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對我們還有用
四月下旬,草原泛出柔嫩的綠,站在中央,人會渺小再渺小下去,早晚溫差大,謝桑清晨便醒來,望着湛藍的天,心頭一陣空曠。
那是跟京華不同的天色。
那兒總是灰濛濛的,冬天有霧霾,春天有柳絮,空氣質量並不太適合生存。
可她就是懷念那兒。
開庭早上,她告假沒參與拍攝,坐在蒙古包外面吹着風,等着結果。
腳底下的青草裏有幾顆還泛着營養不良的黃。
她抖着手指,一點點給拔了。
周圍路過的劇組人員都像看另類那樣看她,來劇組幾天了,她連工作人員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麼,心裏飄着的都是周存聲的名字。
兩次庭審,她都沒有參加。
這次孟訣在場。
剛結束。
電話便打到了謝桑手機上。
她一秒內接起,喉嚨彷彿在顫,舌尖含着火球般,話都說不利索,“怎麼樣了?”
“桑桑,聲哥……”
在欲言又止中,謝桑情緒盪到谷底,她承受不了再一次失敗的後果,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爲了成功,她已經付出了太多,沒有其他可以犧牲的了,“又敗訴了嗎?怎麼會呢,不是都……”
“沒有敗。”
淡然又淡然的三個字。
做了那麼多努力,怎麼會敗了。
懸着的心平靜下來,稱不上激動,卻也平靜不了,“那就好,那是周存聲怎麼了嗎?”
“他昨天醒了。”
可身體依然虛弱。
虛弱到庭審都參加不了。
這是案子勝訴後,警方通知他們的,“談老師已經去看他了,你什麼時候回來,他醒了一定會找你的。”
“……我這兩天就回去。”
這都是不確定性的東西。
沒有談老師的通知,沒有周庭書的應允,謝桑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再有變。
跟孟訣說再見,謝桑抖着胳膊,肩膀都在顫,又將電話打給談老師,只要有談家撐腰,她是敢回去的,也敢做個不遵守諾言的惡人,電話響了很久。
謝桑咬着脣,等得焦灼。
片刻之後,電話被接起,談老師語氣聽上去並不平靜,又很匆忙,“桑桑,你知道了吧?”
“嗯……”謝桑忽然羞於開口,“您之前說庭審結束了我就可以回去……”
話筒之間像牽起了一根線。
連到謝桑的鼓膜上。
談老師的緘默讓那根線鑽到她的耳蝸裏,疼的腦子發鈍,像宕了機。
草原空氣香甜,當地人友好善良,是個好地方,談老師也這麼認爲,“桑桑,你先在那裏待上一陣子,等我打探清楚庭書那裏究竟是什麼態度再說好嗎?”
考慮到了謝桑的難以接受。
她又解釋:“你不知道,今天周家那些人,都在說存聲是殺人犯,要宣揚出去,這裏很亂,庭書能幫存聲澄清澄清,他對我們還有用。”
這是第一次談老師對她說這麼多。
謝桑能聽出其中的推辭,可不管是因爲什麼,她都回不去。
“桑桑,我會讓存聲跟你通電話的,好嗎?”㊣ωWW.メ伍2⓪メS.С○м҈
幾乎是哀求的口吻。
謝桑拒絕不了,“好,我明白。”
“好孩子。”談老師這樣誇讚她,卻叫她哭笑不得。
如果當好孩子要犧牲這些,她寧願壞一點。
在談老師這裏,謝桑是當下最好安撫的人,反倒是周存聲,讓自己束手無策。
無罪釋放後。
在這裏的警力被撤掉。
周存聲的病房可以自由通行。
他早就醒了。
但病了太久,瘦了太多,皮膚透露出不健康的白,被光照耀着時,睫毛像透了光,看到談老師走來,睫羽輕顫,略帶無言地看向她,那破碎的一眼,讓她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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