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大夫的暗示
妙心堂內，朱雲輕揮羽扇，和戴緣川靜候來人。
隨着朱雲半真半假的虛構了自己和戴緣川的身份之後，很快便有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
朱雲和戴緣川對視一眼，紛紛露出一絲笑意。
顯然，對方心動了！
推開門的剎那，迎面所見，是一個約莫接近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形纖瘦，倒是有幾分秀才文人的氣質。
戴緣川站了起來：
“王藥師叔。”
這也算是兩人第一次碰面，王藥進門之後，上下打量了戴緣川，旋即笑着點點頭：
“不錯，單單是這份神態氣度，倒是真的有我師兄幾分感覺。”
“坐下說吧。”
當即，三人入座之後，門口的人將門關了起來。
朱雲輕揮羽扇的手，微微一頓，看着門口那人，眼神之中掠過一絲思索之意。
“我在師兄給我的畫像上見過你，聽聞你現如今在太醫署高就？”
“師叔擡舉了，高就談不上，只是得到了師叔的引薦，順便……還有旁人的幫忙，這才能夠順利進入太醫署當中。”
王藥點點頭：
“我和師兄近兩年倒是很少有聯繫了。”
“他能有你這樣的門徒，你師祖也是面上有光了。”
“對了，你們這次前來是……”
戴緣川笑道：
“是這樣，我告假了一段時間，打算回鄉裏看看。”
“這位是我的好友朱雲，得知情況之後，便跟我同行。”
“他在長安城是做藥材生意的，如今也算是皇商吧。”
“哦？”王藥眼睛一亮：“這位郎君一副文人墨客之姿，不曾想竟是精通商賈之術。”
“這麼看來，朱雲郎君是打算在龍丘縣看看合作商了？”
朱雲羽扇一頓，旋即開口道：
“自然也還需要考察一二。”
“不過，來此途中，倒是也路過了藥田，粗略看了看……呵呵……”
朱雲並未說明。
實際上，他也沒從藥田經過，更不知道藥田到底是什麼情況。
但是，考慮到長生宮的情報，這陳縣令和劉家既然有藥田的情況下，自身所售賣的藥材又有那麼多的水分……
對於***說，想要做某種聯想並不困難。
如此似是而非的笑容，更是會讓心裏有鬼的人，表情出現變化。
不管是有心合作，還是做賊心虛，都會下意識將自己做的事情，在腦子裏過一遍。
然而，讓朱雲意外的是，如此暗示之下，王藥卻彷彿什麼都沒察覺一般。
“是吧。”
“藥田我雖然沒去過，但是聽掌櫃的說，那邊種植的藥草非常多。”
朱雲眉心一動，旋即看了一眼戴緣川。
戴緣川故作不解地問道：
“師叔，你是這裏的主管大夫，難道你沒去過藥田那邊嗎？”
王藥無奈一笑：
“我平日裏瞧病幾乎就是從早忙到晚，偶爾有休息的時候，也就在自己住的地方，實在是沒有精氣神在去城外藥田一看究竟。”
眼見王藥說話不像有假，戴緣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原本在他們看來，妙心堂做的如此紅紅火火，作爲核心的大夫，怎麼可能不知情。
但是……王藥剛纔所言，卻也不無道理。
朱雲見狀，開口道：
“這麼看，王藥大夫平常主要是管看病了，就連病人抓藥什麼的，也不管嗎？”
王藥大夫一愣，旋即笑道：
“這怎麼可能呢。”
“平素裏，我都是診治一些疑難雜症。”
“所以爲了方便我，我看診的房間之內，是有一個專門放置藥材的抽屜的。”
“看診之後，只要直接現場給對方抓藥即可。”
朱雲見狀，心中瞭然。
很顯然，妙心堂是真的打算瞞着這位王藥大夫的。
當然了，因爲王藥所接待的病人，幾乎都是一些付得起高額診金的人。
這樣的人，自然是不能用一些假藥來冒充。
否則的話，對方一旦知情，那對於劉家在龍丘縣來說，絕對會不好生存。
所以，顯而易見了。
王藥瞧病用的是真藥，當然了，因爲他看的是疑難雜症，本身也賺錢，所以就沒有從這些病人身上搜刮利潤。
真正的利潤大頭，全都是在大堂之內的那些大夫。
至於那些養生的人……
養生之藥，多是人蔘、靈芝之物，這些藥材本就是價值連城，自然是大賺特賺了。
然而就在這時，王藥卻端起了一杯茶，假裝喝了一口的情況下，手指輕輕觸碰了一點茶湯。
緊接着，在桌面上寫下了——隔牆有耳。
四字一出，朱雲和戴緣川微微一愣。
朱雲頓時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看向了在門口站崗的那位。
原本他還奇怪，不就是醫官嗎？爲何王藥大夫來了，門口還要站一個人。
這麼看來……竟是因爲這個？
所以，王藥並沒有得到妙心堂的信任。
甚至於……王藥本身可能也並不安全。
朱雲不動聲色，開口道：
“既如此，若是談生意的話，看來我還得找那位劉鵬掌櫃纔是。”
王藥微微鬆了口氣，一邊迴應着，一邊在桌上寫下了一行字。
朱雲看完之後，羽扇輕輕一揮，伴隨清風一陣，茶桌上的水漬便瞬間乾涸，讓人看不出痕跡。
“既如此，今日我們姑且先告一段落。”
旋即，朱雲和戴緣川起身，兩人看了一眼王藥，微微點頭。
沒多久，劉鵬也來了，露出殷勤的笑容。
但話裏話外，似乎也沒有打算討論合作的事情。
朱雲見狀，心裏更加確定了。
一方面，應該是這劉鵬還沒有完全信任他們。
另一方面，應該就是……那藥田之中，恐怕有大問題。
……
兩人離開妙心堂之後，戴緣川露出一絲憂慮之色：
“難道說，這妙心堂竟然軟禁了我師叔不成？”
朱雲微眯着雙眼：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也不是不可能。”
“我估摸着，也許是你師叔發現了妙心堂的問題。”
“但是……出於某些原因，他哪怕想要離開也做不到。”
“只是這一點就有些奇怪了。”
“如果我是妙心堂的老闆，藥材真的有問題的話，這麼一個大夫不能和我一條心，我必然要將他趕出這龍丘縣，不能讓他阻攔了我的生意！”
“若是心狠一些，乾脆殺人滅口。”
“可他們卻用了最喫力不討好的方法。”
“會這樣做，我只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就是，他們應該還有求於王藥。”
戴緣川皺了皺眉：
“師叔就是一個大夫，有求於他……”
“難道……是因爲醫術？”
朱雲點點頭：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妙心堂需要王藥大夫來研製出可以治療那種怪異頭痛病的解藥呢？”
“畢竟，如果妙心堂有辦法的話，也不用如此着急的需要得到月枯草了。”
戴緣川情緒有些低落。
縱然他只是一個太醫丞，卻也明白，這件事情背後的水，恐怕有些深了。
……
爲了防止身後有人跟蹤，朱雲和戴緣川特地繞了些路程。
並且在一處相對擁擠的地方，迅速改變了方向，最後多花了一盞茶的時間，纔回到了回春堂。
此時，冬暝和青然也已經回來了。
“情況如何？”
當即，雙方將各自打聽到的情報，都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戴緣川不由愕然：
“大司命？”
“年獸？”
“山神小赤？”
“這……”
顯然，沒有怎麼接觸過神怪的戴緣川，有些不敢置信。
朱雲喝了口茶，沉聲道：
“這麼看來，這妙心堂背後必然是有大祕密了！”
“難怪，今天縱然我那般言辭，他們都如此謹慎。”
“連神性，都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爲之，全都算計進去了嗎？”
“看來，這件事情有些難辦。”
冬暝無奈道：
“我已經委託白儒醜進一步調查中樞藥山的問題。”
“還有就是，我讓長生宮幫我去地牢調查一下丹遊的情況了。”
“我現在懷疑……丹遊的月枯草，可能是從藥田那邊得到的！”
戴緣川不解道：
“這是爲何？”
冬暝解釋道：
“之前丹遊解釋過，這月枯草，乃是從墳墓上摘取的。”
“但是青然也說了，月枯草上有些許邪氣。”
“若是結合我們在藥田當中看到的情況，我倒是更相信，月枯草所在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在那藥田附近。”
“只不過……因爲地處於邊緣，再加上藥田之事不能節外生枝，所以妙心堂不好大範圍的進行排查。”
“畢竟……一千多畝啊……”
朱雲點點頭：
“冬暝，長生宮那邊調查中樞藥山的成功率，你預估能有多高？”
冬暝無奈的搖搖頭：
“白儒醜畢竟不是我的親信，雖然會盡力，但如果遇到危險，必然不會深入。”
“且看吧，實在不行……就我們親自去調查一二。”
“既然二哥和緣川這邊已經有了眉目。”
“今晚，我們就先從王藥大夫入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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