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清冷深沉內斂國師VS心機偏執落魄皇子(30)

作者:阿遙先生
衛錦藝說好。

  夕陽最後一點餘暉泯滅在天邊,天地霎時陷入一片昏暗,暮色蒼茫,灰暗的模樣全部映入少年那雙沒有光彩的眸中。

  農華看這個時間點了他還沒走,問道:“還不走?”

  衛錦藝睫毛動了動,沒說話。

  他想去見寓言,又不想去。

  她蒼白的臉色,像是隨時會消失的身影,都讓衛錦藝心裏害怕見她。

  這個時候斐熾從外面進來,腳步匆匆,神色也很凝重,衛錦藝出去,和斐熾說了兩句話,便和他一塊去御書房了。

  現在朝堂上的事交給靈芸處理,項璇輔助她,衛錦藝這個皇上更像個閒職。

  寓言的身體狀況,讓衛錦藝根本無心管理其他。

  這次是不得不去,皇城外有一路大規模的起義軍幾次騷擾皇城守衛,很是肆無忌憚,看這個勢頭,似乎隨時準備衝進皇城,把衛錦藝拉下馬。

  衛錦藝覺得這些人實在是愚蠢,外面的人都知道,當今聖上魏錦藝,威武大將軍榮仲夏,在西北邊境的軍隊裏混了三年。

  西北幾十萬大軍現在的名字叫榮家軍,都聽從於衛錦藝,想鎮壓這羣起義軍再簡單不過。

  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膽子敢這麼鬧。

  雖然不算大事,但衛錦藝身爲皇上,再不出面實屬說不過去。

  進了御書房,衛錦藝聽着靈芸和項璇稟告外面的事。

  那羣打着‘男子不可當政,弒母弒姐,心狠手辣之人不可當政’這麼冠冕堂皇的旗號,其實還不是不甘心,被一個男子壓在頭上,虛僞!

  衛錦藝一句話都不想多聽,直接起身往外走,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話。

  “讓他們隨便鬧,不服就殺。”

  靈芸:……

  仲夏:……

  少年那是陰戾的氣息連仲夏都忍不住心裏一驚,兩人面面相覷。

  陛下當真變了,只是這個模樣,能管理好一個國家嗎?

  靈芸和仲夏是看着衛錦藝長大的,有那層濾鏡在,還不覺得有什麼,而其他人直接在背地裏罵衛錦藝是暴君。

  衛錦藝聽到過,不過不在意。

  從御書房出去,衛錦藝發現自己無處可去了,望了眼頭頂繁星閃爍的夜空,他抿着嘴,最後腳步走向一個很偏僻的方向。

  衛錦藝從小住的地方是座冷宮,沒有名字。

  這冷宮是人當初衛一容賜給魏擬凰的,魏擬凰只住了幾天,在生衛錦藝那夜難產去世。

  這座本就偏僻的宮殿便逐漸荒廢了下來。

  說是宮殿,其實稱作是一座院子更爲恰當,宮牆圍着的裏面是幾棟紅牆金瓦的建築。

  廚房,主殿,下人住的地方都有,也算齊全,但比起皇宮其他建築算是很小了。

  衛錦藝一個小孩生活在這裏,什麼都不會,院子里長滿了荒草,除了一間睡覺的屋子,其他房間都沒用過,灰塵落了厚厚一層,蜘蛛網滿屋都是,進都進不去。

  衛錦藝沒去自己曾經住的地方看,從一旁的梯子上了屋頂,坐在上面發呆,渾渾噩噩的。

  “咳咳……”

  一聲咳嗽驚醒了他,他看過去,女人清瘦的身影慢悠悠地從外面走進來。

  寓言忍着喉嚨裏的癢意,來到梯子下面,仰頭看他,冷宮沒燈,她的身影卻似寒星明月,光輝難掩。

  “在這裏坐着幹什麼?”

  衛錦藝回過神,看着她單薄的身子,着急忙慌地要下去。

  “別動。”寓言阻止他,拉着梯子往上爬。

  梯子就這麼窄一點兒,衛錦藝不敢再亂動,往後退一點給她讓開位置,擔驚受怕地瞧着她,生怕她站不穩摔了。

  寓言爬上屋頂,在衛錦藝身邊坐下,明顯看出她臉色更蒼白了些,有些喘,沒骨頭似的倚在衛錦藝身上。

  “嗯?問你話呢。”那聲音就在耳邊,很輕。

  衛錦藝眼睛又紅了,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吹風。”

  寓言不說話了,靠着衛錦藝瘦小的肩膀閉上了眼。

  衛錦藝一直望着前方,不敢看寓言的臉,一直不聽她說話,呼吸又微弱到幾乎聽不到,心裏的恐慌氾濫成災。

  他眼圈泛紅,氤氳了水汽,哽了聲音,“寓言……”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哄他,“別哭。”

  一句話,輕而易舉撥斷了衛錦藝心裏那根緊繃的弦,他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很快染溼了臉。

  衛錦藝忍着不出聲,忍得肩膀發顫,緩了幾秒,聲音帶着哭腔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肯定是喜歡他的吧,不然爲何這麼溫柔。

  寓言緩緩睜開眼,說:“很早。”

  衛錦藝哽咽着說:“可那天我問你,你搖頭了。”

  那天雪很大,他到現在還記得。

  寓言眸光微動,沒再回答。

  片刻後,一直都沒有聲音,寂靜的有些壓抑。

  衛錦藝睫毛顫了顫,漂亮的眼潭裏有凌亂的星子,隱隱有崩潰的意味,聲音慌得要命,“寓言……”

  “……”

  沒聽到她的迴應,衛錦藝連忙轉頭看她,她眼皮合着,神色安然,面無血色。

  少年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從下巴處往下滴,衛錦藝哭着,扶着她的臉,湊近親她的脣,有感覺到呼吸,心臟才落回肚子裏。

  衛錦藝大口喘着氣,向溺水得救的人,明明生病的是她,他卻像是那個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的人。

  衛錦藝把寓言抱緊,臉埋在她肩膀處,溫熱的眼淚侵溼了她的衣裳,聲音無助,“寓言……”

  他該怎麼辦?

  怎樣才能把懷裏的人留住。

  回到養心殿,衛錦藝把農華叫過來給寓言檢查身體。

  出來後,農華放低聲音說:“病情一直在惡化,沒辦法,好生養着吧,也別讓她往外跑。”

  衛錦藝一直在掉眼淚,沒說話。

  農華看他的眼神都不忍了,一個男子,既要承受身份的壓力和外面的聲音,又面臨着心愛之人離去的痛苦……

  唉……可憐啊。

  衛錦藝回到寓言牀邊跪下,望着她的臉,看了好久,纔有種她還在的真實感。

  衛錦藝擦了擦眼淚,吩咐外面的奴才端熱水進來,又去衣櫃那裏拿衣服。

  奴才很快將熱水送進來,放在牀邊,低着頭又出去了。

  衛錦藝拿了衣服回到牀邊,掀開被子,手伸向寓言的衣襟,微不可查的停頓了下,指尖在發抖。

  拉開衣服,露出一片胸口雪白的肌膚,和那兩寸猙獰的傷疤。

  衛錦藝沒再繼續,拉着被子蓋住她的傷口,胸口彷彿被人撕了個窟窿,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攥着他的心臟,撕裂般的疼。

  衛錦藝拉着寓言的手,臉埋在她手心裏,崩潰大哭。

  那哭聲,連外面的奴才聽了都覺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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