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作者:今晚不回家嗎
男人眼神柔和的猶如黑夜裏的月光,此時眼裏閃着無奈的光,“不算。”

  見他半天就憋出來兩字,安今纔不想那麼輕易的放過他。

  她踱步到他面前,彷彿聽不懂似的,“怎麼不算呢?鞏大哥?”

  尾聲帶着奇怪的音調,靈動的眸子裏充滿促狹。

  她湊近他,戳了戳他看不出情緒的面頰,“陶姑娘看着活潑開朗,你又沉默寡言,放在話本里還挺登對的。”

  男人擡手捏了捏額角,似乎拿她沒有辦法,忽然一把將自己送上來的小人攬在懷裏,低頭親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粉脣。

  “唔——”

  安今立馬噤聲了,也不敢做怪了,眸子裏慢慢泛起了一絲水光,好似在向他求饒。

  男人眼裏染上笑意,慢慢放開了她。

  安今羞得錘了他一下。

  鞏越抓住她煽風點火的小手,解釋道:“我在山莊只呆了兩年,如何算得了青梅竹馬?”

  安今微愣,擡起疑惑的眸子,“兩年?你不是十歲纔來山莊的嗎?呆了兩年的話,你不過也才十二,那你去哪了?”

  鞏越沉默了,就在安今以爲他不會回答時,他艱澀的吐出了三個字,“風雨樓。”

  安今先是一怔,隨後眼裏升起濃郁的心疼。

  男人閉口不談過往之事,她想象不到十二歲的少年是如何在江湖上生存的,也想象不到他該是如何在風雨樓那樣的地方成爲了第一劍客。

  安今心裏鈍痛,拉住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柔聲細語,“以後會有我陪着你的,還有我們的孩子。”

  鞏越神情動容,喑啞的字眼從喉嚨裏滑出,“嗯。”

  陶老走進女兒的院落,揮退僕人後,沉着臉對女兒呵斥道:“晴兒,你今天太不像話了。”

  趴在牀上哭的陶晴,擡起紅腫的眼睛,梗着脖子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喜歡鞏大哥,這叫我怎麼能接受他已經娶妻的事實,甚至他們還有了孩子。”

  陶老見女兒這副窩囊的樣子,氣得甩袖,指着她恨鐵不成鋼。

  “成婚了又如何?就像你說的無媒無聘的,又有誰知道,你要是能讓越兒在山莊這段時間接受你,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風風光光的成親。”

  陶晴被父親說的一愣,也忘記哭了,下意識道:“那鞏大哥現在的妻子怎麼辦?”

  陶老揹着手,避而不談,“這你就不用管了,你要真能讓越兒喜歡你,這個妻子他自己都能動手解決。”

  陶晴嘴脣翕動,想反駁鞏大哥不會是這樣寡情寡義的人。

  “你把越兒當心上人,我又何嘗不是把他當成女婿?我就你這一個女兒,你習武天賦不佳,平時又愛躲懶,將來如何能接管這偌大的山莊。”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雖然那女人確實貌美,但現下已經懷孕了,而你正值年華,何愁沒有乘虛而入的機會。”

  陶晴眼裏閃過迷茫,這種做法簡直衝擊着她以往的觀念,她看着自己敬愛的父親,突然感覺面前的人很陌生。

  “聽爹的,你收拾收拾,明日去給那女人道歉,你跟她搞好關係,才能常常見到越兒,要是這次不能把握機會,你以爲你還有機會再見他嗎?”

  陶晴的五指抓緊被褥,面上盡是掙扎。

  她是真的喜歡鞏大哥,可要是她不主動,恐怕以後只能看着鞏大哥和別的女人恩恩愛愛,攜手一生了。

  她深呼一口氣,“爹,我知道了。”

  見女兒下定決心,陶老這才展顏,“爹爹等你的好消息。”

  翌日,陶晴放棄方便的勁裝,換上了女兒家的釵裙。

  鞏越住的院子叫清和小築,離她的院落不算遠,陶晴對走過去的路十分熟悉。

  她五歲的那年,聽聞莊上來了個哥哥,特意跑過去看他,當時鞏大哥也不過十歲出頭,可卻已經十分沉穩老成了,還是練武奇才,和其他皮得要死的同齡男孩一點都不一樣。

  她仗着莊主女兒的身份,要求他陪自己玩,然而他獨自練劍,跟沒聽到般,後來她乖巧柔順的求他教她劍法,他還是不理她。

  她在山莊一向是被寵着的,第一次被人這般冷落,她本該生氣的,可是她就是喜歡他,雖然他每次都不理她,她就偏偏想去找他。

  她也習慣他總是冷冰冰的樣子,也以爲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的,然而昨日她卻見到他對一個女人關懷備至溫柔體貼的樣子。

  陶晴又嫉妒又委屈,明明是她先認識鞏大哥。

  她一定會把鞏大哥搶回來的,她纔不會像那個女人那麼嬌弱,連下個轎子都要鞏大哥去扶,簡直跟個廢物一樣。

  忽然耳邊響起一陣悅耳的琴音,拉回了陶晴的思緒,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到清和小築了,而琴音正是從裏面傳來的。

  陶晴皺着眉邁步進去,陡然撞進了一幅唯美的畫卷裏。

  劍客手持長劍,身姿矯健地舞動着,他的動作流暢而有力,劍身在空氣中劃過一道道耀眼的光芒,而不遠處,女子坐在石桌前,手指輕輕拂動着琴絃,琴聲如潺潺流水,婉轉悠揚,與劍客的劍相得益彰。

  第一劍客的劍向來是凌厲至極,充滿殺意的,如何會這般情意綿綿?

  怕是劍客有意順應女子的琴音。

  劍舞和琴聲交織在一起,兩人偶爾的對視只讓人感到曖昧滋生,空氣都彷彿黏稠起來。

  琴劍和鳴,大約就是如此,兩人透着一種超越塵世的寧靜與美好,彷彿沒有人能介入兩人之間。

  陶晴心裏泛起難言的滋味,這樣的有情人,自己真的能破壞他們都感情嗎?

  饒是她再嫉妒,也不得不稱兩人真的很般配,宛如一對璧人。

  琴聲忽然停了。

  安今側頭望向杵在門口的人,疑惑出聲,“陶姑娘?”

  琴音停了,劍客的劍也停了,不鹹不淡的目光看來,無端讓陶晴感到十足的壓力。

  陶晴一時進退兩難,心裏鼓足勇氣,她閉上眼睛,快速道:“對不起,我是來道歉的,我昨日不該那麼說。”

  一陣女子的輕笑傳入耳朵。

  陶晴猛地瞪大眼睛,又羞又惱,她都道歉了,這個女人竟然還嘲笑她。

  然而睜開眸子撞進一雙清透溫和的眸子,她心中怒意又莫名奇妙的消失了。

  安今覺得這姑娘還挺有意思的,道個歉跟上斷頭臺似的,率直又天真,一點也不知道掩飾自己的心情。

  說實話安今並不討厭她,故意做喫醋的模樣只是爲了捉弄鞏越罷了。

  “陶姑娘客氣了,昨日的事我並未放在心上。”

  見這人態度平和,眼神清亮,確實沒有嘲笑她的意思,陶晴擰巴的心也放下來了,她湊上前去,誠懇道:“你的琴彈得很好,你能教我嗎?”

  陶晴覺得自己的說法好極了,鞏大哥既然喜歡這種柔情的女子,那她也學着做,如此一來她也有藉口每天來這裏接近鞏大哥了。

  安今眼裏閃過一抹意外,她還以爲陶姑娘會不喜歡自己,沒想到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原主的琴技極佳,當初宮宴就是靠着琴技入了太后的眼,安今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自然也會,今早見鞏越在院子裏練劍,恰巧又看到了把閒置的琴,便隨便撫撫給鞏越伴奏了。

  沒想到陶晴也會喜歡的她的琴聲,想着自己孕期也閒來無事,也可以由此打發時間,有人陪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她眉眼彎了彎,“當然可以。”

  陶晴腦子暈乎乎的,也不知怎麼的,自己就坐到了那個討厭的女人旁邊,連鞏大哥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只覺得身邊的人身上很香,柔聲細語的告訴的琴絃音調指法,還握着她的手,帶她一起彈。

  她的手軟軟的,滑滑的。

  鞏大哥就是那麼被蠱惑的嗎?

  這個女人真是有手段,連自己也險些淪陷。

  “陶姑娘,你真的是想學琴嗎?”安今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無奈。

  陶晴被說的不好意思別開頭,卻意外注意到她腦後清雅素簡的簪子,“你這簪子好生別緻,是在哪裏買的?”

  她也想學她這樣的打扮。

  見陶晴說起這個,安今面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越哥給我做的。”

  什麼?

  聞言陶晴氣得險些控制不住表情,她鞏大哥可是天下第一劍客,怎麼能給女人削簪子?甚至還順着她琴舞劍?

  陶晴險些動搖的心又堅定了幾分。

  “學,我一定學,我明日還會來找你的。”

  陶晴說到做到,真正做到了日日都來,不過她來的時候很少見到鞏越,但也不死心,堅持每天都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安今的肚子也大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統的緣故,孕期裏的難受安今幾乎都沒有感受到,她的氣色養的也越來越好。

  這日陶晴又來清和小築,發現女子正在靠窗的軟榻上繡着什麼,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她瓷白的面上,連臉上細微的茸毛都隱約可見。

  “薇兒嫂嫂,你又在做什麼?”

  安今擡眸,“晴兒你來了。”

  女子低頭笑得溫婉,輕撫着隆起的肚子,“我再給寶寶繡肚兜。”

  尋常女子懷孕多少都會折損些容顏,可她卻沒有,反而給她添了一層母性的光輝,看着整個人溫柔極了,忍不住讓人親近。

  不管陶晴看了多少次都會對被她的容顏驚歎,但忍不住心裏酸澀的想,原來鞏大哥也是喜歡看臉的俗人。

  她一屁股坐到她旁邊的軟榻,翻了翻繡品,疑惑出聲,“那爲何都繡粉色的?薇兒嫂嫂比較喜歡女兒嗎?”

  “是啊。”

  “萬一是男孩呢?

  安今的聲音帶着篤定,“一定是女孩哦。”

  陶晴更疑惑了,“你怎知道?”

  安今笑而不語。

  見她不說,陶晴也沒再問,而是問道:“薇兒嫂嫂,你知道鞏大哥和我爹最近在做什麼嗎?莊上來了好多陌生人,我上次還在書房聽到爹爹神神祕祕的談話,好像在說了什麼劍譜。”

  幾年前山莊也是來了很多人,沒多久他們就遭受了圍攻,雖然鞏大哥及時趕到才讓他們免遭滅門,但當時還是給陶晴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劍譜?”安今愣住。

  是原劇情江湖人圍堵鞏越導致姚薇難產死亡的劍譜嗎?

  安今只覺渾身的鮮血涼透,這幾月的安逸險些讓她忘了自己本身還處在兇險的江湖。

  她牽強的扯出一抹笑,“等越哥回來,我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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