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9章 喧囂
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失望，一如談及西嵐飲酒時那般。
我沒有惱，也沒有反感，而是笑了笑，語氣如常，道：“昨天一役，龍人族死傷慘重，塞侖很是惱火，不得已，只好以醉酒的方式陪他消愁。”
“醉酒消愁？”海洛伊絲嗤笑一聲：“這就是個笑話！”
“我只聽說過，面對困難，解決困難，纔會消除憂愁，從沒聽說過逃避困難也能消除憂愁的。”
海洛伊絲的話很有道理，我無從反駁，但也不想和她繼續就這個問題糾纏不休，於是輕聲道：“或許有效，也說不定。”
海洛伊絲沉默數秒，突然探出頭，認真的盯着我的眼睛，注視半晌，突然眉梢一挑，好奇道：“你好像一點宿醉的意思也沒有。”
“我千杯不倒，萬杯不醉。”
“吹牛”海洛伊絲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也不做過多解釋，恰好這個時候，飯菜被端了上來，我和海洛伊絲吃了起來。
餐畢，我倆繼續在大街上溜達。
若不是誓衛者組織的絕大多數人對我和海洛伊絲並肩而行這件事早已見怪不怪，又正好此時正是備戰時期，恰好上一場戰爭魔界方面損失慘重的話，一定會有人暗傳我和海洛伊絲有曖昧關係之類的謠言。
說不準，還會有人特意編造一曲或悲壯，或哀婉，或纏綿，或悸動的遊吟詩，將我這個名不見經傳，卻身份地位極高的陌生冒險家與海洛伊絲這個誓衛者組織創始人的正牌後裔，尼巫的第不知多少輩兒的孫女兒編織到一起，再通過口口相傳的方式，流傳下去。
說不定百年，千年之後，這首遊吟詩，會有幸被收錄進正史冊子，成爲傳唱永世的愛情史詩。
所以說，歷史這玩意兒，並不是全都靠譜。
只有秉公守實，剛正不阿之輩寫出來的歷史，纔是真正符合實情的歷史，也才真正可以被認作歷史看待。
但是，這樣的歷史，卻並不多。
就我所知，絕大多數歷史，都是摻雜了一多半藝術加工，再加上一小半歷史事實糅雜而成的人工歷史。
除此以外，還有一小部分就像我剛纔所說，純粹是通過一個畫面，胡編亂造而成的歷史。
或許有人會說，你可是被視作地位比使徒更高的強者，怎麼可能會有冒險家或遊吟詩人隨意編排你呢？
不要命了？
然而現實卻是，越是強大的存在，越容易受到冒險家或遊吟詩人的編排。
因爲他們很清楚，自己只是製造一些無關痛癢的流言，強者會因爲尊嚴的問題，而選擇無視這些製造流言的螻蟻，以及他們製造出來的流言。
顯然，他們對這種心理的掌握極爲熟練。
所以，我該說，感謝戰爭嗎？
想了想，我還是沒有把這句找打的話說出口。
並肩溜達的時候，我和海洛伊絲聊了很多，絕大部分內容都是與戰爭及損失有關。
按照海洛伊絲的話說，如果這場戰爭繼續持續數個月，魔界將再無冒險家可用。
每隔三天一次戰爭，連續持續數個月，哪怕是放到和風大陸，估計也喫不消了。
“新來的冒險家呢？”我不禁好奇問道：“最近並沒見到多少冒險家來這兒，該不會下一場戰爭，還要靠着已經人困馬乏的這羣冒險家繼續硬頂吧？”
“不會的”海洛伊絲道：“如果沒有後繼力量，城裏的這羣冒險家或許會臨陣脫逃，又或者直接譁變也說不定。”
“譁變的話，他們就不擔心使徒把他們斬盡殺絕嗎？”
“怎麼可能呢”海洛伊絲道：“使徒纔不會殺戮這羣螻蟻呢，真正會殺戮他們的，只有六大組織的督戰官。”
“但是”海洛伊絲隨即又道：“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督戰官，怕也逃得一個不剩了吧。”
“督戰官也逃？”我冷笑道：“連自己都做不到捨生忘死，是如何成爲督戰官的？”
“那些督戰官啊，都是六大組織高層的家族旁系子弟，送來戰場，主要是爲了鍍鍍金，倘若實力不濟，戰死疆場的話......”
“怎樣？”我追問道：“有撫卹嗎？”
“別想了”海洛伊絲道：“旁系子弟的家族也都是靠着主幹家族喫飯的，陣亡了，只能算是正常的爲家族奉獻了。”
“真是太黑暗了。”
我搖搖頭，嘆息道。
“黑暗？”海洛伊絲嗤笑一聲：“還有更黑暗的呢，只是我不屑於說。”
我對那些更加黑暗的家族史全無半點興趣，只是擺擺手，道：“不說這些了，那些新來的冒險家還有大概多久能抵達？”
“多久啊”海洛伊絲想了想，道：“最晚明天，就能到了。”
“明天嗎”頓了頓，我嘆息道：“怕是一天之後，又會有相當數量的冒險家戰死沙場了吧。”
“誰說不是呢”海洛伊絲很無奈，也很難過。
畢竟來的這些冒險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誓衛者組織的中流砥柱。
這次來的可是真的中流砥柱，而不是之前那羣搗亂的傢伙。
這羣冒險家一旦折損在此，勢必會對誓衛者組織造成不小的損失。
幸好，不止誓衛者組織有損失，六大組織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失，甚至於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大中小組織，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失。
雖然減員不少，但魔界的整體格局依然沒有改變。
因此，在提及冒險家可能折損的數量這個問題時，海洛伊絲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帶着淡淡的憂傷，僅此而已。
事實正如海洛伊絲說的那樣，一天之後，來自魔界其他各處的冒險家，紛紛乘坐機車而來。
一瞬間，城鎮裏就變得熱鬧起來。
這份熱鬧，感染了不少冒險家，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冒險家，並不受熱鬧的感染，依舊不言不語，黯然神傷。
當夜，風俗店和賭坊，再次熱鬧起來。
但我很清楚，這種熱鬧持續不了太久，大概明天之後，整座城鎮就又會再次安靜下來。
因爲，魔界這邊，暫時還沒有找到能夠對抗巨人類怪物的辦法。
在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之前，只能用人數去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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