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要爲你們做牛做馬
房內精細到了每一處,坐北朝南,到了午後,有全松江最好的光線。
晚間又能看到整個城市綿延綺麗的江景。
但老實說,謝桑並不喜歡這間屋子,太淒冷,滿是用金錢堆砌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這屋子是周存聲一手打理的。
周庭書將她放到沙發上,去廚房取了冰水給她喝,用來鎮定,冰涼液體滑過喉嚨,到達胃,掠着麻痹神經的因素暫時消停。
謝桑迷濛着雙眼,笑容嬌憨,“謝謝庭書哥。”
“不用謝。”周庭書樂於助人,幫謝桑擦掉了下巴的水,這幾天他們的關係太過親密,幾乎每頓午飯都是在一塊喫,算不上形影不離,但也惹人非議。
可誰都沒有去刻意的疏遠。
周庭書攬着謝桑的腰,要帶她到臥室休息,她卻忽然不動了,帶着鞋子踩上沙發,蜷縮在角落,發起酒瘋,食指放在脣中,提醒周庭書噤聲。
他半跪在地毯上,很無奈,“你不休息嗎?”
謝桑抱着臂,醉眼含着溼漉漉的水光,眼神水嫩純情,是真的醉了,“庭書哥,我告訴你個祕密。”
“什麼祕密?”
“我的生日不是今天。”
視線明朗,周庭書有一怔,他恍惚回憶,謝桑身份證上就是十一月的生日,她掩嘴輕笑,眼角卻擠出淚痕,“我的生日是十二月,這個祕密我只告訴過一個人。”
是周存聲。
可惜他從沒記得,總是下意識的過成十一月的。
周庭書記得了,他是真誠的人,真誠到在保證時眼中有黑曜石般的光澤,“原來你生日這麼小,那十二月我再給你過一次?”
感覺到了燥熱,謝桑扒開領口,用掌心在冰水上停留了會兒,又貼着臉頰降溫,雙手捧着臉,望着周庭書。
“庭書哥,你真好,如果你是乾媽的親生兒子就好了。”
有一滴淚墜下來。
燙到心裏。
周庭書被她的眼淚擊中,心有餘悸,“怎麼這樣說?”
“這樣我就不用跟討厭的人在一起了,”眼淚滑到嘴角,她給一口吞了,喉嚨忽然哽痛起來,“你知道剛纔我許了什麼願望嗎?”
他溫柔搖頭。
“我希望周存聲消失,最好去死。”
多惡毒。
可越惡毒,周庭書越是不能自已,他扶着沙發邊沿,膝蓋泛軟,做不出反應,卻在謝桑身上感受到了命運弄人。
他從小恣意快活,鮮少懂得別人的辛苦,今天卻實實在在被謝桑弄得鼻酸,“太委屈你了。”
謝桑掐着抱枕,指甲狠狠陷進去,在哭泣中肩膀隨着抽泣輕抖,又抿脣,做出乖巧的搖頭動作。
“沒關係,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把自己當作你們家的牲口,要爲你們家做牛做馬的那種。”
只因在她的認知裏,沒有任何一個有着人類思想的人,會跟那樣傷害過自己的人重修舊好。
所以哪怕是逢場作戲,她都沒辦法把自己當作人來看待。
周庭書是被謝桑趕走的。
他想安撫她的情緒,可她從來不需要任何人安撫,在那些鮮血淋漓,傷疤撕裂的時刻,從來都是她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
跌跌撞撞回到客廳,謝桑一頭砸進沙發裏,殘留的眼淚被抱枕吸收,可寬敞的房內,卻有另一道閃爍淚光。
那眼淚砸在戒面上,將戒圈沖洗得更加明亮。
周存聲坐在漆黑的臥室裏,四周密不透風,唯有他的心碎聲,散落一地。
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十八歲的謝桑許願要跟他永遠在一起。
二十三歲的謝桑許願希望他去死。
他被她辱罵過、戲耍過、動過手、可真正痛到撕心裂肺的那次,是在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