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真好
“快，快，送醫院！”秦飛一把抱起阮夢，衝了出去。
查猜快步跟上，接過駕駛位，一腳油門直接踩到了底。
車在狂奔，軍用吉普車的隔音可以說幾乎是沒有，發動機的嘯叫聲震耳欲聾。
“別睡，撐住了，千萬別睡！”秦飛輕輕拍打着懷裏阮夢的臉頰，對方雙眼迷離，眼看着搖搖欲墜。
“秦......”阮夢嘴脣微張，但氣若游絲，壓根發不出聲音。
秦飛俯身貼着她的臉，“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千萬別睡！”
“你，你是好人。”阮夢拼着命說，聲若蚊蠅，“我，對不起。”
“撐住了，別睡，千萬別睡知道嗎！”秦飛急切大吼。
“認，認識你，真，真好。”阮夢輕聲呢喃。
“我知道，認識你，我也很覺得很好啊，你千萬不要睡好嗎，答應我，不許睡！”秦飛聲嘶力竭地大吼。
“好。”阮夢輕聲答應，“我，我不睡。”
正在開車的查猜聽着後方秦飛的怒吼，心情很是複雜。
阮夢是死是活，在他看來並不重要，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
但阮夢對秦飛來說，很重要。
儘管秦飛一再強調說，他和阮夢只是萍水相逢，並沒有表露出任何要同她更進一步的想法，但查猜很確定，要是阮夢真就這麼死了，這個人，是真的會做出點什麼的。
明明他手下沒有一兵一卒，一槍一炮，可查猜心中一想到這竟然生出絲絲恐懼來。
更爲關鍵的，阮夢的死他難辭其咎，可以說，阮夢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死的，是他不可推卸的失職。
大約二十分鐘後，到了醫院，車猛然剎停，世界彷彿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車廂裏一片死寂，安靜的查猜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到了。”查猜提醒了一聲。
又安靜了好一會兒，後方傳來秦飛的聲音，“不用了，她走了。”
他的聲音充滿哀傷，一句話緩緩說完，整個車廂裏都瀰漫着濃濃的哀傷。
“對不起，是我的失職。”查猜扭頭看了一眼，秦飛抱着阮夢，怔怔失神。
“能查到是誰幹的嗎？”秦飛問。
“我會查的。”查猜說。
“能現在查嗎？”秦飛擡起頭看了查猜一眼，淡淡的語氣中並不是祈求，而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好。”查猜對上秦飛的眼神，他也覺得自己必須要給秦飛一個交待，“我馬上叫人去查，天黑之前給你一個結果。”
秦飛沒再管查猜，包括車什麼時候再次出發，什麼時候又回到了阮夢的家，他都不知道，他就這麼抱着一具正在一點一點變硬的屍體，一言不發。
入夜，阮夢的家安靜異常，屋裏屋外燈火通明，堂屋正中擺放着一具冰棺，供着香燭，秦飛搬了一把椅子，在門口安靜坐着，腳邊一地菸頭。
軍用吉普車的發動機轟鳴聲由遠及近，很快，查猜下車來到了秦飛跟前。
“查到了。”查猜開門見山，“有人跟阮夢說，他哥哥死之前留了一個兒子，那個孩子在他手上，只要阮夢能把你給殺了，他就把那個孩子還給她。”
“這是真的？”秦飛擡起頭看着查猜問。
“沒有，我多方驗證過了，並沒有這個孩子。”查猜肯定回答。
秦飛愣了一下，跟着苦笑搖頭，“這種鬼話，這傻丫頭，竟然信了。”
“那個人給了她毒藥，讓她下在飯菜裏，她確實下了，但最後關頭，不，是一開始她就沒想着讓我喫，她早就想好了自己喫。”
“一邊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哥哥的親骨肉，一邊是我這個見了沒幾次面的，朋友。”
“她這兩天話很多，追着我聞這問那的，怪不得，她是想問清楚一些，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值不值得她付出性命。”
“哎，真傻啊，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人呢？”
“她爲什麼不跟直接跟我說，讓我來想辦法，她謹小慎微，對命運的安排不敢有一絲絲反抗，善良敏感，生怕傷害了自己的朋友，就那麼一個哥哥，沒了，她傷心欲絕的時候，又有人騙她說哥哥還有個孩子。”說到這，秦飛笑出聲來，“呵呵，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的期盼依靠，都是別人手裏的玩物，她是這麼善良的一個孩子，這麼懂事勤勞的一個好人，查猜，你覺得，她該死嗎？”
查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很想說，沒有什麼該不該，這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生來就是要被踐踏的，他頓了頓方纔回答說，“抱歉，我的過錯，我大意了，那人是......”
“不重要了。”秦飛擺了擺手，“那個騙她的人，只是顆棋子，幕後真正的人，查到了嗎？”
查猜皺眉，沒有說話，在被秦飛用眼神拷打之後方纔湊近一步小聲說，“查到了，但是，動不了。”
“明白了。”秦飛點了點頭，跟着轉身指了指堂屋裏的冰棺，“她就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死了也就死了，像她這種人，就像野草，不論是被人踩死還是被車壓死，都沒關係，反正來年春風一吹，又會長出一大片來，對吧。”
查猜注視着秦飛，對方說了很多話，都快有些語無倫次，秦飛越是這樣，他心裏也就越擔憂。
倘若秦飛真的爲了阮夢要復仇，只會因爲一時意氣，而壞了大事。
更何況，沒人會爲了他的這份意氣買單。
“你想幹什麼？”查猜盯着秦飛的眼睛問。
“我？”秦飛一陣恍惚，跟着笑了笑，“我能幹什麼，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就是個生意人，在你們這裏無根無系，我也什麼都不想做，我早跟你說過。”說到這，秦飛頓了頓再次指了指屋裏的冰棺，“我跟她就是萍水相逢，萍水相逢也就是過客，她死了，我也就難過一陣罷了。”
查猜眉頭越皺越深，秦飛這番話，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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