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裏逃生
我靠着牆站了半天，這纔想起來問，“老王頭呢，他不是來接我出去嗎？”
唐一白了我一眼，冷哼道，“來接你的只有我，你愛走不走。”
我怎麼可能不走？
我跟在唐一的身後往外面走去，這是時隔半個月，我第一次見到外面的太陽。
驕陽如火，我站在太陽底下，眯着眼仰着頭，鼻尖一酸，眼淚突然涌到了眼眶。
“磨蹭什麼呢？你打算還進去喫飯？”
走在前面的唐一咋咋呼呼，就在這一剎那，我開始懷疑作爲一名造夢師究竟有什麼意義？
如果不能伸張正義，不能讓惡人向善，不能改變別人的痛苦，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唐一，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唐一側過頭看向我，眼神冷冰冰的，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和唐一回到了無夜街，商戶們見我回來，紛紛出來湊熱鬧，在我背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唐一像是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頭，直往南柯一夢走去。
我走近了才發現老王頭蹲在店門口，見我來，在石階上敲了敲菸斗，沉聲問，“沒事吧？”
我鼻尖一酸，差點哭出來，“來我店裏買夢的顧客……被殺了，他們懷疑是我做的。”
老王頭點了點頭，“之前你店裏的血腥氣確實有點重。”
“我沒有殺人。”我重複着，“他們不相信我說的，不相信我是個造夢師，認定我是宣揚迷信的神棍。”
“兇手抓到了。”老王頭言簡意賅，“真正的兇手抓到了，所以你才能被放出來。”
我瞪大了眼看着老王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王頭用菸斗指了指我的店，“是他幫助那些警察找到了兇手，洗去了你身上的嫌疑。”
我愣住了，老王頭說，“去你店裏慢慢說吧。”
我像傻子一樣跟在老王頭的身後，進了我的店裏。
進去的時候，唐一翹着二郎腿正在喝茶，見我進來，眼皮子都沒掀。
老王頭找了一處坐下來說，“你被抓後，警察在你店裏搜到了殺人兇器，什麼人、什麼時候放進來的，我也不清楚。你被抓後的第七天，唐一過來了。”
我將視線挪到唐一身上，唐一擺了擺手說，“不用太崇拜我，我只是在地獄裏閒得無聊，出來透透氣，順手救了你。”
“兇手是誰？”
“死者的丈夫。”老王頭說，“死者被殺的時候，她的孿生妹妹也在場，甚至參與了分屍。只是孿生妹妹已經將當日的記憶洗的乾乾淨淨，根本就沒有交代。甚至連死者的父母都忘了還有這麼一個女兒，彷彿在這三位的記憶裏，死者從未存在過。”
“嗯，那些記憶都被我吃了。”唐一毫不在意的說。
“我當時也猜到了，即便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老王頭苦笑着說，“好在是兇手被抓了，老夫婦的養老錢也追回來了。”
我疑惑地看向老王頭，老王頭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唐一就接過話頭，“林凱是靠着老婆家爬起來的，跟老婆沒有離婚也是因爲那些財產。小姨子是個蠢貨，將那些東西偷蒙拐騙都弄到了林凱的頭上。林凱將小姨子帶來的那天就是準備跑路的，只是你這個蠢貨生了惻隱之心，毀了林凱的謀劃。”
“當日林凱不是藝馨帶走的，而是他自己拋下阿紫離開的，是嗎？”
“可不是嗎？殺妻謀財，又拋棄小姨子，那位蠢貨小姨子來找你造夢的那天可不是自己願意來的。”唐一臉上帶着嘲笑，想必是在嘲笑我和阿紫一樣愚蠢。
那天阿紫穿的衣服就不是她的風格，應該是藝馨附體帶她來的，我拽了老王頭來看，老王頭並未點出。
“附體的鬼隱藏了自己的氣息。”老王頭說，“並且她也沒有惡意，只是求助，我總不能做的太絕。你不是早就意識到她已經不是人了嗎？”
“喲，就這個軟腳蝦還能意識到跟他打交道的不是人？”唐一一臉嘲笑。
“自從她說要從父母記憶裏刪除關於她的一切，我隱約明白了她是在爲父母做打算，她想將所有的傷害降到最低。”我垂着眼低聲說，“一個活着的人怎麼可能會讓父母和妹妹徹底忘記她？除非她已經不在人世。”
當然，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我一直懷疑藝馨，卻沒有人告訴我真相。
此時想來，即便成了鬼，她也掛念着父母和妹妹，不願讓親人得知消息悲痛欲絕，便將自己存在過的事實徹底抹去。
我想，大部分活着的人都做不到這一步，可是身爲靈體的她卻做到了。
“那些殺人兇器是誰藏到我店裏的？”
唐一帶着惡趣味的笑，瞅着我問，“你猜猜是誰？”
“林凱？他曾來過我店裏。”
唐一伸出食指晃了晃，“你還是蠢的可愛，完全沒有懷疑過是那位人面獸心的阿紫給送進來的。”
“什……什麼時候的事兒？”
“案子已經破了，你現在是清白身，還管它什麼時候放進來的？”唐一白了我一眼。
我被這麼一堵，什麼心思都沒有了，看着他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啥？”
“什麼時候回地獄？”
“看我心情吧，那天大爺我心情好就回去了。”他猴在椅子上，撈了一袋薯片，拆開就往嘴裏送。
“大爺？”我看向老王頭，老王頭說，“這孩子怪可憐的，啥都沒見過，啥都好奇，就給他買了兩袋嚐嚐。”
“他身上的衣服？”
“大爺我的，你衣服他穿着太瘦了，借我衣服先穿穿。你明兒帶着他去買兩身新衣服，總穿大爺的衣服算怎麼回事？”
唐一挑高眉看着我，一臉挑釁的樣子。
我心裏堵着一口氣，怎麼都出不來，伸手指着唐一說，“大爺，您是不知道這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怎麼算是孩子了？我都多久沒買新衣服，能給這個老妖怪買？”
“是他救了你的命！”
老王頭一句話，堵得我想哭。
清者自清，等警察查明真相也會放了我好嗎！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什麼樣，趕緊的去收拾收拾，跟乞丐似的。”老王頭起了身，不耐煩的說。
我找了個鏡子瞅了瞅，裏頭的人鬍子拉碴，頭髮跟雞窩一樣，別提多狼狽了。
就在我準備收拾乾淨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陌生人的聲音，“你們這還做生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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