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嫌棄
我瞪着眼仔細瞅了瞅，那被三個人圍在中間圍毆的男人。
我在記憶裏撈了撈，彷彿是有那麼一個邋遢男在我店裏說在造夢前想見見死去的人。
“救還是不救？”唐一擼起袖子，似乎躍躍欲試。
“以多欺寡，挺遭人看不起的。”我摸着下巴說，“要不你上去救？搞不好他感恩戴德，就在我們店裏買了夢，我們就能喫上飯了！”
唐一看我的眼神挺鄙視的，當然也沒有奚落我，直接擼着袖子衝上前就幹上了。我挺納悶的，當初我遇險，這貨逃的比兔子還快，現在居然主動去救人？
該不會上來的根本就不是和我簽訂契約的食夢貘吧！
唐一沒有問是非曲直，誰對誰錯，直接就動手了。
那三個人一時間被打蒙了，一直問，“你誰啊，別多管閒事啊！”
唐一隻笑着，下手是一次比一次狠，也不解釋，看着就跟找茬的二流子差不多。
三個人被打得鬼哭狼嚎，被打的受不了了，一直嚷嚷着，“有種你別跑！”
撂下這些狠話就跑了，不知道是去找幫手，還是僅僅是放狠話。
三個人跑了，只剩下抱着頭的邋遢男。
邋遢男大概是認出唐一了，指着唐一結結巴巴說，“你……你不是那個造夢店裏的人嗎？”
唐一拍了拍雙手，並沒有理會他。
我上前把他扶起來問，“你怎麼會被打？”
邋遢男伸手抹了抹臉，苦笑着說，“沒什麼，只不過發生了幾句口角。謝謝你們了，要不我請你們喝一杯吧？”
我本想拒絕，但是唐一卻高高興興答應了。
邋遢男大概是沒有想到我們會答應，當時愣了一會，這才說，“你們想去什麼地方喝？”
我和唐一相互看了看，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去哪裏喝一杯。
邋遢男嘆了一口氣說，“我家就住在附近，如果你們不介意，去我家喝一杯吧。”
畢竟不太熟，去人家家裏喝酒，怎麼想都有點說不過去。
我想開口拒絕，唐一卻先我一步，“行啊，就去你家。”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看邋遢男，又看了看唐一，想不明白爲什麼竟這樣輕易的就答應去一個陌生人家裏喝酒。
邋遢男帶着我們去了他家，那是一箇中檔小區，他徑直帶着我們上了六樓。
打開門，邋遢男就衝這裏頭說，“阿茵，我回來了。”
說着就換上了居家的拖鞋，也遞給我和唐一一人一雙鞋套，我教着唐一套上了鞋套才進了門。
本以爲會有女主人迎出來，可是半天都沒有聽到有人應答。
我和唐一進去之後才發現風格客廳和餐廳打掃的一塵不染，佈置也十分溫馨，像是有女主人的樣子。
“你們進來隨便坐，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下酒菜。”邋遢男說，這家裏的整潔程度與他的樣子完全不搭。
唐一無拘無束的進了門，看到什麼都十分好奇，這裏捏捏，那裏摸摸，一直問，“這個是什麼，那個有什麼用？”
見他這麼隨意，又擔心女主人出來瞧見不好，連忙拉着他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並且小聲告訴他，“到別人家做客，可不能這麼沒有規矩，會被嫌棄的。”
唐一歪着頭看了我很久，似乎並不明白我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也是這個時候，我纔打量起這間屋子，雖說這個家看起來很溫馨，但是到處都擺放着照片。
無論是單人照還是合照，裏頭都有同一個女人。
女人的樣貌不算是最漂亮的，卻能從照片中看得出這個女人氣質十分出衆，每張照片裏的表情都十分恬靜。
“這是我的愛人，阿茵。”從廚房裏出來的男人大概是見我一直盯着照片，忙解釋着。
我看他端着兩個盤子出來，一盤子裏頭是花生米，一盤子裏是一些鹹菜，“家裏只有這些，如果不嫌棄，湊合着喝兩杯。”
“不嫌棄！”唐一連忙接過他手裏的盤子，放在茶几上。
男人又去找了一瓶紅酒過來，給我和唐一一人倒了一杯之後，他才坐下來。
我指着照片問，“你之前想見的人，是她嗎？”
男人點了點頭，有些詫異的看着我，我訕笑着說，“我颳了鬍子，換了身衣服，還是南柯一夢的老闆。你不也正是懷疑我是南柯一夢老闆，才帶我們回來的嗎？”
男人苦笑，看着唐一說，“我認出了他，並沒有想到你是老闆。既然老闆這麼爽快，我也不隱瞞了，請你們回來，感謝是其一，其二還是想問問能否讓我再見見阿茵。”
唐一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舔着脣說，“可以是可以，只是凡事有得有失，你想見到她，總得失去點什麼。”
“我不怕失去，我只想再見見她！”男人斬釘截鐵的說，“我執着了這麼多年，我總覺得她會回來。十年了，家裏的佈置一直都沒有變過，冰箱裏準備着她愛喫的甜點和麪膜。我不肯相信她已經不在了，我不相信她會這麼狠心丟下我。”
說着，他就捂住了臉，小聲嗚咽着，“十年了，她狠心了十年，從未再出現過。”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個日日夜夜，只有他一個人守着這個房子，等着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回來的女人。
這是何等的悲痛與絕望？
不知道爲啥，我居然有點同情這個男人。
唐一似乎並沒有被這個男人的情緒感染，喝完了酒杯裏的酒，自己拎過酒瓶，倒了滿滿一杯。一仰頭，一杯酒又下了肚，且臉不紅，也不曾嗆着。
喝完酒，又摸了點花生米，一顆一顆扔了上去，又張嘴接住，玩的是不亦樂乎。
“逝者逝矣，可活着的人還得繼續生活。”我蹭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永遠不可能活在過去，還得向前看。”
這個男人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擡起頭，雙眼通紅的看着我，眼神中滿是乞求，“老闆，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我求求你，讓我見見我的阿茵。我想她想的發慌，我想問問她爲什麼這麼狠心丟下我，爲什麼不願意回來見見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讓人覺得無能爲力的事情，更不知道如何安撫這個沉浸在過去裏的男人。
說實在的，我想逃。
“這種事很容易。”唐一打着嗝說，氣的我想把盤子裏的花生米都塞進他的嘴裏，堵住他的話。
唐一盯着男人，笑的詭異，“只要你願意交出交換的東西，我保證，你很快就能見到你想見的鬼。”
“用……用什麼東西可以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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