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殺了我
江家的大公子和趙家的二小姐定親了。
江家擡了整整十八箱聘禮到趙家,請的還是城中最有名氣的冰人,給足了趙家的面子。
據說這趙家和大夫人的母家是表親,可謂是親上加親啊。
城中飯後茶餘都在討論這件喜事。
江家大房兩人在鋪子裏查賬的時候,還會有人特地來道一聲喜。
江家也是出手闊綽,凡是來道喜的人都得了賞賜。
兩家定了親事之後,江家將城中最大的酒樓包了三天,來往過客行人無論是誰進店消費賬都記在江家頭上。
三天後江朗受着路過行人的祝福親自來店裏銷賬。
這個月對江家來說是很重要的日子,成親要準備的東西很多,還要通知親眷們,忙活的不得了。
宋婉玉也跟在哥哥們後面忙前忙後,等忙完了這段時間,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個月她忘了上山誦經。
以往每月到了時間都有孃親提醒,孃親走後祖母和舅母也掛記着這件事,再不濟還有哥哥們記着,但這個月大家爲了大哥的親事忙裏忙外,竟然都把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後。
連宋婉玉自己都忘了。
她想起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誦經日。
每月這個時間寺中都會爲她保留幾日廂房。
近來因爲緣休大師開過法會的緣故,附近的香客幾乎都想在寺中長住,都想着能遇到緣休大師與他講經論道,或是的他指點迷津,別說是廂房了,怕是柴房都已經被住滿了。
宋婉玉懷了僥倖之心。
“一次不去應該沒什麼大事的,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事,不可能就這麼巧。”
她也不想把這件事再說出來徒添煩惱,反正也已經錯過了定好的日子,與其爲了無法挽回的事操心,倒不如靜下心來想想日後怎麼辦。
這麼多年來,宋婉玉每月風雨無阻,從來沒有落下過一次,所以到了時間沒來,整個寺中基本上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事也很輕易的就傳到了緣休的耳中。
緣休正在和君肆下棋,小和尚過來找他,看到住在後院的貴客也在,雙手合十朝他行禮。
君肆微微點頭示意。
“大師,宋施主這幾日並未來誦經靜心,空出來的廂房有香客要住,方丈讓我來問問您,是否還要爲宋施主預留?”
緣休手執黑子落在棋盤上,神情平淡:“不必留了。”
待那小和尚走後,兩人你來我往的又殺了幾個回合,直到最後一子落下,結局已定。
緣休開口:“你心不靜。”
君肆冷下了臉:“你一直關心棋盤,又如何知道我心不靜?”
“貧僧關心棋盤,而你的心不在棋盤之上,心無雜念可贏,心繫外物則滿盤皆輸。”
“我可以理解爲你在誇我。”他依舊嘴硬。
緣休:“你我下棋,我持黑子走君子棋風,心在棋盤。”
“你持白子走帝王之風,心繫天下,而君子忠於君王,若君王得天下,君子雖輸卻贏。”
君肆不想聽他說什麼君王之道,譏諷道:“可我輸了。”
“君心動盪,受外物所阻,思緒不寧,輸是必然。”
君肆:“心繫天下,天下有數萬萬人,我係萬人便贏,系一人便輸,這棋不下也罷。”
君肆說罷,直接擡手掀了棋盤。
黑白棋子落了一地,砸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叮叮噹噹的好不熱鬧。
緣休靜靜的看着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他神情悲憫,輕嘆一口氣來。
“殿下,你可是停了我給你的藥?”
“你那藥起不了作用,我喫與不喫都一樣。”
君肆心中莫名升起燥鬱之氣,難以壓制想要發火的慾望,只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在心裏衝撞,他按耐不住的想要發泄出來。
手腕上戴着的珠子已經從之前的紅色變成了深黑色,也不知吸收了多少的邪祟之氣才變成這樣的顏色,而他身上還在源源不斷的散發着邪氣。
眼看着那股無名火就要燒灼起來,緣休又說道:“殿下可還記得宋小施主與殿下的緣分?”
君肆皺眉:“好端端的又提她作甚?我這鬼樣子能與誰有緣分?莫要再提那什麼命定之人,小心我捏斷你的脖子。”
這樣狠毒的話說出來君肆竟然覺得心裏有些痛快,他看着緣休那冷靜自持的樣子就覺得礙眼,忍不住朝他走了一步。
君肆剛要擡手,腦海裏響起了熟悉的聲音,那是另外一個自己,那個聲音在用誘哄的語氣引導他。
“殺了這臭和尚,殺了他便不會再有人逼你幹你不願意做的事了。”
“你堂堂太子,緣休不過一介平民整日對你指手畫腳,你的威嚴又去了哪裏?”
“拿出太子的威儀來,能死在手裏算是他的榮幸。”
邪念升起,君肆逐漸紅了眼,快要失去理智。
“殿下,不要聽。”
“不要被掌控。”
話音剛落,他一掌劈下,內力將面前石桌劈的一分兩半,手呈虎爪朝着緣休抓來。
還沒碰到緣休就被人給擋開了。
天衢擋在緣休面前,擔憂的看着君肆,小心的喊了句:“主人。”
“讓開,今日我定要殺了這妖僧。”
緣休默唸一聲阿彌陀佛,眼中憂愁涌現。
“天衢,將他手上的珠串卸了。”
緣休說完,天衢直接朝着他的手腕而去,君肆對天衢不設防,被他抓住了那珠串使勁一扯。
紅繩斷開,珠串滾落在地,與黑白旗子混在一起,不仔細看根本分不清楚那珠子在哪裏。
十八顆血珠落地瞬間就生了裂痕,血珠裂開時爆發出奇怪的香味,那香味瞬間濃郁起來。
緣休早在珠子落地瞬間就封了自己的五感,又出手點住了天衢的五感,香味瀰漫開來,只有君肆受了影響暈了過去。
“將你主子抱回房間裏鎖在牀上,然後來尋我,我有事要你去做。”
天衢點點頭,輕而易舉的將高自己一整個頭的君肆抱在懷裏,腳尖輕點運輕功而去。
不多時便回了房間。
天衢熟練的從牀底下拖出一個大箱子,扯出手臂粗壯的鐵鏈將君肆於牀捆在一起,幾乎是剛困好,君肆就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被一片血霧染紅,眼中再無理智可言,像是發狂的野獸,瘋狂的掙扎,鐵鏈不停的發出響聲。
“主子。”
“殺了我!天衢,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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