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等他們長大就要進廠
*本章爲過渡數據大量報菜名（？）會枯燥一點
現在，鋼鐵之主的大帳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就連最桀驁不馴的——噢，對不起，最桀驁不馴的頭顱都放在那呢——就連最頑固的老哲人都已經老老實實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
或者還不如說，這批各自城邦曾經的最高領導者中最聰明、最有見識的那幾個現在坐得尤其端正、肢體語言尤其迫切而認真。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緊緊跟隨着王座後冉冉升起的一大塊屏幕上不斷變化的內容。
這上面是自從鐵之主回到奧林匹亞以來，當其他人覺得他只是按兵不動，建造營地時私下讓他的子嗣們之中他觀察下來覺得最爲可靠的人去做的事情。
通過多軌道測繪、雷鷹和風暴鳥的實地測量、與農夫、商人和下層民衆的交流、交易市場的瞭解——多虧了他們船上還帶得有一些塞琉古胸甲兵，在這些士兵中挑選男男女女裝扮成夫妻，換上便服還是很可以裝作遠方旅人進入城市周邊和小鎮的——獲得的大量第一手數據形成的演示。
這些原始數據由諸位沒有領到落地破城任務的戰爭鐵匠與連長們加班加點卯足了勁以大連競賽的形式統計、分析、計算、驗證，最後呈現出非常直觀而易懂的圖表——大量明晰、優美、精確的柱狀圖、折線圖、散點圖、流程圖、點地圖與熱圖把一切又多又雜的數據全部變成了可視化的圖像，隨着拉彌贊恩的講解在衆人面前變幻。
就連打定主意要先觀察的凱莉芬妮也無法抗拒，她讓自己盤踞在椅子上，這樣可以讓她難受的腰椎感到好過一些，隨後她用力擡起因爲年老而變得無力下垂的眼皮，仔細地看着和聆聽着有關鋼鐵之主背後全息投屏上的內容的講解。
“……能源與工業指標我就不說了……好吧，我忍不住了，我還是說一下！
見鬼了，發電量……你們的現在的發電廠還是一百五十年前到一百年前由機械教爲你們建造的，而且規模被限制得非常死，它們的電量只夠供應特定住宅和地區，以及指定爲軍團生產產品的工廠，很顯然，在電廠的建造中制定者的決策有明顯的故意問題；
而鋼鐵產量……好吧，看看，鋼鐵產量我還不能拿到之前的數據，但從可以看到的礦山和高爐的數量，以及我們派到此地收集資源的軍官的報告來看，很顯然，它們不夠用；
基礎設施……慘不忍睹，一百五十年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地方最長的鐵路是工廠用來運送鐵礦石的貨運列車！高速公路那是根本不存在的！（此時下面每個聽衆的臉上都顯示出了一種聞所未聞的困惑神色）機場就更不要提了！天哪，你們上一次有人駕駛飛機是什麼時候？！”
“上一次我見到有人駕駛着他做的飛行器上天的那天。”凱莉芬妮靜靜地開口，所有人連呼吸都變得更加輕微了。
“是你。正是你親自駕駛着它，什麼都沒帶，飛往特拉法斯山，我們很久之後才接到了飛機墜毀的報告，隨後我們才知道，你應當是爬上了那座山的頂峯，隨後就被你的親生父親——”她稍稍欠了欠身，表示一種古老的禮節性的禮貌。
“帶走了，去了星海之中，參加他的‘大遠征’，年復一年，再沒有回來。那就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這裏有人駕駛飛機。你的思路和手藝都要遠遠超過我們所有的工匠，而你既沒有學徒，也沒有留下這機械的實物，”她實事求是地說，“你留下的那些圖紙草稿書寫也都很潦草，有些符號甚至不是奧林匹亞語和哥特語的，我們已知的人類文字都不像那樣。”
遙遠的地方又傳來一聲咆哮：她這是在給你挖坑！見鬼！我從沒有用異形語言寫過那些設計圖！最多是一些自己發明的字符、縮寫或者潦草了些！
當然，這兒還是沒人能聽到這聲憤怒中帶着一絲絲些微慌張的咆哮。
但拉彌贊恩福至心靈地看了老婦人一眼，回答道，“那是因爲我寫得太快了，用了一些速記符號與連筆。”他頓了頓，似乎在選擇一個稱謂給她，然後他避開了這個需要稱呼的地方。
“……令人驚訝的毫無進展，洛克斯的科技發展難道這麼多年都可笑地依賴於我一身？其他人呢？其他具備天賦的人呢？……好罷，我大概理解你們爲什麼在許多方面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馳騁星海的軍團的家園世界了。好了，我知道，女士，一些交談，但不是現在。”
鋼鐵之主用一個眼神制止了還想說話的凱莉芬妮，後者挑起了她因爲年老而不得不畫上去的眉毛，開始再次打量“佩圖拉博”。
拉彌贊恩假裝沒看到她審慎的視線，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農業方面我還來不及統計勞動力佔比，所以必須着重先指出兩點，產效比，耕地面積與產量的比重。軍團稅務與軍需供應是按比例要求的，我只能先假定這其中沒有太大的問題，那麼，從高空遙感中統計出的耕地面積看似零碎，總量加起來卻還是挺可觀的，時間有限，粗略計算下來在可耕作氣候帶內符合開發要求的土地有至少八十億畝，去掉一些實在不合適的，怎麼也有七十億畝土地——但你們用它們養活了多少人口呢？”
說到此處，想起某個十八億和某個二十四億以及某個二十五億，拉彌贊恩恨鐵不成鋼地敲着面前的桌面，“七十億畝可耕地！而根據我剛剛獲得的官方口徑的統計報告，這兒現在甚至只有一千萬不到的人口！就是隨便耕作一下也不至於如此！爲什麼就讓大片好地拋荒？沒有人！確實沒有人，我徵發奧林匹亞之子們的時候以爲你們至少是不會比我離開的時候過得更差，結果呢？你們自己說說看，光是達美科斯死後三個月來，你們的新一輪內戰就消耗了多少原本不必消耗的性命？！”
“話不能這麼說！大人！城邦之間高貴的戰鬥與角鬥是自古以來就有的傳統！就連前總督也是尊重此傳統的！城邦之間總是如此重新分配權力！勝者通喫，敗者食塵……”
說話的人自己越說聲音越輕，薩雷斯的弗拉斯圖翻着白眼，看着這個腦滿腸肥的傢伙冷笑了一聲，輕蔑之意很是明顯。
隨後老學者轉向上首的鐵之王，“閣下，”他說，這次行禮看起來顯得真心了許多，“這些數據、統計和圖表非常、非常有意義……光是這樣看一次，我就能從中一窺許多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的答案正在向我招手，我斗膽地請問，您這些寶貴的數據要怎樣才能分享給我們呢？”
“你現在看起來理智多了也……讓我順眼多了，弗拉斯圖，”鋼鐵之主回答，“這麼說你倒是個真正願意鑽研的人。假如經過調查，你的履歷尚屬清白，那麼，你之後若是願意來爲我的政府工作，我可以向你開放這些數據庫，以及使用飛行器和護衛人員的權限，還有一份工資供你拿回家去，你覺得如何？”
這樣一份天降餡餅禮包就這麼熱乎乎地“啪”地甩在老哲人臉上，反倒讓這位剛剛還大小聲地要衝過來打人的學者露出了一絲窘迫——背後大大小小數十個人還在盯着他看哪，“……或許之後……我會考慮的，閣下，我向您保證我會考慮的。”
“所以——”拉彌贊恩提高了聲音，“當我的子嗣與調查員們更加深入一些調查的時候，我發現這地方居然除了生產彈藥與燃料的一系列產業外沒有大型化工廠！所以，也就沒有化肥！沒有農藥！就算有人力這產量也高不到哪裏去！這地方的鋼鐵工廠每天鐵水生產不停，鍛造車間的蒸汽錘聲音響徹雲霄，結果都造了什麼呢？有一輛拖拉機、大型犁頭、播種機、灌溉設備或者聯合收割機從裏面開出來嗎？！沒有！一臺都沒有！從工廠中被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的是一輛輛戰爭的巨獸，坦克、運兵車、自動炮塔、自律炮臺機械、槍支與錘劍。”
“誠然，就是它們支持了我們過去一個半世紀中的許多次行動，”他的聲音低沉，“我也不怕讓你們知道，我與機械教成員之間的關係相當……僵硬，如果沒有你們的支持，我們的行動無法如此持久。因此，我只代表我自己和我的子嗣，感謝你們送來的可靠裝備支持了我們無數次的行動——（凡是能聽到這句話的鋼鐵勇士們的臉上全都露出了一種如夢似幻的呆滯神色）但情況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第一件事，奧林匹亞的所有土地，尤其是屬於各個僭主與貴族名下的，必須重新被丈量，收歸軍團所有，土地的主人，就像我說的，都會接受審查，該審判的審判，該獲得一份新工作的，將按他的能力獲得一份贖買費用和一份新工作，鋼鐵勇士必不至讓壞人逃脫，令好人蒙冤，讓無辜之人餓死。”
他嚴厲地看着所有人，“土地必須被按照軍團計劃來進行耕作，以提高耕種和資源分配的效率。我看過你們的實物土地樣本，這樣小塊、分散的、互相之間毫無計劃與互惠性的耕作生產根本無法提高畝產或是大大提升耕作和收穫效率。這些土地的開墾程度也不同，它們都必須統一使用大型農業機械來進行生產。這比你們原來的耕作方式要強太多了。”
“可、可要用機械耕作的話，大人，我們這裏……沒有足夠的駕駛員啊！”
“我當然知道這兒缺人——缺男人，缺壯勞力，缺會操作大型農業和工業機械的操作者，是吧？”
“所以，我要宣佈的第二件事，也就是跟進方案之二，接下來我將接受奧林匹亞所有貢獻過自己男孩的家庭的申請書。所有還有血緣流傳的鋼鐵勇士我會令他們還家，並且他們會帶着鋼鐵的牲畜與更先進的耕作技術回到家鄉的村莊或是城市，剩下的人也會進入工廠或者別的設施，輪流在接下來的至少二十個農耕季中爲家庭和奧林匹亞生產糧食、機械和建造。”
“建造什麼？大人，新的城牆還是防禦炮臺？”
“都不是。我這兒有許多最爲瑰麗雄奇的圖紙，也有最爲天才的工作構想（有狗在未來的時空中輕哼一聲），我將要我的子嗣們去建造日化工廠、服裝工廠、輕工業配套，或者其他任何這兒缺少的東西，他們的工作效率與使用機械的技巧要比凡人強得多得多。弗拉斯圖，你們將看到奧林匹亞的兒子們在星海之上學到的東西除了殺戮和戰鬥的技巧之外還有何等精美高妙卻又實用非凡。”
老哲人皺着眉頭聽完了鋼鐵之主的發言，這次換他阻止其他人的躍躍欲試了。
他走到鋼鐵之主的御座前，鞠了一躬。
“若真的能在未來二十年間在奧林匹亞實踐您的這份許諾，那麼我倒也覺得，被沒收土地和爲您工作也挺好的。”
老人直起身，“但您能保證做到嗎？”
“夠了！”弗裏克斯咆哮道，他的聲音從動力甲的擴音柵格中狂暴地涌出，讓老人的髮梢都爲之飄動。“你怎可懷疑你面前的偉力？！奧林匹亞如今是怎麼了！”他悲憤地說道，“我們給予了你們自由地接受它的權利！你們都該感恩！奧林匹亞的人啊！你們不受懲罰的日子已經太久了！”
“……呃……弗裏克斯。”
“大人，我不該在您之前開口。我甘願認罪。”三叉戟之首立即轉身，儘管鐵騎式動力甲的設計讓他活動不便，他還是強行單膝跪下，以一個他這樣體型的巨人臣服於更強大、地位更高者的姿態。
這讓帳篷裏剛剛開始有些想要說話的人又安靜了下來。
“你的處理我們稍後再說。”冰藍色的眼睛嚴厲地看了忠實的一連長一眼，“我要宣佈的第三件事是，所有適格的兒童不論男女這一次也要被統計成冊，接受就地徵召。”
這下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了身，連凱莉芬妮都開始色變。
“……以便他們被統一送去學校接受義務教育。”
“義務教育？學校？誰開的？我們這兒沒有資金也沒有足夠的老師！學者們有自己的追隨者與學院，那不是普通的孩子可以進去的，更不要說所有的……”
“以軍團的名義開辦的新學校，會建好的。我的戰士詩人（warrior-poet）們會在裏面擔任教師。”拉彌贊恩冷靜地說，“雖然他們之中許多人在之前對異形的戰鬥中變得衰弱，但他們依然是我們軍團中最好的教導者之一，他們對孩子也會同樣很耐心。”
“至於資金？你覺得我，一位銀河帝國的王子（有一隻狗冷笑了一聲）會缺乏資金嗎？我就是我本人最好的擔保！有錢人們，看着我所掌握的星艦與毀滅的武器，剛剛見到我和藹的發言是否又讓你們本性復萌？那麼，看着我們頭頂的鋼鐵艦隊，告訴我，除了我和我的信譽，我還需要更多擔保嗎？”
無人膽敢應聲。
“等這批孩子之中最年長的畢業之後。他自顧自說着。“他們就要進廠，在那裏，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的我的子嗣們會按照他們各自的特長教這些新學徒如何使用、維護和製造機械，等這一代的技師全都長成，這一批戰士也就可以迴歸我的軍團了。”
“我的初步方案就是這樣，你們意下如何？”
沒人說話，似乎還有人猶豫不決試圖獲得更多承諾。
“洛克斯接受。並將立即向軍團的新統治表示臣服。”
凱莉芬妮突然用她最權威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而立刻有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阿寇斯接受！”“薩雷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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