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過往痕跡
唯有謝桑在周存聲這裏，算是舊人。
他在來之前並不知道是接謝桑。
隔着車窗，她站在談老師身邊，眼神淡的難以捕捉，像是將周存聲當成司機，將談老師當成拼車的乘客。
坐在後座，微斂着神情，謝桑眼神無光，不知在想什麼。
談老師清淺笑着，主動解釋，“……我跟桑桑正巧在附近遇上，一起吃了飯，想到你在，可以送送她。”
周存聲握着方向盤，“好。”
同樣沒什麼情緒，像是真的成了陌路。
這是談老師最希望看到的。
可儘管如此。
她還是要加以試探，“存聲，你把我送到前面的酒店就好，我還有別的事情。”
周存聲直視着道路，“好。”
車廂內散發着淡淡的香水氣味，像是花香，不濃郁，清雅淡然。
沒開多久，周存聲打開了車載電臺。
這個時間段，是謝桑最喜歡的電臺開播的時間，從前他們在一起，她喜歡在他的車上犯懶睡覺，可一聽到電臺的聲音，便會坐起來，陪着周存聲開車解悶。
那時他的車還是舊的，車內擺滿了奇珍異寶。
基本都是謝桑從業內熟人那裏收到的電影衍生品，掛飾掛在周存聲車裏，擺件也在他的車裏，他常嫌棄又土又俗氣，卻從沒扔掉，每一件都擺在車裏，當寶似的供着。
每當換上新的，謝桑便會交代他，“如果有人坐你的車問你這個漂亮的小葫蘆從哪裏來的，你就說是新上映的電影，看電影就有送的，順帶幫我宣傳電影。”
周存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瞎忙活，笑道：“我又不是開出租的，哪有那麼多人可以宣傳？”
謝桑在他面前總是無賴的，“那我不管。”
他嘴上說着不幫。
私下卻給公司上下的人包場看電影，只爲給謝桑捧場。
可沒了謝桑，那些玩意兒對他來說，都是會令人傷心的過往痕跡。
車內空落落的，回憶被銷燬，剩餘的只有空殼般的他。
唯一多了的。
是香水味。
陌生的香水味。
千頭萬緒都是雜亂的，而談老師，是旁觀者，她盡力想要從他們之中找出些殘留的餘情，可沒有。
周存聲一直專心開車，當着司機，謝桑，也只是乘客而已。
到了第一個目的地。
談老師下車前沒忘記叮囑周存聲，“記得要安全把桑桑送回去。”
“好。”周存聲應下。
車門被關上，在謝桑推門之前，周存聲落了鎖，他的速度更快，怪只怪在，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彼此太過了解，青梅竹馬，再到出國留學，結婚又離婚，這段航行，越靠近終點，波濤便越是洶涌。
出發前，謝桑也是懷揣着美好憧憬與幻想的，可事到如今，她有的只是無力。
周存聲始終沒有開車，謝桑的手放在車門上，語調平緩，“開門，我下車。”
周存聲無動於衷，容情淡淡。
車內氣氛降到零點，謝桑再待下去會窒息而亡。
她敲了敲車窗，“我說開門，我要下車，你媽媽已經走了。”
不管她怎麼要求，周存聲偏像沒有聽見般，靜靜坐着，手還搭在方向盤上，食指輕而緩的點着，耳邊迴盪着謝桑的聲音，就算是罵聲，他也是甘之如飴的，甚至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別再往前走。
謝桑喊累了，喘了口氣，停下來，望着周存聲的背影，“那你送我回去。”
像是陷入了無望了困境，周存聲不再是她的，他有了妻子孩子，跟他獨處，會讓她無比羞恥，可週存聲卻什麼都不覺得，他用沉默延長跟她相處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他的生命纔有了意義。
可在這份沉默裏，謝桑會心煩意亂，“你到底要幹什麼？”
周存聲敲擊方向盤的動作停止，“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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