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回
黛玉輪着派人過來,一個晚上沒停,賈雨村感覺這丫頭片子是不是整自己,不若老派人過來給自己端茶送水作甚，剛想休息一下人就進來了。
別說賈雨村真相了，黛玉的的確確就是在整賈雨村,上輩子做了那麼多的孽，在她爹爹棺材前弔唁一夜，不過分吧。
不過就算黛玉不派人過來,賈雨村也睡不踏實，別忘了他守着林如海這個死人。
對林如海賈雨村可是有虧欠的，說守靈不過想博得黛玉的信任，但真的守了卻是心裏發毛。
“你別來怨我,怪只怪你不會做官,得罪的人太多，我不過推波助瀾一把。”賈雨村看着林如海的棺木心理道。
“你卻別來找我,別忘了你還有個女兒。”賈雨村不忘威脅林如海一句,即便林如海已經是個死人了。
“疼。”賈雨村起身皺眉，一個晚上賈雨村累的腰痠背痛,自打鳳凰騰達之後再沒受過這樣的罪,他非要從林府撈點什麼回去，不能讓這罪白白受了！
“等着。”賈雨村心道,若今天黛玉不給他些好處，日後有黛玉的好看，別忘了黛玉如今就是一個孤女,任人拿捏罷了。
“先生。”黛玉在門口敲門。
聽聞黛玉一大早親自來了，賈雨村心裏好受了些，好在還有點心還知道想着他這個先生。
賈雨村扶着自己的老腰，轉了轉脖子，走到門口，推開靈堂的大門。
“玉兒來了。”賈雨村用長輩的語氣對黛玉說道。
“昨日你父親還託夢給我讓我好好照顧你。”賈雨村道，他說這個是想表現出林如海對自己的信任。
“先生昨日還休息了？”黛玉問。
弔唁者是一晚上都不能睡的，方纔賈雨村思慮不周，自己打了自己的臉，當下真是滿臉的尷尬。
“昨日爲師忽然眩暈，恐是你父親急於要見爲師。”賈雨村反應的快，趕緊把話原了回去。
“先生，屋裏陰冷，一個晚上您也累了，不如先到院子裏暖和暖和，我已讓下人準備好薑湯，去去寒氣。”黛玉道，語氣帶着關心，好似剛剛懟賈雨村那句話是無心之語。
賈雨村隨着黛玉出去，一條腿一陣痠麻，心裏又把林如海罵了一遍，面上卻要表現出大長輩的樣子，心表不一，賈雨村真挺累的。
“先生方纔說父親有事囑咐您，能否告訴學生是什麼事？”黛玉頓住腳步，亟不可待的想知道林如海“託付”給賈雨村什麼。
“你家父親不放心你，讓我好好照顧你。”賈雨村張口便來。
“到今日爹爹都沒託夢給學生，想必比起學生爹爹更信任先生。”黛玉低頭道，一副羞愧模樣。
這正是賈雨村希望黛玉理解的意思。
“也別這般說，只是你爹爹看你太小，有些事情不好和你說。”賈雨村順着黛玉的話道，儘量的把自己塑造成林如海信任的人。
“爹爹有何事不能和我說，只有先生知道？”黛玉抓住了賈雨村話的要點。
這一問倒是把賈雨村給問楞了，他沒想不過是騙人的話黛玉還要刨根到底的問。
“這個，日後我慢慢與你說，一時半刻的也沒法全說完，總之你爹爹讓爲師好好照顧你。”賈雨村找個藉口隨便糊弄過去。
“學生知道了。”黛玉點點頭，“先生還請去客房休息，東西該準備好了，學生這邊抓緊時間準備。”
“你準備什麼？”賈雨村保持淡定。
“學生知道先生是可依託之人。”黛玉道，“爹爹也知先生是可託付之人。”
賈雨村捋着自己鬍鬚，心道黛玉還是孺子可教，不過後一句話什麼意思，難道林如海早給自己準備下厚禮？
得，昨天晚上的弔唁白吊了，賈雨村心中懊惱，心道這丫頭也不早早告之自己，讓自己受了如此大罪，當真不孝。
聽到如何都有東西拿，賈雨村放下心來，不用繼續裝了，已經足夠了。
“好，那老夫先去休息一會。”賈雨村着實累了，眼皮子打轉，需要休息休息，先養足了精神，“你也別太累着。”賈雨村不忘關心一下黛玉。
“謝先生關心，學生心理有數。”黛玉回道。
黛玉和賈雨村相處的畫面相當的和諧，不知的以爲他們二人的師徒情誼有多好，實際上這是五年以來賈雨村第一次見黛玉，自從把黛玉送到了賈府賈雨村就忘了他還有黛玉這個學生，古代有個女子作爲學生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讀書人清高的很，若不是迫於無奈如何會教導女子讀書。
在外賈雨村從不提起黛玉是自己的學生，賈雨村把在林府教書的經歷定位成大男子能屈能伸，當做恥辱，實際上林家待賈雨村可是不薄呀，錢財從未短缺，還引薦賈雨村官復原職，如今賈雨村這個態度就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黛玉讓人帶着賈雨村去客房休息，而她自己去了爹爹的靈堂，給林如海上香。
“爹爹放心，玉兒定不會讓賊人佔林府半點便宜，會讓他得到該有的報應。”黛玉上香磕頭。
黛玉轉頭看着門外，剛剛說的話應該都聽到了吧，她真要感謝賈雨村的配合，本想着怎麼套出賈雨村的話，讓那些人相信賈雨村和林府的關係不淺，不想賈雨村自己把話說了出來，說的那般模棱兩可，別有深意的。
加上黛玉之前的動作，恐怕沒人不信賈雨村和自家爹爹沒有關係。
過來林府盯梢的賊人把方纔黛玉和賈雨村的話聽的一字不差，回頭告訴自己的僱主。
屏風後，幾人一起。
“該死的賈雨村，此小人隱藏的很深呀，老夫竟然沒看出他是個兩面派來，不，他從始至終都不和咱們一跳船上的！”
“看來信件內容不錯，咋們都被他給耍了。”
“道貌岸然的小人。”
“林如海竟然留了這般後手，早知他與林家關係不一般，之前極力撇清原是幌子。”
屏風後的幾人大罵賈雨村，若不是他們留心在林府觀察，怎麼會知道賈雨村的表裏不一。
賈雨村是萬萬沒想到就這樣直接出局了，他好不容易參與到了鹽政當中，想着分一杯羹。
不過，讓賈雨村參與其中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們就因爲黛玉和賈雨村在院內的對話就斷定賈雨村是叛徒未免也太過草率。
當然不僅僅是因爲黛玉和賈雨村的對話，前面還有鋪墊的事情。
之前黛玉作/假證據，把自家爹爹收集證據中沒有印章的模仿筆跡抄了一份給那些賊人，除了這些，黛玉還模仿自己爹爹的筆跡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賈府的，一封是給賈雨村的，還分別模仿了賈政和賈雨村的筆跡做了回信。
因之前賈雨村是自己的老師，模仿他的筆跡黛玉不在話下，至於賈政，平日在府上特別喜歡賣弄自己的墨寶，黛玉見的多了，也熟悉他的字體。
書信中黛玉表現出賈雨村和賈政與自家爹爹的心腹關係，這般讓那些賊人開始提防賈府和賈雨村。
即便他們不會立馬相信，但是疑惑的種子已經種下，但凡賈雨村和賈府那邊有什麼動作，那些人定會多想，想着想着就會把二人排外。
鹽政涉及的官員和皇家很多，若是得罪了他們，可想而知後果會怎樣，當年賈雨村可是費了很大力氣，表達自己的衷心，其中不僅僅利用了林如海還利用賈府，甚至搭上了王家。
只是林如海的證據裏面沒有相關賈雨村的東西，黛玉對賈雨村復仇完全是因爲上輩子的記憶。
賈雨村當真是奸臣，黛玉這般算計他算是爲民除害了。
黛玉把東西準備好，幾個大箱子，裏面裝的全是古玩字畫，但沒有現成的銀子。
等着賈雨村休息好之後已經是中午了，到了院子，看着四個大箱子，賈雨村的眼睛眯了下，掂量着幾個大箱子估摸值不少銀子。
只是自己擡着幾個箱子走，是不是太顯眼了？就不能直接給自己銀票麼！
“這些都是爹爹囑咐交付先生的。”黛玉道。
“這麼多東西，恐是不方便。”賈雨村一臉難爲。
真是給了東西還挑揀，賈雨村不要臉到家了。
“這些古玩字畫都是爹爹生前喜歡的，大多是孤本，沒入府庫賬本，若是其他東西已經在賬，恐外祖母家見了賬本節外生枝。”黛玉解釋。
聽到是孤本的時候，賈雨村眼睛一亮，孤本可值不少銀子呀。
賈雨村想貪墨賈府的東西，但是又不想讓賈府知道。
黛玉方說其他的賬本賈府那邊也有，賈雨村不好說什麼了，總不能說讓黛玉改賬本，那自己正直的形象不就破壞了。
思來想去，還是抵擋不了誘惑，大不了走出了揚州找幾個大的當鋪把東西當了就是，換成銀子自己攥着。
“既然是林兄的囑託，老夫定會好好看管。”賈雨村信誓旦旦，不卑不亢的說。
“學生相信先生，那還請先生簽了單子，天一黑就上路，這般不會引人注目。”黛玉替賈雨村着想。
“簽單子？”賈雨村看着黛玉拿出的單子。
“玉兒不信任爲師。”賈雨村黑了臉。
“不是不信，只是希望有一份保障在手裏，先生坦蕩蕩，學生豈會懷疑。”黛玉回道。
高帽子給賈雨村帶上，黛玉瞭解賈雨村的德行，話都這般了，他不可能不籤，除非不要。
賈雨村心中猶豫，若簽了豈不是真是替林府保管？但轉而一想，黛玉一個女子能掀起什麼風浪，不過幾箱子東西。
倘若黛玉以後向自己求救想要回東西，那時候必定是和賈府鬧掰了，無權無勢的孤女，自己還怕什麼。
“好，爲師就讓玉兒放心。”賈雨村接過單子，在單子上籤了字，簽字的時候他掃了一眼單子，古玩字畫，果然單子上的孤本不少，這四個大箱子加起來豈不是有十幾萬兩的銀子。
這一趟沒有白來呀，賈雨村喜上眉梢，面上還要變現出自己視金錢如糞土的模樣。
黛玉小心的把單子收起來，“先生，午膳已經備好，您早些用，好好休息，晚上還要趕路。”
“玉兒有心了。”賈雨村道，晚上趕路是最好的，趁着夜深人靜的不會有人看見省的節外生枝，出揚州之前賈雨村要儘量低調。
“學生應該的。”黛玉道。
用了午膳，又休息了一個下午，天擦黑的時候又用了晚膳，喫的不少。
等天徹底黑下來賈雨村便上路了，走之前還假惺惺的給林如海上香，把戲做夠了全套。
黛玉送賈雨村到門口，拜別離開。
眼看着賈雨村帶着四大箱子東西消失在夜幕中，“先生可要一路平安，別陰溝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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