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及笄
縱然心動不止,也只能一點一點的剋制,不能放縱內心再向他不斷靠近。
生命裏遠有比喜歡更重要的事,宋婉玉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學習上。
半年後小侄子出生,山下傳來喜訊,她去問了緣休,得到的回答還是不可以下山。
還有半年及笄,到那時方得圓滿。
宋婉玉失落至極,只能讓人把準備好的平安符送下去,她還給裝平安符的匣子裏放了一塊金鑲玉的長命鎖。
這長命鎖是上個月君肆和天衢下山時,她央求他們幫自己買的。
七年時間裏發生了很多的事,她上山時二哥正和心儀的女子往來,這麼多年過去,他和那位‘不知名’姑娘已經成爲了往事,後來和家裏相看的女子成了親,已經成爲了兩個孩子的爹,兒女雙全。
三哥哥考中之後入朝爲官,被派遣到了郡縣裏成了一個爲民着想的縣令,給家中寫來的信說自己要報效朝廷,不想爲了兒女情長浪費時間,直到現在還未婚娶。
而與宋婉玉關係最親近的四哥哥,最終還是沒有擋住對江湖的嚮往,二哥哥成親後沒多久就留下一封信跑了,因爲這事差點沒把老夫人氣的暈過去。
江鳴去江湖流浪之前沒有忘記自己在山上的妹妹,特地前來讓人傳話給她,想要見她一面。
宋婉玉得了君肆的准許,隔着大殿與江鳴說了很久的話。
她本來想勸江鳴留在家裏,可江鳴卻說:“如果家裏有人支持我的夢想,這個人一定是你,所以我來找你了。”
“昭昭,你一定希望哥哥快樂的對吧。”
宋婉玉不由得想起了那個素未謀面的舅舅,當年舅舅下定決心要走的時候,是不是也問了孃親,那孃親會說什麼呢。
“哥哥,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在外面遊歷的累了,別忘了回家來看看。”
江鳴吃了一顆定心丸,開心的離開了青龍寺,前往那未知的冒險旅途裏。
宋婉玉站在門口看着他持劍離開的背影,喊了一聲哥哥。
江鳴回頭看她,朝她晃了晃手。
宋婉玉提高了聲音朝着他喊:“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江鳴笑了笑:“等哥哥闖出名堂了,帶你去江湖看看。”
一別兩年,他連一封書信都沒有送來過,但宋婉玉卻覺得哥哥一定會在某個地方過得很好。
春風又綠江南岸,轉眼間距離宋婉玉及笄就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
青龍寺上下所有師父們都知道她還有一個月就要下山的消息,見到她時紛紛朝她祝賀,宋婉玉心情大好,一一回應。
她休養得當,身體已經完全大好,不會再擔心每日睡起會面對失明還是聾啞,這樣的情況已經快半年沒有出現過了。
緣休大師也說等她過了及笄禮之後再去遊歷,這段時間便一直待在山上,要麼跟她講述遊歷時發生的事,要麼便是跟君肆聊一些晦澀難懂的佛經或者理論。
每當這個時候宋婉玉就會自動迴避,因爲聽不懂。
下山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起來,她和君肆之間能說的話也越來越少,就好像到了這個年齡自動的有了隔閡,各種巧合的碰不上讓宋婉玉覺得奇怪,她總有一種君肆在躲自己的感覺。
宋婉玉想要跟君肆好好的告個別,感謝他這八年對自己的幫助和教導,她知道君肆對自己的幫助足以改變她的整個人生,也正是因爲如此,此恩情才顯得彌足珍貴。
可每次來她都碰不上君肆,一月前君肆跟她說:“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了”之後,就怎麼出現在她面前了。
可越是見不到,宋婉玉的心情就越是難以平靜。
她想,哪怕以後註定了分道揚鑣,也要好好的作別,不告而別不是她的風格。
及笄那天,也就是宋婉玉在山上的最後一天,她在無名小院裏等了很久,終於聽到了門口傳來君肆的聲音。
君肆特地等到天色暗下來纔回來,卻沒想到院子裏還有人。
看到宋婉玉的那一瞬間,君肆的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離開。
下一秒宋婉玉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着他,眼神朦朧:“我就要下山了,你難道真的連我最後一眼都不願意看嗎?你我之間,就非要避嫌到此種地步嗎?”
“無非就是我曾心悅過你,你拒絕了而已,男歡女愛的事本就正常,我一沒有糾纏你,二沒有強迫你,這一年來安安分分的跟你保持着距離,我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我怎麼做?”
她語速很快,吐字清晰,但語氣裏的委屈卻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方纔離得遠君肆沒有看見,她整個人籠罩在樹陰下神情不明,他只能聽出來她語氣不對勁,等她往前踉蹌着走了兩步,站在了月光下。
清冷又明亮的光從她的頭頂照下來,映照出了她迷離且水汪汪的眼神,和飄着紅暈的臉頰。
君肆只一眼便察覺出了不對勁,視線落在了她身後的桌子上,皺眉:“你喝酒了?”
宋婉玉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壺,仰頭又喝了一口,被那辛辣的味道嗆住,咳了一聲,手一抖,酒水順着她的脣角和修長的脖頸曲線滑進了衣領裏。
君肆的目光瞬間如被火撩了一般,匆忙避開。
宋婉玉擡起玉手,手背在脣邊輕輕抹過,殷紅的胭脂蹭在了手背上。
那一抹紅色極其惹眼。
君肆這才發現,她今日是精心打扮了的。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日日素衣,不戴釵環,不施粉黛,事事規矩,看得君肆都爲她覺得累,想要讓她與之前一般自然一些,但她依舊遵守着心中那條線。
也正是因爲如此,到最後這段時間,君肆纔會一再躲閃,避免見她。
因爲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去留她。
他怕自己沒辦法看着她離開。
眼看着就到最後一天了,她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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