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用她一人,換他活
若是他死了,那要她怎麼辦。
她心裏第一次恨一個人恨到了極點,各種不好的壞念頭在腦海裏閃過,甚至想要拼上自己這條命去爲燕鶴行報仇。
而緣休下面說的話卻打消了她的念頭。
“貧僧說藥石無醫,是因爲他得的根本不是病,所以用不上藥物。”
“這是何意?”宋婉玉有些奇怪。
緣休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盆栽,走過去指着那水藍色的花,道:“這花你可認識?”
宋婉玉:“看着像是玉錦花,可玉錦花顏色淡雅,這花的顏色未免太鮮豔了些。我還從未見過藍色的玉錦花,莫不是內務府花匠種出來的新品種。”
她說完,又看向環翠。
環翠連忙道:“內務府前幾日將這花送來時,說是南疆那邊送來的玉錦花,整個宮中只有三支,其中一枝便送到了東宮來,殿下見此花開的明豔,說如娘娘一般獨一無二,便讓擺在了房中。”
緣休彎腰在那盆栽上一番查看,心裏有了幾分思量,道:“這花不是玉錦花,這花名爲綾羅花,與玉錦花外觀相似,但是卻不是普通的觀賞類植物。”
“貧僧也是當年在南疆遊歷時看到過幾次,但這些花只生長在南疆的土地上,且要用祕法才能保證花開不敗。”
換句話說就是,綾羅花根本沒有辦法在永寧存活,而眼前這花生長的旺盛,一定是有人悉心栽培,且用了那祕法。
“那祕法是什麼?”
宋婉玉心裏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緣休拿出手帕包裹住了綾羅花的花枝,一把將那花連根拔了起來,花朵離開土壤,土壤翻開,忽然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味在房間裏散開。
緣休立刻伸手推開了窗子,空氣流通,那惡臭味仍然不散。
“綾羅花又名魔鬼花,是南疆巫女以及蠱師用來培養蠱蟲的花,蠱蟲附着在花根裏,以生肉鮮血培養,花開之時,蠱蟲破殼而出,離開土壤尋找母體。”
“若是母蟲不在蠱蟲能感受到的距離裏,蠱蟲就會自動尋找新的載體以求活命。”
所以,燕鶴行中的不是毒,而是蠱。
宋婉玉已經不好奇宮裏爲什麼會有這麼陰險惡毒的東西了,這是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環翠,去找人查一查,另外兩盆花送到了哪裏。”
“不用查了。”
緣休忽然開口。
宋婉玉看過去,只聽緣休道:“蠱蟲養成條件苛刻,耗費人力物力衆多,幕後之人一定不會一連用上三條蠱蟲害人,再者,蠱蟲之間並不共存,一個相近的空間裏最多隻能存在一條活蠱,就算另外兩盆花裏有蟲卵,也一定被這條存活的蠱蟲啃食乾淨了。”
這便是蠱蟲之間的生存方法,強者吞噬弱者,母蟲控制子蟲。
子蟲沾染了母蟲的血,從出生到死亡也永遠只聽命於母蟲,這也算是蠱蟲之間的血脈聯繫。
所以說,唯一的一條蠱蟲便用在了燕鶴行的身上。
宋婉玉心生嫌惡,恐是被那熏天的氣味給噁心到了,忍不住乾嘔了幾聲差點沒吐出來。
她臉上的氣色也變得很難看。
環翠連忙攙扶着宋婉玉想要去坐下,宋婉玉又醒了過來,但是身子實在是沒有力氣。
見狀,環翠直接嚇哭了。
“國師大人,你快看看我家娘娘,莫不是我家娘娘也中了那蠱蟲?”
“不會。”
見緣休語氣斬釘截鐵,宋婉玉也有些疑惑了。
她問出了心中疑問:“大師剛纔說蠱蟲在母蟲的控制下尋找寄生之人,那母蟲又不在控制範圍裏,子蟲怎麼能確定自己找的人是對的?爲何會準確的找到殿下。”
緣休:“你聞聞自己身上。”
她舉起衣袖聞了下,只聞到了淡淡的清香。
“這是內務府送來的香囊,說是貴妃娘娘慷慨,讓內務府爲各宮的貴人們趕製了應季的百花香囊,奴婢讓太醫院的人查過了,香囊沒有任何問題。”
緣休沒說話,宋婉玉卻懂了。
香囊不需要有任何問題,只需要遮蓋住綾羅花的味道便是。
蠱蟲沒有分辨人的能力,但它卻知道自己寄生的綾羅花的味道,這花在殿內日日盛開,而宋婉玉的身上雖然有綾羅花的味道,卻也沾染了其他的花香。
香囊日日佩戴,百花香味只會比綾羅花更重。
因此,蠱蟲便能準確的寄生到燕鶴行的身上。
真是,好精妙的一局,將後宮所有的貴人都算了進去,所以宋婉玉才毫不設防,因爲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卻沒有想到香囊纔是尹曼歌這場算計裏的重頭戲。
果然,她就不該放鬆警惕的。
宋婉玉後悔不已。“此事,可還有解法?”
緣休點頭。
“南疆聖女手裏的蠱王可將殿下體內的蠱蟲給引出來,但這位聖女行蹤不定,山中部落裏的長老們或許能知道她的行蹤,但云族排外心很強也不喜皇族之人,很難向聖女尋求幫助。”
宋婉玉知道他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有辦法可解。
“貧僧雲遊時曾與雲族長老結緣,雲族長老給了我一瓶聖藥,可以令蠱蟲沉睡,但只能保證三個月安然無恙。”
“聖藥的副作用會刺激到蠱蟲發作,若是三個月後還沒有辦法將體內蠱蟲驅逐,蠱蟲暴動,殿下必死無疑。”
宋婉玉心裏一沉。
“若是不治呢?”
緣休道:“若是不治,他會一直沉睡,五感封閉,不能進食進水,直到餓死。”
所以橫豎都是死。
如果是燕鶴行會怎麼選擇不言而喻。
宋婉玉做出了決定。
“如果結局都是一樣的話,那我寧可他死在求生的路上,也不要他這樣毫無尊嚴無知無覺的死去,再說了,三個月比七天可長多了。”
緣休嘆了口氣。
“生死有命。”
宋婉玉搖了搖頭:“他一直說自己不信命。”
“那你呢?”
她沒說話。
緣休讓人回去拿了藥給燕鶴行服下。
“明天一早他就會醒了。”
送緣休離開的時候,宋婉玉忽然叫住了他。
緣休回頭。
“我記得大師之前說過,我與殿下是相剋的命運,一生一死,現在這命數還作數嗎?”
緣休嘆息:“貧僧不知。”
宋婉玉從沒有想過自己克燕鶴行,她覺得他們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命數。
可如果命運非要將他們往這個結局推。
“如果命數已定,那我希望殿下活。”
他是對百姓和天下有大用的人。
用她一人,換天下太平,她覺得很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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