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先生，你是爲什麼會寫這首歌呢？
直播間的觀衆一頭霧水，當時這個記者剛剛來的時候，還在做自我介紹來着，現在有人打她的電話找白野啊？
看着直播的唐果果臉色凝重，不過馬上就消失了。
凝重是因爲她想到了是哪些人會這麼着急的聯繫白野。
消失則是因爲，白野的骨頭太硬了，你們說不通的，給錢也沒有用，有用的話姑奶奶我早就砸錢了，至於又是親自過去又是賣人情嗎？
張蘭蘭欲言又止，就像是很抱歉，但又不得不做這件事。
白野笑了笑，接過她的電話。
張蘭蘭猶豫了半天，說道：“白先生，打電話的人，讓你出錄音室說。”
“行。”白野無所謂的答應了。
直播間的觀衆有聰明人開始轉起了腦袋瓜，彈幕發出。
“兄弟們，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花坤的公司？”
“跟我想的一樣，現在最急的就是他們了！”
“開眼了，這次真開眼了，把一個大公司逼成了這樣，簡直不可思議！”
“相比於這件事，我覺得更不可思議的還是白野這個人吧？改編一首歌對他來說真的毫不費力啊！”
“花坤的粉絲怎麼不說話了？不是懷疑白老狗不會寫歌的嗎？”
“粉絲：我們是傻子，不是聾子！”
白野走出錄音室，拿起電話：“說。”
電話那頭顯然被這個命令式的字眼噎了一下，半天才道：“白野，停手吧。”
“你幾把誰啊？”白野加大力度。
“你！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只是想告訴你，再做下去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電話那頭火氣上漲。
“哦，比如呢？”白野問道。
那人道：“沒有比如，只是這個社會多個朋友多條路，有些事情沒必要做的那麼絕，你想想你爸媽，老老實實工作了這麼多年，求的不就是安安穩穩？”
白野笑了起來，道：“你爹開始種枇杷樹了？”
“什麼？”那人沒懂。
白野說道：“有空多讀點書，還要說什麼？我還要有幾十首歌要改編，很忙的。”
電話那頭換了個聲音，道：“這樣吧，你等會把直播關了，回去好好睡一覺，起來就能收到一筆你這輩子都可能賺不到的錢。”
白野怔住，道：“真的假的？那筆錢有幾千億？”
“白野！！”
電話那邊有好幾個人，見他油鹽不進都怒了，其中一個道：“這個社會很多時候不是憑你一個人就能玩得轉的！不要自誤！”
白野說道：“你吼辣麼大聲幹嘛？我又不聾，哎，我想不明白，你們憑什麼認爲事到如今，我們之間還有和解的可能呢？多用用腦子啊，我有時候覺得人類挺了不起的，進化出了智力，但很多時候又選擇不用，很瀟灑的物種。掛了。”
按掉電話，把錄音保存。
喊了喊張蘭蘭。
“怎麼了白先生？”
白野把手機還給她，道：“加個威信，把剛剛我保持的通話記錄發給我。”
“哦哦，好。”
回到錄音室，觀衆都等不及了，忙問他剛剛是不是花坤公司打來的電話。
白野笑道：“別造謠啊，人家藏着掖着的，你們可不能亂說，行了，我繼續改編歌。”
見他這麼說，直播間的觀衆還有啥不知道的。
彈幕又開始討論了起來。
隨着時間的流逝，改編的歌曲逐漸增多，已經完成了快三分之一的進度了。
所有人都震驚的發現，白野真的是一點牛逼都沒有吹。
他是真的能做到，並且能做好。
二十多首改編的歌曲，每一首都指出了不足的地方，並且加以改善。
花坤的粉絲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
他們罵的更難聽，窮盡畢生所學，搜腸刮肚的找出各種髒字。
不能再讓他改下去了啊，真的不能了！
但沒用。
阻擋不了白野的進度。
終於，花坤粉絲們崩潰了。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啊，我們哥哥好不容易纔走到這一步，爲什麼啊！！”
“求求你，我求求你，我把所有錢都給你，你不要再繼續了！”
“放過我家哥哥行不行？只要你放過他，我命都可以給你！”
“白野！白野！！你要不要我，我長的很漂亮的，真的，我給你聯繫方式，只要你把改編的東西都刪了，再道個歉！”
“你再繼續下去，我死給你看你信不信！！”
“我已經站在陽臺邊上了，你真要逼死我嗎！？”
這一刻，不少來看熱鬧的觀衆，第一次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粉絲的瘋狂。
看到這些彈幕，猶如看到了背後扭曲的靈魂。
白野停了下來。
看着直播界面，半晌無言。
說着要去跳樓這種話的粉絲，能做的出來嗎？
能的。
前世，早些年貼吧還沒有管制的太厲害的時候，白野在裏面混跡過。
他是真的見過有些明星貼吧裏，在這個明星發生某些讓粉絲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後，有人直播割腕。
說來可笑，明星對於一部分粉絲來說，真的是信仰。
並且是堅定無比的信仰。
他們是腦殘粉，也或許可以換個名字——
狂信徒。
當信仰崩塌的時候，做出什麼舉動都有可能。
所以白野停下來了。
也正在此時，錄音室的電突然斷掉，一片漆黑。
只有直播間用的是流量，還閃爍着光芒。
白野看了看四周，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外面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說道：“白先生，我下去看看。”
白野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你修不好。”
這個時候停電，還能是誰做的呢？
黑暗中，白野的臉好像若隱若現。
“我停下來，不是因爲斷電，大不了換個錄音室，也不是因爲想跟你們這些粉絲講道理，道理得講給想聽道理的人才行。更不是因爲你們威脅到我了，這世界上每天都有生命消逝，多你們一些不多，少你們一些不少。”
直播間沉默了起來，彈幕在減少。
白野聲音好似毫無波瀾：“我只是想到了你們的父母，這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我一個外人都會替你們父母着想，而你們不能。
算了，我知道直播間有花坤經紀公司的人在看，給我道歉，並把那首《癌聲》下架，不然我明天會繼續改歌。記住，現在我把選擇權又交給你們了，你們粉絲的生命也交給你們了。怎麼做，你們決定。”
他不能確定發這些威脅話的粉絲，到底是自己想這麼發，還是受了指示。
但無所謂，踢皮球嘛，誰不會呢？
直播間的人數在減少。
花坤的粉絲一個個退場了。
白野站起來，拿過直播杆，準備下播。
一晚上沒有太多動靜的張蘭蘭說道：“白先生，我能採訪你一下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剛發生的事情，白野心裏有點鬱氣，覺得說說話也行。
便道：“行，隨便說兩句吧。”
張蘭蘭很興奮，趕緊問道：“首先我想問一下，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讓你寫出那首《我用什麼把你留住》，這背後一定有什麼故事吧？”
白野搖頭：“沒有，就那麼寫出來了。”
確實沒有。
他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不愧是我，哪怕有掛也保持着最大程度的誠實。
張蘭蘭卻有不同的意見，道：“怎麼可能沒有呢？我看你演唱的時候，都紅了眼睛。”
白野：“？？？”
臉一下就黑了！
你是戰地記者嗎？
站在雷區上採訪？
“我沒有啊！你可別瞎說！”白野趕緊反駁！
“不可能啊，我看的很清楚的。”張蘭蘭要開始翻攝像機了，“我都拍下來了。”
“哎哎哎！”白野急了，“你，額，我的意思是，你爲什麼不問些別的呢？”
張蘭蘭奇怪道：“可是我最想問的就是這個啊，我相信直播間的觀衆也有很多想知道，不信你看看嘛。”
聽她這麼說，直播間留下來的觀衆還哪裏不知道該做什麼。
彈幕，發佈。
“哈哈哈哈哈哈哈！作爲一個老觀衆，我很負責的做出結論，白老狗慌了！”
“眼睛紅了？自己把自己也唱哭了嗎？白老狗啊白老狗，你還是有心的嘛！”
“記者小姐姐，我出高價買你手裏的錄像！高價！”
“買了記得發魚吧，踏馬的，我到時候要把白老狗哭的照片做爲我每個平臺的頭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加我一個！我還要做成表情包！”
嘶！
白野看了一眼直播間，心中大感不妙。
連忙說道：“你聽我說，有些人寫歌是不需要經歷的，你能理解嗎？”
張蘭蘭認真想了想，道：“不能理解。”
白野要抓狂了，大聲道：“這爲什麼不能理解啊！”
張蘭蘭說道：“因爲我以前寫作文，如果是編故事的話，作文就寫不太好，如果寫我自己的經歷的話，分就很高啊。”
白野腳趾母兒都扣緊了。
兩人大眼對小眼。
僵住了。
“好吧，我可以講給你聽。”白野想了想，道，“但我有一個要求。”
張蘭蘭很高興，問道：“可以，什麼要求！”
白野說道：“你把你攝像機裏面的錄像給我，或者刪除。”
“可是...”張蘭蘭有些猶豫。
白野說道：“沒什麼可是的，我剛剛的錄像又不值錢，都直播出去了，你要不要聽吧？”
張蘭蘭只好答應，並在監督下刪除了視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做這套動作的時候，直播間的那些人有多痛苦。
一個個簡直想飛出屏幕阻止她！
你上當了啊！
把視頻留着，我們直播間衆籌花大錢買都行！
可惡啊！
白野的心情卻截然相反，長長舒了一口氣。
張蘭蘭問道：“那白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嗎？”
“可以。”
白野坐回椅子上，眼睛眯起，說道：“那是一個冬天，剛剛出社會的我，遭遇了一件事，我——”
“等下！”張蘭蘭打斷，不好意思的說，“我剛剛錄音還沒來得及開，對不起對不起！”
“嘖！我情緒都被你打斷了！”白野很不滿。
張蘭蘭雙手合十：“再也不會了！請繼續！”
白野嘆了一口氣，重新眯起眼睛，道：“剛剛出社會的我，因爲已經畢業，不願意找家裏要錢，於是咬着牙去了深城，在那裏混了半年一事無成，連租房的錢都賺不到，只能去睡橋洞。”
在緩慢的講述中，一個故事出現。
年輕的白野在大城市裏舉目無親，身無分文，甚至吃了上頓沒下頓，就這樣從6月份熬到了臘月寒冬。
在最艱難的時候，又察覺到身體不舒服，發了高燒，最後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倒在了路邊，暈倒前最後的意識就是，我不會就死在這裏了吧？
他沒死。
一個流浪漢救了他。
並且拿出身上唯一的一點錢，給他買了退燒藥，還把‘住’的地方，裏面吹不到風的位置讓給了他。
到了後半夜，白野發燒發的更厲害了，流浪漢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想了想只好脫掉了身上單薄的衣服，把他包的嚴嚴實實。
就這麼苦熬了一夜，白野的燒退掉了。
然而流浪漢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自己兩眼一黑，倒下了。
並且再也沒有起來。
在那個下着雪的清晨，就是白野人生的至暗時刻，也是在那時，他感覺到了命運的無常。
這就是那首歌的來由。
也不知道白野是不是太會講故事，還是張蘭蘭淚點太低。
哭的是稀里嘩啦的。
一抽一抽的說道：“所以...嗚...你的歌詞前面纔會說...嗚嗚...看見雪飄落就會想唱歌嗎？”
白野撓了撓頭，吶吶道：“額，是吧。”
我沒有啊，都是你自己解讀的！
張蘭蘭聽到肯定的答覆，哭的更傷心了，都蹲到地上。
趁着這個機會，白野趕緊開溜。
着急忙慌的跑到了錄音室樓下的停車場，白野回頭看了看，鬆了一口氣。
很好，沒有追出來。
自己真是沒事找事，就不應該答應她要採訪的。
但轉念一想，心中的那股鬱氣好像消散了。
也行吧。
看向直播間，彈幕在問剛剛的故事。
“不是吧，白老狗你講的是真的？你當時那麼慘嗎？”
“哇，我有點破防，那個流浪漢真是個好人啊！”
“後來呢？你把他安葬好了嗎？”
“難怪，聽到這個故事，剛剛那首歌中間好多歌詞我都能理解了。”
“哎，大晚上的，我心裏堵得慌。”
見到這些彈幕，白野露出一絲嘲笑：“你們真信了？用點腦子思考一下行不行，我真要混到那地步，直接倒在醫院門口或者警局門口不行嗎？我傻啊我！特麼那是發燒，不是重症！”
哈？？
直播間剛剛還在傷心的觀衆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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