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9章 只能喫甜,不喫苦
自那後,談老師再沒有來過電話,像是真的將周存聲的生活交給了他自己,不打算再插手半分。
葬禮如期舉行,三天後結束。
周存聲並未出面,這三天他用自己的方式算是參與了這場葬禮,連着穿了三天的黑西服,沒有跟其他人見面,大多時候都一個人待着。
不悲傷,可該守的禮節,他也都守着。
謝桑捧着一盆草莓坐在周存聲身邊,雙腿蜷縮着,將洗好的草莓遞給他,“要不要喫一個?”
他很賞臉,吃了下去,“很甜,什麼時候買的?”
“沒有買,是跟善善一起去摘的。”
宋宋出院後,雲善將他看得更緊,像護着個水晶球,只有這樣溫和的事情,纔會讓他參與。
謝桑摘了許多,都拿來給周存聲。
甜的東西,多少能驅散他心中的苦。
周存聲勉強扯起一絲微笑,“還是老婆好,最惦記我。”
謝桑側身靠在他肩上,知道老爺子去世他心裏也不好過,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畢竟他跟談家決裂的主要原因就是她。
她是最開不了口的那個人。
便只好用這些行動,撫平他的傷口,她的那些小動作,小心思,周存聲都是瞭解的。
“之後不會有人來煩我們了。”
這是好事。
卻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消化。
謝桑直起身子,扶着周存聲的下巴,“就算他們來也沒什麼的,爲了你,這點苦我還能喫。”
之前談家會每月派人來看望周存聲。
有時來的人是畢恭畢敬的,可有時的人卻沒那麼客氣,什麼難聽的話都能說得出口,她卻也能應對自如。
周存聲輕笑着,爲自己徹底擺脫了那個家而慶幸,“你只能喫甜,不能喫苦,知道嗎?”
“可你傷心。”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傷心?”
她逞強着,“我兩隻……”
臉頰忽然被捧起,周存聲湊上來,吻在她的眼角,留給她溫情,“你這下再看看,我是傷心嗎?”
“傷心沒看到,倒是挺流氓的。”
說完她起身就跑,不給周存聲反駁的機會,他看着謝桑跑開,樂崽不知從哪兒忽然竄出來,她始料不及,一下摔倒在地毯上。
周存聲沒有急着上前扶人,反而在笑,笑她的傻,笑她的笨,可她這一面似乎只會給他。
也只有他值得她如此。
他起身,走到她身邊,將人扶起,好在地毯很軟,沒有摔傷。
“你把樂崽嚇得不輕。”
回頭看去,小貓都蜷縮着躲在牆角,瑟瑟的看着他們。
謝桑揉着膝蓋,很是委屈,“它這是惡人先告狀。”
周存聲跟着幫她揉。
雖然膝蓋沒磕破,但的確紅了一大片,瞧着就很疼,他低頭,又幫她吹了吹,像對待笨手笨腳的小孩子,低着頭時,髮絲也跟着下垂晃動。
謝桑往後靠了靠,看着周存聲這副認真的樣子,他手上還戴着她親手製作的那塊表,逢人就要炫耀,恨不得將她愛他這件事刻在腦門上,讓所有人都知道。㊣ωWW.メ伍2⓪メS.С○м҈
沒忍住,她伸手去揉周存聲的腦袋。
髮絲手感很好,像是在揉樂崽一樣,周存聲感覺到她撫摸上來的力度,微微擡起頭,“做什麼?”
“摸摸,不行嗎?”
只有她敢這樣。
細數週存聲這一生裏,並沒有什麼關係過分親密的女人,秦漫漫是假,趙宜媛是假,謝桑是唯一,也是唯一敢這麼碰他的人。
他沒有躲開,由着她摸,卻又得冷聲警告,“看你也沒那麼疼,可以站起來了。”
“站不起來。”
她腔調忽然變得嬌嗔起來,順勢將手搭在了周存聲的肩膀上,“你來抱,抱我進房間休息。”
“自己走。”
周存聲用一本正經的刻板口吻迴應她,卻是沒有半點用,謝桑摟着他的脖子,說什麼也不放,他只好將她打橫抱起來,抱進房間。
她根本是不嬌氣的,在西北雪山拍戲,多麼艱苦的條件都能忍受,可到他面前,就是無端的需要依靠。
“你幫我把給宋宋準備的禮物拿出來,我等會兒要帶給他。”
使喚得很熟練。
周存聲嘆口氣,像是認命一般,去隔壁房間拿東西。
自從回國後,謝桑忙着跟小孩兒玩,許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整理,周存聲踢到腳邊的一箱東西,打開來看,竟然是她前前後後拿到的所有獎盃。
之前她很珍惜這些東西,都用專門的房間收藏起來,時常要擦拭。
但爲了陪伴他治病,她似乎很長時間沒有觸碰過自己曾經獲得的這些榮譽。
全部都封塵了起來,就算有優質的劇本遞到手上,也是想都不想的推掉。
這樣下去,周存聲會成爲毀了她夢想的儈子手。
將那些獎盃都拿出來,他細心的放好,又擦拭一遍,這裏什麼獎都有,最佳導演,最佳影片,其他的太多,數不過來。
這兩年所有的頒獎禮她都沒有到場,主辦方也只是將獎盃寄到這裏來,她卻很少拿出來看。
看着金燦燦的獎盃失神,謝桑忽然衝進來,“你幹什麼呢?拿個東西拿這麼久……”
手上的東西忽然被搶走。
謝桑將獎盃藏在身後,“你幹嘛,別拿這個。”
“這麼小氣,看看都不成?”
“自己沒有嗎?非要看別人的。”
她逗得周存聲跟着一笑,“我還真沒有,很稀罕,給我看看。”
說什麼也不給。
這是她的榮譽不假,卻也不想給周存聲看到。
她有考慮重新接劇本拍戲,可週存聲的情況剛穩定下來,宋宋那裏也需要人,雲善還奔波在找醫生的事裏,現在去忙工作,實在不合適。
她的這些顧慮,周存聲彷彿都知道。
“不是說好回來以後就重新拍戲嗎?”
向寒煙的電話都打來好些,想要謝桑復工,她卻都給拒絕了,“現在沒心情。”
“不用考慮我們,沒有你,我們照樣好好的。”
“你真這麼想?”謝桑質疑,“真要拍戲了,半年都瞧不見人的。”
提及此,周存聲纔有所猶疑,自私了回,“那算了,我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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