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治國之道
“這與兒臣所學相悖,也不是治國之道。”
“治國之道?你如何學的了治國之道,怎麼,朕讓你做太子,你就真覺得日後這永寧是你的天下了?朕還沒死呢!”
燕景鴻聲音愈來愈大,他的神情是掩飾不住的怒意。
燕鶴行擡頭看他,伸手抹掉臉頰上的血跡,,字字珠璣:“那父皇告訴兒臣,爲君之道是什麼?爲臣之道又是什麼?”
燕鶴行從來沒有跟他這麼說過話,燕景鴻被那冷漠的眼神驚的往後退了兩步,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痛還是憤怒,被他質疑是一方面,作爲皇帝的威嚴受到挑戰又是一方面。
“你爲何非要逼迫朕至此?”
燕景鴻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一些,臉上寫着無奈和心疼。
“睿兒再如何混賬,也是朕的孩子,你的哥哥啊。”
燕鶴行心想,當初可沒人把我當親人,如今則怎麼又開始說這些了。
莫不是這些話只對燕明睿適用。
“兒臣並非是針對任何一個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燕明睿所作所爲已經不是一個小錯了。他與外邦勾結,威脅的是整個永寧的安全,作爲臣子兒臣不能漠視,作爲弟弟更不應該姑息,兒臣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三哥走上彎路,若是不及時制止,以後又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外邦日益壯大兵強馬壯之後難道不會與永寧兵戈相見?”
燕鶴行句句引人深思,燕景鴻不禁一頓,細想之下,燕鶴行說的不無道理。
外邦招兵買馬是爲了什麼,難道真只是爲了加強自己的國力,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現在是比不過永寧,日後呢?
有朝一日,外邦拿着永寧製造的兵器養出的戰馬侵犯他的江山國土,到那時他又該如何,他的百姓山河又該如何?
燕景鴻這一刻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剛纔他只想着燕鶴行聯合那麼多的朝臣逼着自己處理了燕明睿,一時間怒火攻心以至於沒有細想,現在想來,這些事難道就真的沒有燕明睿的責任嗎?
那些大臣難不成真的是受了燕鶴行的蠱惑才讓他對燕明睿嚴加處理。
可是睿兒犯的錯,確實是不容姑息的錯誤,羣臣相求也是爲了他的江山社稷。
這一刻,燕景鴻才越來越覺得自己老了,竟然連以往很輕易就能想清楚的事用了這麼長的時間才轉過彎了,甚至先入爲主的覺得,燕鶴行是爲了逼迫自己退位,是爲了報復燕明睿。
這事,本就是不能原諒的大錯。
燕景鴻身上的氣場一瞬間軟化了下來,他看着燕鶴行,神情有些疲憊,擺了擺手:“罷了,去找太醫看看你頭上的傷吧,這件事朕會處理的。”
“謝主隆恩,陛下聖明。”
燕鶴行起身,覺得燕景鴻還不是那麼的無藥可救。
他轉身走到門口,燕景鴻又忽然叫住了他。
他停下了身子,卻沒有回頭。
“他畢竟是你的哥哥,就算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也……”
“他可從沒把我當過弟弟,不是嗎?”
燕鶴行說完,頭也不回離開了。
這次對燕景鴻的淺薄感情也一起消失殆盡,只剩下了濃濃的嘲諷。
燕鶴行回東宮的時候,宋婉玉還在漪瀾殿沒回來。
他擔心尹曼歌知道了朝堂上發生的事會連帶着怪罪宋婉玉,便讓人去漪瀾殿請她回來。
剛說完又把人叫了回來。
他額頭上的傷口看起來實在是恐怖,若是她回來看到了又不知道要露出什麼樣的神情。
若是哭了,燕鶴行會心疼。
還是等處理好了再說吧,到時候就算她看到了,也不至於被嚇到。
“去請太醫。”
不用燕鶴行吩咐,早在他從朝堂出來的時候,天衢就讓人去請太醫了。
偏偏燕鶴行渾然不覺,也不知道是根本不在乎還是被皇上傷透了心,就這樣頂着一臉血走回了東宮。
路上的宮人看到太子這個狼狽的樣子都被嚇了一大跳。
因爲他穿着朝服,衆人都猜測是不是因爲在朝上發生了什麼事惹了皇上不開心,人人都對燕鶴行敬而遠之。
燕鶴行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態度。
在等太醫來的功夫裏,宋婉玉正在和尹曼歌喝茶。
尹曼歌有意無意的向宋打聽最近和燕鶴行的關係如何。
宋婉玉淺笑了下:“女子出嫁隨夫,便是有什麼不滿也沒有辦法再選擇不是嗎?再說了,這是陛下親賜的婚事,也不是我說什麼就能輕易改變的。“
宋婉玉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尹曼歌今日的目的就是爲了看她和燕鶴行的關係如何,簡單的糊弄肯定是過不去了。
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就算她沒有將人安排進東宮,但聽到的風言風語也夠多了。
更別說着火那天燕鶴行着急忙慌的回來又不顧自己的安危衝進火場裏面救她出來,說他們如今形同陌路自然是說不過去的。
不等尹曼歌問起來,宋婉玉就主動說起了這件事。
“說來也奇怪,殿下平日裏是不願意與我親近的,那日着火也不知道怎麼了,看到他進來救我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他對我很好。”
尹曼歌聽了這話心裏一咯噔,覺得宋婉玉這條路可能是走不通了。
但很快宋婉玉語氣又有了變化,好像一瞬間失落下來,她說:“可是後來殿下跟我說,他只是怕我死在東宮了麻煩,也不想如了那幕後之人的心意……”
宋婉玉說到這裏,本想擠出幾滴眼淚,但實在是演技太差,心裏也覺得好笑,便只能低下頭假裝抽泣。
尹曼歌見她如此,心生一計,問她::“你是不是想和太子的關係再進一步。”
宋婉玉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娘娘有辦法?”
“辦法倒是有的。”
尹曼歌示意宋婉玉附耳過來。
宋婉玉便聽着尹曼歌一本正經的跟她說那些令人人面紅耳赤的房中祕術,而後又告訴她:“我這裏有一些能幫助你和太子的藥,你可以拿回去試試。”
宋婉玉聞言,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鄭重其事道:“謝謝娘娘。”
尹曼歌見宋婉玉一臉單純,只覺得真是天助我也。
“明日本宮就讓人把藥送到你手裏去,你可千萬記住了,一定不能被太子殿下看到,不然他若是知道你用這種東西拉近與他的關係,還不知道要怎麼厭棄你呢。”
宋婉玉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若是日後我與太子殿下的感情有了進展,一定會親自前來感謝娘娘的。”
宋婉玉說完起身就要離開,對尹曼歌表現的恭恭敬敬,好像是真的很感謝她的樣子。
宋婉玉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人着急的跑了進來,差點撞到她。
“太子妃恕罪。”
“大膽奴才,仔細着你的眼!”
尹曼歌身旁的宮女適時出聲,似乎是在爲宋婉玉出頭的樣子。
那宮女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宋婉玉看了她一眼,“算了娘娘,她也不是有意的。”
尹曼歌笑了下:“你就是太善良了。”
宋婉玉朝她笑了。
“行了你且起來吧,還不快謝謝太子妃。”
那宮女聞言連忙朝着宋婉玉跪謝。
“何事如此驚慌?”
宋婉玉一走,尹曼歌就立刻問那闖進來的宮女。
那宮女是專門爲她傳遞消息的暗子,也是尹曼歌安插在燕景鴻身邊的棋子,剛纔她着急忙慌的跑進來撞到了宋婉玉,所有人都揪了一把汗,因爲怕宋婉玉認出了這個宮女。
若是讓人知道皇上身邊的宮女私下裏出入漪瀾殿,說出去了她也不好交代。
現在這種特殊的時候,真是一絲一毫的錯誤都容不得。
幸好剛纔冬凝反應的快,綠蘿也接的很好,第一時間就低下了頭避免讓宋婉玉眼熟。
尹曼歌覺得,宋婉玉就算再好拿捏,可萬一真的對這些事起了疑心,那就很難解釋了。
現在這種時候,還是要保持謹慎比較好。
宋婉玉不知道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但也能看出來眼前的情況不對勁,不止是剛纔那宮女臉上的表情,還有一路上走回來那些個宮女們對她若有似無的疏遠,就像是當初燕鶴行被陛下罰跪在上書房外一樣,她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叫綠蘿的宮女將前朝發生的事全部跟尹曼歌說了一遍。
尹曼歌當即就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她的指甲扣在椅子扶手上,發出刺耳的聲音,而眼裏也染上了濃濃的恨意。
與此同時,一隻白鴿自窗外飛了進來,落在了桌子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冬凝見狀立刻跑過去將白鴿抱在了懷裏,從白鴿腿上的信筒裏拿出了一張紙條。
她看都沒敢看直接走過來遞給了尹曼歌。
紙條上只寫了一句詩,力透紙背,是睿兒的字跡。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
睿兒這是在告訴她,他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和寄託了,讓她爲自己報仇。
尹曼歌緊緊攥住了那張紙條,恨得面部表情都開始扭曲,微微顫抖的身子出賣了她的情緒。
“他怎麼敢……本宮的當初就不該留他……”
“娘娘。”
冬凝連忙拉住了尹曼歌的手,小聲道:“隔牆有耳,娘娘慎言啊。”
尹曼歌氣的站起身來,盛怒之下將桌子上的花瓶扔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嚇得兩個宮女身子都是一顫,齊齊跪下身來求她息怒。
尹曼歌好看的臉上出現了猙獰的表情,美目裏滿是惡毒的恨意。
她原本還想着循序漸進,可是燕鶴行害了她的睿兒,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睿兒縱然是有錯,可是那些賤民憑什麼如此。
還有那些大臣,竟然公然倒戈,莫不是忘了曾經他們跪着要睿兒庇護時的樣子了?
還真是,人走茶涼啊。
尹曼歌恨透了那羣牆頭草,但是更恨的,是讓燕明睿變成這個樣子的燕鶴行。
“你去找我娘拿那些藥來,記住避開耳目,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撞到。”
“還有你,這幾日給本宮盯住了陛下的動向,最好是能知道他打算怎麼處置睿兒。”
兩人齊齊應聲。
尹曼歌又很快冷靜了下來。
現在這個場面,她一定不能自亂陣腳,後面還有很多事在等着她。
睿兒已經失去了稱帝的機會,但澤兒還好好地,她一定要爲澤兒好好謀算。
尹曼歌寫了一封手信給貼身宮女,讓貼身宮女想辦法送出去給她的爹爹。
她就不信了,燕鶴行一個沒有母家依靠也沒有人支持的廢太子,就算重新爬回來這個位置又有什麼用,難不成還真的能讓他憑藉自己的能力走到雲霄不成?
她能將燕鶴行踩進泥裏一次,就能再一次將他踩進泥潭裏,讓他再也沒有辦法捲土重來。
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第二日一早,冬凝就避開了東宮的人將尹曼歌答應的藥送到了環翠手裏。
環翠看着冬凝貼心叮囑的樣子,只覺得手裏這瓶藥來頭定然不小。
宋婉玉從環翠手裏拿過了那藥瓶,正要打開,旁邊伸出來一隻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上,從她手裏將藥瓶拿了過去。
“不知道是什麼藥就敢亂聞,也不怕她給你的是穿腸毒藥。”
“不管是穿腸毒藥還是靈丹妙藥,她給的我都不會拿給你用,只是想要看看這藥丸有什麼功效,就能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燕鶴行攥住了她的手,隨意將藥瓶放在了桌子上,而後道:“她能打什麼算盤,無非就是想要讓我死罷了,這藥就算不能立刻見效,想必也是慢性毒藥。”
就像是當初她給自己的香囊一般,他毫不設防,最後卻成了那個鬼樣子,差點死在尹曼歌手裏。
這女人蛇蠍心腸,燕鶴行早就已經領教過了。
“那你讓人把這藥驗一驗,看用了會有什麼效果,我也好與尹曼歌說呀。”
燕鶴行聞言,看到了她眼中的狡黠,捏了捏她的臉頰:“你啊,若是想玩,我便陪你做這一場戲,玩個盡興。”
宋婉玉莞爾一笑:“這怎麼能是玩呢,你有你的戰場,而後宮不就是我的戰場嗎?我穩定了尹曼歌,你纔好放心的對付那些人不是嗎?”
燕鶴行手腕翻轉,與她十指相扣。
“昭昭,你怎麼這麼好。”
宋婉玉瞥了他一眼,從他手裏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道:“就算你這麼說了,今晚還是不準睡主殿。”
燕鶴行表情一僵,“可以商量。”
“沒得商量。”
某人昨天被皇上打了借酒消愁就算了,竟然還仗着喝醉了酒跟她耍無賴,說什麼頭疼不舒服,一直要她陪着,不止如此,睡覺的時候還敢動手動腳。
宋婉玉想着他身體不舒服,便順着他的意思,開始他的動作極盡溫柔,後面就開始放肆了。
所以說,不要相信任何一個故意裝弱的男人。
宋婉玉後知後覺醒悟,已經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