是加把劲啊,我這都二婚了,你们還在那玩比朋友多点比恋人少点的游戏,你不急我都替你急。這些年,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多少都有感情,先拐到手再說,這么干耗着也不是個事儿。”
谁說他不急?可他想要的是感情,不是感动;是爱情,不是婚姻。
人人都可以结婚,爱情却是另一回事。而且他早就明白,感情不是庄稼,十分耕耘也不见得能换回一分收获,何况他還遇到一块难耕的地。只是牟飞說得对,或许是该时候挑明了。
“苏姐,你也来了。”戚佳开心地說。
苏荷倒是不意外能在晚宴上看到戚佳,当年這丫头刚进GS时牟飞就来過电话叫她一定要多多关照。熟识的人都知道,工作上她一向是不近人情,所以即使有牟飞這层关系,她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戚佳被当时的上司Paris收拾,留意她的成长和变化,但不得不說,她的确担得起牟飞那句“很棒”的评价。
公司裡传闻Paris的男友对戚佳一见钟情,打算甩了Paris追求她,虽然最后沒分成,但Paris却把气出在戚佳身上,用尽一切办法想逼她离开,行为過分得同事们都看不下去,有人建议她向上级投诉,她却不动声色,埋着脑袋,毫无怨言地做出一個個漂亮的项目,赢得了各部门VP的赏识。
现在想来真应该感谢Paris,用非人的工作磨砺她,逼迫出最强大的戚佳。一年過后,虽然她的业绩在同期人中不是最好的,但她的能力和個性无疑是最亮眼的。他们都相信,只要给她一块土壤,她就能造就一片天堂。這也是当年自己动用一切手段要把她收到部裡的原因。
苏荷抿口香槟,斜眼望着她粉嘟嘟的脸蛋,“气色不错,看来假期過得很滋润嘛!”
“還好。”她呵呵地傻笑。
苏荷用嘴巴努努江承宇的方向,“怎么样,什么时候喝你们喜酒?”
戚佳翻着白眼,“跟你說几百遍了,他是我师兄,不是男朋友。”
“当真?”
“当真!”
“既然這样,那待会给你介绍個极品怎么样?”
戚佳被這话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大着胆子问,“苏姐,你什么时候這么八卦了?再說你应该比我急吧?”
话音未落,脑袋就被苏荷“啪”地抽了一下,“老娘要是再小個十岁還轮得到你?”
可,敢情是剩货說!可她也不是捡破烂的好不好?
“你那表情什么意思?不信我的话?告诉你那男的绝对是钻石王老五,比你家江师兄有過之而无不及。年轻有为,相貌更是沒话說……”苏荷倏地停住话头,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把她打量個遍,再若有所思地感慨,“你别說,你俩站一起肯定般配!”
三條黑线从戚佳脑门闪過。女人啊,无论多酷都有八婆的潜质。
她们正說着话,会场却忽然喧闹起来,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众人眼睛齐刷刷地瞅着门口,就连牟飞也停止敬酒,挽着新娘子走過去。
“說曹操,曹操到。”苏荷望着门口微微一笑。
戚佳循着苏荷的目光望過去,看清来人时,瞬间石化。那個春梦裡无数次出现的男主角就這样一步步朝她走過来,近了、近了……眼看着就要清晰起来,她忽然害怕地闭上眼睛。
是梦,一定是梦,只要她一睁开眼睛,他就会像从前的每一次出现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嘛呢?”耳畔传来苏荷地声音。
戚佳猛地睁开眼睛,为关键时刻梦被惊扰愠怒,可抬眼时那個身影竟然還在。
难道不是梦?他回来了?
“带你過去认识、认识!”苏荷扯扯她的手臂,往门口走去。
戚佳近乎呆滞地任由苏荷扯着往前走,然后站在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面前,听着他们互相问候寒暄。
“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下,這是Merlin,林萧墨,MH最年轻的董事,Jocelyn,戚佳,我的助手。”
苏荷說出那三個字的时候,戚佳握香槟的手抖了一下。她颤巍巍地仰起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她說,“你好。”
他說,“好久不见!”
“7年4個月。”她被脱口而出的数字吓了一跳,惊讶于自己对分别的时光计算得如此精确,也无意外地收到周围人探究的目光。
林萧墨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乌黑明亮的眸子泛着惊讶、還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好嗎?她想问,可嘴唇却如磐石,重得撬不开,只能呆呆地凝视着他,就像一個白痴,看到一样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荷看出静默两人的异样,赶忙出来打圆场,“你看我怎么忘了Merlin也是P大的,你们是校友呢!”說完偷偷在戚佳背上掐上一把。
戚佳痛得回過神,正为刚才失分寸沮丧,就听到林萧墨笑着說,“对呀,我們以前都是学生会的。”
她望向他,可是他却别开脸,由MH的ED带着和其他人打招呼,修长挺拔的身材,英俊优雅的眉目格外引人注目。
“我劝你收敛下你的目光。”苏荷移动位置,巧妙地挡住她的视线。
“旧情人?”苏荷问。
戚佳点点头,是,旧情人、初恋情人,唯一的情人。
“還沒放下?”明明是问句,却万分笃定。想想,会牢记分手日子的人,怎么算放下。
戚佳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再摇摇头。
今天之前她以为放下了,可是刚才看林萧墨徐徐走来时,她才发现心从未离开,谈何放下?
看她像個呆子,苏荷无奈地叹息,“哎,走吧,我送你回去。”
“让我送她吧。”不知何时,江承宇已经来到她们身边。
苏荷若有所思地看向戚佳,见她沒有反对,便对江承宇說,“那就麻烦你了。”
江承宇如何向牟飞解释伴郎伴娘要先溜,自己如何同苏荷告别,又是如何走回家,她一概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個她以为已经永远消失于生命中的人,那個她午夜梦回流泪想念的人竟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就像Eason唱的那首歌,带着笑脸,不去說从前,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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