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就不能忘了我?
她來得有些早,跟製片人約定的時間要三十分鐘以後。
這個點沒什麼人,店內空曠靜謐。
有人推門進來,腳步聲能引得他人注目掠去一眼,謝桑低着頭,努力整理好心態,等會兒要談的是工作,她不能再摻雜着個人情緒進去,這是職業素養問題。
何況這次的項目,跟談家有關。
可週存聲坐下,一開口。
她便又有些繃不住了。
“……睡得好嗎?”
昨晚被謝桑那麼辱罵,周存聲卻恨不起來怨不起來,見她狀態並不好,關心是不由自主的。
手從桌面上滑過去,包裹住謝桑的手背與袖口,還想握得更緊些,謝桑便將手抽走,淡漠如水,“挺好的。”
“我不好。”
周存聲成了愛掉眼淚的那個。
他從小孤僻又驕傲,最瞧不上懦弱膽小的人,如今自己成了自己瞧不上的那類人,在看到謝桑冰冰冷冷坐在面前時,他不相信也要信了,掩住眼睛,止住了快要流出來的無用眼淚。
手拿開,周存聲水瞳清透,印着謝桑無動於衷的影子,“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是你把我弄成這樣的。”周存聲指責這個女人的無情,“……到底爲什麼?不管怎麼說,總要給我一個理由?”
“我想我昨天說的夠清楚了。”
他又去抓謝桑的手。
下巴連着脣都在顫抖,也不怕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他真正成了得不到愛而又哀求愛的人,卑微又可憐,讓路人看了都不禁揪心,也要暗罵女人的狼心狗肺與絕情。
“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
周存聲脣吻在謝桑的手上,很燙,有眼淚滑進指縫裏去,潮溼又灼熱,“你不喜歡我回談家,我就不回了……我的病也沒關係的,我會聽醫生的話,喫什麼藥,打什麼針,一定不會那麼早死的,好不好?”
喉嚨彷彿塞了團棉花,他言語起來,又哽咽,又顫抖。
他的每個字,都是紮在謝桑身上的針,形成千瘡百孔的傷勢。
縱然再疼,她也不能表現,他說得再多,她也不能動情,“你就不能忘了我嗎?”
周存聲不放手,淚痕深刻,“你呢?你能忘了我嗎?”
來往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裏真不是個告別的好地方。
謝桑撇撇眉,不耐的將手抽出來。
一字一句,“周存聲,你好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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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裏等到有些坐不住。
先沉不住氣的是談家的司機,周存聲是他載來的,出了什麼事,他要全權負責。
等了不到半個小時。
鄭叔便跑了進去找人,周庭書在車裏看着。
沒一會兒,他將周存聲帶出來,周存聲變得頹然,需要人扶着,還是那個病怏怏,不堪一擊的樣子。
鄭叔將他妥帖放在後座,回去開車,言語中少不了的擔憂,“你說你這是何必,讓小姐知道,可要怨我了……”
周存聲埋着頭,什麼都不想聽,不想看。
他只不過想要一個爲什麼。
走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鄭叔……”
司機半回頭應了下,提心吊膽了,“怎麼,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去平湖灣。”
“……怎麼突然要去那兒?”
孟訣這幾個月在松江,忙着公司裏和家裏的事,謝桑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會知道,但有個人在這兒,周存聲沒別的希望了,“去見個朋友,麻煩您不要隨便跟我媽媽說。”
他怕是自己的母親做的手腳,又怕不是。
如果是,又要跟家裏鬧得天翻地覆一場,如果不是,他便真的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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