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氣憤
將小丫頭哄睡着後,符澤面色陰沉的走進了秦悲歌的廂房裏,而炎蛇正好也在。
進了門,符澤點燃一支菸,接連抽了幾口,沒有主動說話。
師兄弟二人心底一沉,見到符澤的模樣就知道肯定是出問題了,而且八成和符小小有關。
將菸頭摁滅,符澤擡起了頭,眯着眼睛看向秦悲歌,面無表情的沉聲問道:“天地、君、親、師,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
秦悲歌聞言一愣,剛想開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頹廢的嘆了口氣。
炎蛇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一頭霧水的說道:“天地、君、親、師你還不明白,就是。。。”
沒等炎蛇說完,秦悲歌沉聲打斷道:“蛇師弟,慎言!”
炎蛇不明所以,看向秦悲歌同樣陰沉的面孔,眼珠子一轉,像是反應過來過來了什麼,表情十分古怪。
“馬勒戈壁!”符澤見到師兄弟二人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還說人家聖徒祕社是邪教,我看你們炎黃峯纔是邪教!”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指責了,而且還是當着秦悲歌的面。
誰知,秦悲歌卻久久不言。
符澤從剛纔進屋說出的第一句話就開始觀察秦悲歌的面目表情,果不其然,問出天地君親師這句話後,秦悲歌和炎蛇兩個人的表情就不對了,這也就是說,他的猜測是對的。
之所以符小小能沒有猶豫就能喊出那句“爸爸”,不是因爲符小小對他絲毫沒有陌生感,而是她必須喜歡他符澤,喜歡這個爸爸。
因爲,這是炎黃峯教導她的,天地君親師,這是炎黃峯從小灌輸到她骨子了的東西。
“不錯。”秦悲歌有些愧疚的看向符澤:“仁、義、禮、智、信,天地、君、親、師,的確是我炎黃峯一門弟子啓蒙時就要明白並且永遠要記住的十個字。”
秦悲歌讓符澤坐到凳子上,緩緩開口道:“天地、君、親、師,天地是爲首。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天生地養,萬物成長,也就是說,天地孕育一切生命,天地便是一切生命的主宰。”
“君,即君主,人有各種慾望,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所以要君仁臣忠。”
符澤不耐煩的打斷道:“我不想聽你說那麼多的廢話,我就想要知道,天地、君、親、師,我這個當老子的,佔了幾樣,你們炎黃峯,又佔了幾樣。”
“天地,乃是我炎黃峯弟子數千年來追尋的大道,至於這君。。。”秦悲歌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措辭。
炎蛇面色莫名的接口道:“這君和師,豈不還是指的炎黃峯的諸多長老,掌門師尊與諸多長老號令炎黃峯,既爲君,培養我們成人,又爲師,撫養我們,則是親。”
看了一眼冷笑不已的符澤,炎蛇攤了攤手:“所謂天地君親師,說來說去,到底還是要忠心於炎黃峯,聽之於山門,任之於諸多長老。”
符澤一臉冷笑:“所以說,你們炎黃峯教導符小小,要喜歡我這個當爹的,別說五六年不見,就是五六十年不見,她依舊會喜歡我,會愛戴我,會尊敬我,因爲這是你們炎黃峯從小灌輸在她骨子裏的東西對不對?他喜歡我認我,不是因爲血緣關係,而是因爲她必須這麼做!”
炎蛇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符澤:“其實。。。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出了山門,不還是你最大嗎,我覺得她這三觀,還算是,還算是挺正的吧。”
“那我問你,要是你們山門下令讓符小小弄死我,你覺得她會不會弄死我?”
炎蛇一縮脖子:“你這個比喻,未免有點太誅心了吧。”
“誅心?呵!”符澤看向秦悲歌。
秦悲歌面無表情道:“若是山門要小小誅殺於你,想來,她是不會猶豫的!”
符澤連罵三句馬勒戈壁,心,如墜冰窟。
炎蛇有些不服氣的說道:“那也不一定,要是山門下令讓我弄死符澤,我是萬萬不會的。”
“你是你,小小是小小,不同。”符澤深深吸了口氣:“哎,說來說去,我這當爹說一萬句,頂不上你們炎黃峯一句。”
符澤倒是很快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凡事有得必有失,哪能萬事如意。
其實說來說去,就是個大小王的問題。
父女,乃是血脈關係,天下至親,這是炎黃峯從小教導符小小的觀念,沒毛病。
可是除此之外,在天下至親前面還有個情況,那就是排名順序先後。
天地,也就是道,是正義,是炎黃峯永遠追求的東西,這個是第一。
其次是君,這個君所指得就有些玩味了,如今這年代又不是帝制,所以所謂的君,實際上就是炎黃峯這個老大,可以是符至道,可以是諸多長老,可以是任何身份地位比符小小要高的人。
再說這親,也就是親人,名義上,符澤是親人,是當爹的,是至親。
可是實際上,撫養符小小長大的,卻是炎黃峯掌門和諸多長老,不是親人,更勝親人。
至於這師,就更不用說了。
符澤覺得這事挺扯淡的,而且炎黃峯的用心,不可謂不惡毒。
還不如符小小見到他之後不認他這個當爹的呢,至少這代表着符小小有着自己的獨立思想。
這種別人強迫灌輸給符小小對父親必須要有的“愛”,符澤寧願不要。
見到符澤沉默不語,炎蛇看了眼秦悲歌,猶豫了一下後說道:“其實我也覺得山門做的這事挺不地道的,包括掌門師尊,還有那些老不死的長老們。”
秦悲歌眉頭一皺,本想開口,猶豫了一下後,又嘆了口氣。
這一會,秦悲歌連連嘆息不止,看向符澤也滿懷愧疚。
這種事,不是他主導的,更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他畢竟是炎黃峯首席大弟子。
炎蛇見到秦悲歌沒有讓他“慎言”,聳了聳肩看向符澤:“你知道我那個便宜老爹閻守正吧,他找了我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來,幾乎可以說是就爲了我而活的。”
符澤點了點頭,老閻這人,的確是個好爹,當爹當成這樣了,殊爲不易。
爲了找兒子,生生混成了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爛片導演之王,而且身價不菲。
當導演爲了出名,他也是爲了出名。
人家出名爲了賺錢,他是爲了找兒子。
拍電影找兒子,捧紅明星爲了找兒子,出書也是爲了找兒子,哪怕二十多年前醫生說炎蛇肯定活不下去老閻還是在找兒子,這是一種信仰,一種堅持。
一想起這事,符澤對炎黃峯更加不滿了。
炎蛇的本名叫閻小寶,眼線遍佈全國的炎黃峯,怎麼可能不知道閻守正在找閻小寶也就是炎蛇,既然如此,爲什麼不告訴炎蛇?
炎蛇無喜無悲的說道:“這就是我爲什麼不想回到炎黃峯的部分原因,山門傳我玄術,授我武藝,育我成人,可是唯獨這情感人倫,卻。。。”
炎蛇看了一眼秦悲歌的臉色,沒有接着說下去。
果不其然,秦悲歌的面色有些難看臉上,陰晴不定,片刻後,不痛不癢的說了句:“子不言父過,爲弟子者,理應不當言師之過。”
符澤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看着沒,看着沒,二十多年在山上你都待傻了。”
炎蛇早就不太拿自己當炎黃峯弟子了,聳了聳肩:“龍師兄你都說了,師之‘過’,既然是過,那麼肯定就有不對的地方,你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我,無父,亦無母!”秦悲歌面無表情:“至於這唯一的親人,便是掌門師尊,所以,無法感同身受。”
秦悲歌說完這句話後,符澤和炎蛇對視一眼,不想繼續開口了。
符澤因爲閨女的事,對炎黃峯產生極其強烈的不滿。
這就跟給自家孩子送幼兒園去了,老師告訴她,一聽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因爲老師的話就是聖旨,就是真理。
當然,要是在爸爸媽媽和老師之間選擇,你得選後者。
而炎蛇,同樣對山門不滿,閻守正尋找他,山門之內肯定得知了這個消息,卻一直隱瞞炎蛇。
炎蛇不在乎自己苦不苦,心疼的,是他的老爹。
最重要的,卻是炎蛇一直誤會着閻守正,心中對老閻的恨,十分強烈,要不是父子相認,這輩子到死炎蛇都要帶着這份恨意。
至於秦悲歌,更是孤苦。
無父無母,認識符澤之前,就連朋友都沒一個。
說是炎黃峯首席大弟子,不如叫做最忠心打手!
三個年輕人,沉默許久,最終還是符澤率先打破了尷尬。
“寅虎讓把小小突然送到老馮那,到底是爲了什麼?”
炎蛇搖了搖頭:“不知道,我覺得不止是爲了讓你們父女相認這麼簡單。”
“我回來了,你們兩個人也就回來了。”符澤皺着眉頭說道:“有沒有可能,最初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你們兩個人回來?”
炎蛇和秦悲歌對視一眼,沒敢開口。
因爲一旦開口說是的話,就等於山門是利用符小小逼迫符澤回來。
除了利用符小小,也等於是利用了符澤,利用這對父女,讓秦悲歌和炎蛇回到帝都。
見到師兄弟二人不說話,符澤冷哼一聲:“什麼他媽的掌門,什麼長老,還他媽的炎黃峯,滿心算計之輩,艹!”
說完後,符澤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師兄弟二人,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炎蛇點燃一支菸:“一開始不是說寅虎帶符小小找老馮是出於符富貴的授意嗎?”
“小小一直在山門之內,不經掌門師尊與小女,如何帶下山來。”秦悲歌面帶擔憂的接着:“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豈不是符小小還要回到山門之內?”
炎蛇攤了攤手:“不知道,要是符小小莫名其妙的出現,再莫名其妙的回去,符澤非得發瘋不可。”
“如果真的到了那時,蛇師弟,你我,如何自處?”
炎蛇冷冷一笑:“我他媽不管那事,符澤是我兄弟,炎黃峯也將我養育成人,所以我幫理不幫親,要不就別讓二人相認,相認了就別拆散父女,這事怎麼說都不對,真到了那一步,我必須幫符澤討個說法!”
秦悲歌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
炎蛇可以肆意而爲,那麼自己呢?自己這個炎黃峯首席大弟子,到時,是阻攔符澤,還是出手相助。
阻攔?能攔得住嗎?
相助?自己一個區區內門弟子,如何對抗偌大個炎黃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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