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你最珍貴
王免頓時偃旗息鼓,一拳頭好像打到了棉花上,有種無能爲力的感覺。這王崇晟好像是回爐“修煉”了一次一樣,兩相對比,自己倒像是一個跳樑小醜。
“你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崇昱你照應不過來,我來照顧他。”王免只好放軟語氣,以後只怕擡頭不見低頭見,這樣針鋒相對,不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照顧他?教他‘作奸犯科’?”崇晟神色一冷,眯了眯眼:“崇晏被你騙的團團轉,你還不滿意,現在還想騙崇昱?”
“‘作奸犯科’?我什麼時候騙崇晏了?”王免擰眉,這口強蓋在他腦袋上的黑鍋,他可真的不背啊。
“可笑。”崇晟冷眼笑了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大難臨頭還不自知的人,可笑又可憐。”
王免細細思索王崇晟的大難臨頭一說,他的人生大難不是已經過了麼,崇晏現在答應跟他在一起,她的爺爺也支持……還有什麼大難,王免思前想後,難道是他的事業?他白手起家,了不起重頭再來,這“大難臨頭”實屬無稽之談。
眼見這一會兒功夫,兩人鐵定是談不攏了,王免也沒有再理會崇晟,只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王免有些焦灼,崇晏才離開一會兒功夫,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缺了一塊,注意力也沒辦法集中,連跟崇晟“鬥法”都一直處於被動的局面。可王免依舊沒有絲毫沮喪,好像有了崇晏,他就有了戰勝一切的勇氣和籌碼。
劉奶奶在廚房裏忙活着,□□着新來的兩個小保姆,王免閒來無事,去廚房轉悠了一圈。兩個小保姆將一隻大魚按在砧板上,大魚活蹦亂跳,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下刀。
王免笑着說:“我來吧。”兩個小保姆頓時羞怯地別過臉,望着寥寥幾刀迅速解決掉大魚的王免,好生崇拜。
“孫姑爺,你還會下廚吶?”劉奶奶對王免越發滿意:“崇晏有福氣啊。”
“孫姑爺”這稱謂,讓王免樂不思蜀:“只要她不嫌棄我就好。”
王免創業初始真的什麼事都做過,4S店修車洗車,五星餐廳打下手,大街上擺夜攤……爲了攢錢,他真成了靠信用卡維持生計的美國人際圈裏的一個異類。有損友曾以爲王免急需用錢,差點就把他坑進了“基佬”圈,裏邊一大票砸重金爲求“有情郎”的變態男人。
好哥們兒在高中的時候就跟王免講過,在國外生活的中國人是一個“外黃裏白”的香蕉人,在中國生活的王免是一個“外白裏黃”的雞蛋人,這個混血兒真的比中國人還中國人。
可不是,19歲纔有了第一次,八年一直爲那個女人守身如玉,努力攢錢就是爲了不去想那個女人,努力攢錢就爲了有跟那個女人平起平坐的機會,一個有資本可以照顧她一生的機會……
王免思緒飄遠,卻也沒漏聽劉奶奶的那句話:“怎麼會,我看崇晏,對你可是死心塌地呢。”
“真的?”王免眼眸熠熠生光。有時候,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可不是,剛剛你跟她坐在那沙發上,她一直摟着你不撒手。她可是一根頭髮絲都不喜歡別人碰的,一碰就翻臉不認人。”劉奶奶掩面笑着,這一對真是越瞧越登對啊。
王免回想,崇晏自從走進這間房子,確實一直在挽着他的胳膊,可真的沒有“摟着不撒手”那麼誇張,可是他該死地喜歡極了這種形容。
“劉奶奶很瞭解崇晏啊?”王免邊倒騰着手裏的魚,邊跟劉奶奶聊着天。
“看着長大的,崇晏那孩子啊,從小就心思深,又不喜歡說話。”劉奶奶嘆了口氣:“沒什麼朋友,一直形單影隻的,只知道讀書,什麼愛好都沒有,我都擔心她讀書讀成一個書呆子……”王免細細聽着,劉奶奶突然話鋒一轉:“這個魚,你得把魚刺剔咯,崇晏喜歡喫魚,又不會挑刺。我特地買這麼大的魚,就是想把刺挑掉咯。”
“崇晏喜歡喫魚?”王免好奇地問。他和崇晏也曾一起喫過飯,崇晏從來都沒有向魚肉伸過筷子,王免還以爲她不喜歡喫。
“是啊,可是小時候有一次,喫魚把喉嚨扎破了,一直不吭聲,到了醫院才知道有多嚴重。”劉奶奶皺着眉頭,又嘆了聲:“可能是因爲這個吧,她後來很少碰魚了,也就是每次來她爺爺這裏,她才勉強喫幾口……你不知道這些,很正常,她話少,跟你說這些完全不可能。”
王免聽到這裏,心口好像也被那魚刺給紮了一下,隱隱作痛。他的緬,可真的是一個喜歡把什麼都悶在心裏的人啊,難怪都悶出病來了,他可不能再讓她這麼悶着了。
從廚房洗完手出來的時候,崇晏也正好跟靳歡一起回來了。
王免三步並做兩步,急忙走到崇晏跟前,趁所有人都沒留意的時候,偷偷在她脣上啄了一下。
崇晏微惱,瞪了他一眼,小聲說着:“注意一下場合,怎麼身上都是魚腥味。”她瞅了瞅廚房,發現兩個小保姆探頭探腦地偷看着王免,她又瞪了王免,敢情真的去廚房“偷腥”了?
“崇晏,小靳啊,正好,到了開飯的時間了,洗洗手,準備喫飯。”劉奶奶招呼着小保姆趕緊將菜端到飯桌上。
長方桌上,崇晟與靳歡坐在一邊,崇晏與王免坐在另一邊。劉奶奶特地將一盤糖醋魚放到崇晏跟前,示意崇晏動筷夾一塊試試,崇晏遲遲沒有動作,盯着那盤魚發着呆,直到王免往她的碗裏夾了一塊。
一行人都齊刷刷地看向王免,崇晏輕聲地對王免說:“爺爺還沒有上桌,是不能動筷的”
王免有些尷尬,劉奶奶急忙說着:“你爺爺啊,昨晚沒休息好,現在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們先喫着吧,不打緊的。”
崇晏這纔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喫着碗裏的魚。王免看着她終於動筷,心滿意足:“沒有魚刺的,好喫嗎?”
崇晏點頭,王免又給她夾了一塊:“好喫就多喫點,我做的。”王免輕聲說着,言語中有些邀功的嫌疑。
“你做的?”崇晏喫第一口的時候就覺得有些詫異,這魚的味道跟從前的不一樣,好像要更甜一些。
王免得意地勾脣,繼續往崇晏碗裏夾菜,好像把崇晏餵飽了他也飽了一樣。
對面的崇晟喫着飯,不言不語,偶爾給靳歡盛湯,就像一個機器人。靳歡撅嘴,看着對崇晏大獻殷勤的王免,心中的落差不止一點點。
“崇晏,喫這麼多魚,不膩啊?”靳歡用筷子戳着碗裏的飯粒,她也想喫魚,無奈夠不着,可身邊的男人一動不動的:“晟,我也想喫魚。”
崇晟擡起手,就要去夾崇晏眼前的那盤魚肉,王免將盤子往崇晏摞得更近,崇晟一時撲了空。
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就王免一個人得意洋洋挑眉看着崇晟。
飯桌上,一時之間,尷尬非常。崇晏將那盤糖醋魚推到靳歡跟前,王免這纔算作罷。崇晟見王免這一副小人得意的賤模樣,臉色更是陰暗了幾分。
崇晏暗暗扯了扯王免的衣角,示意王免收斂一點,王免低頭喫着飯,當作沒看見。
飯後片刻,崇晏與王免起身告辭。
王免開着車,崇晏一直在沉默,情緒有些低落。
“緬,對不起……我只是看不慣他,他要哄他媳婦兒自己去做去,那魚是我做着哄我自己媳婦兒的……”王免開口,好像是自己剛纔在飯桌上讓崇晟拉不下臉,讓她生氣了?
“不是這個。”崇晏低頭小聲回着。
“那是什麼?”王免追問,崇晏沒有回答,車內頓時又迴歸靜默。
王免卻不放棄,重新尋找着話題:“緬,你喜歡喫魚?以後我每天都做給你喫,好不好?”
崇晏突然擡起頭,望着王免,眼淚從眼眶涌了出來。王免見狀,趕緊將車開到一個方便停車的地方。
“怎麼哭了?嗯?”王免抱着副駕駛上的崇晏,緊張地問着。
“我想喫魚……可是容易……被卡住了。”崇晏抽噎着:“以前都是外婆……給我剔好魚刺的,可是她……去世了……”
“以後想喫魚,我給你剔魚刺,不哭了?嗯?”王免捧起崇晏的臉,用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額頭抵上她的額頭。
“王免……”崇晏情緒緩和許多,眼睛有些紅紅的:“外婆跟我說過,女人一定要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留給自己最愛的男人,不然會後悔,她說她很後悔。爺爺說了那些事,我才知道外婆在後悔什麼……”
“緬,那你……後悔嗎?”王免輕聲低問,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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