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離心離德
莫小寶和工作人員們，不敢掉以輕心，守在紅磚小樓的唯一入口，隨時準備再次廝殺。
他已經不在乎符夙夜是不是被帶走了，他只想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戰鬥。
就是一萬個符夙夜，都比不上這些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哥哥姐姐們其中一人。
符夙夜已經被帶走了，就算對方反悔趕盡殺絕大家也沒辦法，只能死戰到底。
足足過了十多分鐘後，這些襲擊者才如同潮水一般推去。
離開之前，襲擊者們將受傷比較嚴重的同伴們，直接割了喉。
大先生看的心驚肉跳。
令他恐懼的並不是那些心狠手辣下毒手的襲擊者，而是受傷的敵人們，就那麼直挺挺任由同伴們處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彷彿他們根本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一般。
大先生想起了一個詞！
死士！
這羣人不只是漠視別人的生命，連他們自己的生命也同樣不在乎。
他想下命令去追，可是望着這羣傷痕累累的殘兵敗將們，一時無法狠下心來。
可就這麼放了符夙夜，心裏又十分的不甘。
咬了咬牙，大先生準備莫小寶帶着幾個身手比較好的人散開去追，看看能不能抓到一個兩個，最起碼也不能斷了線索。
誰知剛要開口，一陣陣螺旋槳的聲音傳來。
大先生站在雨中，聽着螺旋槳盤旋的聲音，望着數百米外的直升飛機，暴跳如雷。
“給我查！哪裏來的直升飛機？”
莫小寶一邊照顧着傷員一邊暗暗搖頭。
有什麼好查的，直升飛機升空的確是需要向航空部門申請飛行空域和飛行計劃，可是人家是來劫人的，怎麼可能會通過正常渠道申請起飛。
難道搶銀行的劫匪在搶劫之前還要經過交警大隊允許嗎？
暴跳如雷的大先生接連下了幾道命令，無非就是在交通要道布控或者設障罷了。
可是卻沒有人理他，大家都在忙着照顧傷員，沉默着，對大先生的命令更是充耳不聞。
這段時間以來，公共事務安全局就沒閒下來過。
先是去炎黃峯山門，然後再去南港抓符夙夜，好不容易抓到了，不直接弄死也就算了，還帶回了帝都，帶回了公共事務安全局。
之前符夙夜都敢派人去四合院抓符澤甚至去陳家老宅，又有什麼不敢突襲一處紅磚小樓的。
這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大先生一直沒狠下心弄死符夙夜。
現在好了，人被劫了，所有人全都白忙活一場。
最重要的是死傷慘重！
在公共事務安全局混的，基本上都是莫道擎連蒙帶騙弄過來的。
哪怕是前臺的小姑娘，掃地的大媽，包括打更的老頭，那也都是道玄二門弟子的家屬，和玄道二門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幫人在公共事務安全局爲的是什麼，肯定不是死工資或者飛黃騰達走上人生巔峯。
不過就是看在莫道擎的面子，包括身邊都是志同道合的仁義之士。
他們服莫道擎是一回事，畢竟老莫的資歷、人品，包括個人能力都在那擺着呢。
可是大先生不同，大家連大先生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是一個集體，經此一役，戰死六人，重傷十二人，其餘人也都掛了彩。
全都是因爲一個符夙夜，因爲一個明明可以弄死但是非要關起來的符夙夜。
原本大家就對大先生不滿，現在死了這麼多人，不滿也變成了怨恨，而且都擺在了臉上。
大先生雖然自責不已，可是他知道如今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把符夙夜抓回來。
大呼小叫了半天，這才發現根本沒人鳥他。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難道是要翻天嗎，連我的命令都充耳不聞？”
大先生淋的和落湯雞似的，一把拉住一個擡着擔架中年大漢。
“你，現在馬上去聯繫外圍的同事，讓他們帶着兄弟單位的工作人員去火車站、港口，還有幾場布控！”
中年大漢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大先生，隨即放下了擔架，走到了莫小寶的面前。
“小寶啊，莫大爺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幫着傷員包紮的莫小寶擡起了頭，微微嘆了口氣：“不知道。”
“以後咱就歸那老傢伙管了？”
“不知道，至少。。。至少我師父一年半載之內是回不來了。”
中年大漢暗罵了聲娘：“小寶啊，這活沒法幹了，那老頭子就他孃的瞎指揮，你回頭聯繫聯繫你師傅，他要是不回來的話，我就帶着我師弟們回崑崙了啊。”
和他想法差不多的人大有人在，他們這種人，最怕的就是爲了沒意義的事送命。
大家不怕死，怕的是死的沒意義。
他們所在的門派，本來就人才凋零，很多傳承至今的門派到了現在就剩幾個三瓜倆棗了，死了不要緊，傳承可就斷了。
而大先生的命令，包括他的作爲，大家理解不了，無異也就認爲是無意義的。
他這一開口，其他人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叫嚷着辭職。
大先生氣的七竅生煙，指着撂挑子不幹的衆人，半晌沒說出話來。
莫小寶無奈的嘆了口氣，讓大家先散去各忙各的，隨後強行拉着大先生來到了頂層的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滿臉怒意的大先生氣的直拍桌子。
“莫道擎帶的這是一幫什麼人，知道什麼叫紀律嗎，知道什麼叫做服從命令嗎，這。。。這和烏合之衆散兵遊勇有什麼區別。”
原本莫小寶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下面的人心生怨氣，而且還是怨氣難消，這種事情他解決不了，只能先穩住大家然後看看能不能讓大先生把莫道擎叫回來主持大局。
可是一聽大先生這話，莫小寶也怒了。
“王爺爺，您可別忘了，當初我師父把他們弄到帝都的時候可是承諾過的，有朝一日若是有人要離開，他絕對不會強留，這是他對大傢伙的承諾。”
“他是他，我是我！”
“你不把我師父對他們的承諾當回事，他們如何拿您當回事？”莫小寶攤了攤手：“您可別忘了，我們連工作組都沒有，五險一金都是自己交的。”
大先生聞言一愣，這纔想到公共事務安全局不是普通的機構單位。
雖然是喫公家飯的，可是這幫人都是奇人異士，真要是爲了倆錢的話，有的是地方混。
大先生軍旅出身，他所帶的兵，都是有信仰。
公共事務安全局這幫人，同樣有信仰，可是這個信仰和軍人的信仰卻不同，所以他也就無法義正言辭的指責人家如何如何辜負組織的培養的話。
莫小寶走到辦公桌前：“王爺爺，當初我師父將他們帶到公共事務安全局的時候，爲的就是帶領大夥降魔衛道。”
“我們都沒念過書，也全都是粗人，不懂什麼利益最大化，光知道符夙夜是個魔頭，抓魔頭就是爲了滅了他。”
“可是魔頭抓到了，您不讓我們滅，也不聽勸。”
大先生的面色陰晴不定：“莫小寶，你在指責我？”
莫小寶望着大先生，眯着眼睛說道：“我沒指責您，就是說這個事，公共事務安全局成立了十九年，這十九年裏，我師父把這裏每一個人的命都看的比天還大，可是即便如此，從公共事務安全局成立到現在，還是犧牲了十三名前輩，幹這行，有風險，我們都知道，可是大傢伙願意擔這個風險，因爲我們知道，我們都是在做正確的事情。”
莫小寶頓了頓，雙目直視大先生：“有人犧牲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家離心離德，如果您不想讓公共事務安全局倒下去，您就儘快把我師父叫回來。”
“放屁！”大先生狠狠的將茶杯摔在了地上：“死了張屠夫，不喫帶毛豬，缺了你們這些沒紀律的人，難道公共事務安全局就能倒下去？”
莫小寶攤了攤手：“那您試試吧。”
“你。。。”大先生氣的半晌沒說出話來。
他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也知道莫小寶不是危言聳聽。
公共事務安全局所有工作人人員加起來，包括幾個混喫等死的歪瓜裂棗，滿打滿算也就二百多人。
而這二百多人，可都是莫道擎煞費苦心忽悠回來的。
真要是離了這羣骨幹，公共事務安全局的確要倒。
最主要的是，如今正在和炎黃峯合作，一旦這紅磚小樓人去樓空，所有的事情全都白忙活了。
強壓住心頭的火氣，大先生揮了揮手：“你去忙吧，安撫住大家，我會讓莫道擎儘快回來主持大局的。”
見到大先生意動，莫小寶不願意再多說什麼了，一切還是等自己的師傅回來再說吧。
本來都沒事了，莫小寶剛轉身離開，大先生卻又把他叫住了。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大先生淡淡的問道：“對了，剛纔那個女人，怎麼知道你叫莫小寶，難道你們認識？”
莫小寶慢慢轉過了身，面無表情的望着大先生，足足過了十幾秒，隨後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大先生冷冷的哼了一聲。
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他是極爲心高氣傲的人，之前雨中廝殺，望着那些視死如歸的工作人員，他是痛苦並且自責的。
也曾後悔沒有早點弄死符夙夜。
可是自責也好後悔也罷，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結果當襲擊者離開後，衆人對他的冷淡卻讓大先生動了怒。
他認爲自己是公共事務安全局的最大領導，哪怕莫道擎統領這裏的時候也歸他管。
有人犧牲了，誰的心裏都不好受，大先生也是。
可是這不能代表他能夠容忍所有人都去指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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