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8章 他又是個好人
謝桑不能去打擾。
她坐着，有些恍惚，醫生那番話盤旋在耳畔，就好像她纔是周存聲的救命稻草，可這樣艱鉅的任務，她實在難以完成。
心煩意亂時，手掌忽然放下，不小心觸動到電腦鍵盤，不知按到了什麼，有文件夾彈出來，她下意識要關閉，手指卻頓在空中。
視線內是一條錄音。
很短暫。
卻被周存聲做了備份儲存起來。
不知懷着什麼心情，謝桑打開那條錄音，在幾秒鐘的空白後，她便準備關閉，誤以爲是周存聲不小心留下的，可週庭書的聲音在下一秒出來，否定了她的想法。
周庭書提起了自己的父親，他希望他不要到夢裏來打擾他，還提到了到手的機會，是什麼機會，周存聲沒想到，可謝桑腦筋轉的很快，她不敢往那個地方想。
思緒卻好像找到了引力，在被無形的往同一個方向飄散。
謝桑沒有像周存聲那般找不到頭緒，她的思路清晰，深知周庭書那樣的人，會做出怎麼樣瘋狂沒有底線的事情。
那些壞事是周庭書做的。
又不算是。
可只憑一條錄音便肯定周庭書的罪，未免太過果斷，日有所思，也有所夢，也不是假的。
他只有在白天害怕什麼，纔會禱告周康晚上不要去找他，可這裏面並沒有申嘉歆，是否代表申嘉歆的死跟他無關？
事情越來越亂。
謝桑更不知該怎麼着手去調查這些，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也就意味着周庭書要坐牢，壞事他做了，可另一面，他又是個好人。
抓了抓頭髮。
她感到無比混亂，聽到房內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忙跑進去看，周存聲醒了，可人很虛弱，想要喝水，卻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水杯掉在地毯上。
見謝桑進來，周存聲一瞬間有些慌亂，是眼神裏的慌亂，他想要謝桑心疼同情，卻不想要她看到自己這樣狼狽沒用的一面。
檢查很疼，每次醒來他會沒有力氣，臉色會難看，這一面，他是想要藏起來的。
她卻絲毫不意外。
有誰生了重病還是好看的？
病人都憔悴，蒼白，命如紙一般薄，周存聲不是神仙，他肉體凡胎，病人有的症狀，他都有。
謝桑過去撿起水杯，“醒了怎麼不叫我？”
動了動脣，周存聲卻沒有開口去說些什麼，謝桑轉身去倒了水，扶着他坐起來，靠在肩上，慢慢喝下去。
他消瘦的下巴，垂喪的眉眼，很沉重的呼吸，身上的每一個零件，都好像年久失修，那跟記憶裏的他，差太多了。
分明以前幾天幾夜的應酬，他也就是稍稍胃疼，哪裏會像現在這樣？
“晚上要喫什麼？”謝桑放下水杯，“我給你做。”
周存聲像個孩子似的靠在她身上，眼睫無力的塌下，“好累……能不能陪我睡一會兒？”
那樣疲憊的語氣，是真心的。
謝桑放開他，側躺在他身邊，輕輕摟住他的腰，能隔着衣服摸到骨頭，他是瘦成了什麼樣子？她將臉埋下去，很沉溺，朦朦朧朧的問：“那段錄音，你哪來的？”
周存聲根本沒想瞞她。
“連漪錄的。”
“你聽了？”
“當然。”
換了個姿勢，周存聲摟着她，指尖輕撫着她鬢角的碎髮，她沉吟了片刻，“你……是怎麼想的？”
那種模棱兩可的東西，什麼都不能證明。
周存聲實在不能怎麼想，這件事但凡由他說出口，都會變得像是爲自己脫罪，他醞釀了一番，正要糊弄過去，謝桑忽然堵住他的嘴，“我來說，當初周叔叔的死，一定沒有那麼簡單，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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