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院子之爭
本來他還想着給吳氏找什麼麻煩呢,她便自己遞了刀過來。
“你看着吧,我若不讓她管家,家裏肯定不消停。”邵元鬆繼續道,“明日我就會讓她管家,你的嫁妝自己管好,其他的暫時別管,我信吳氏太久,即使沒有吳珍,這個家也是千瘡百孔,我們和孩子都要不停的擔驚受怕,等這次我徹底清理一下,以後我們就能舒舒心心的過日子。”
邵元鬆走後,年若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無意識的喃喃:“不破不立。”她所認識的邵元鬆並沒有這樣的能力和魄力,“你到底是誰?”
……
邵元鬆並不知道年若已經對他起疑,出門後便去顧氏那邊轉了一圈,見孩子沒什麼大問題,便又以大少爺病情還未穩定爲由,轉回了若水齋。
當晚,因爲芳園裏來了客人,廚房上、灑掃和小庫房等地方又出了一堆岔子,導致顧氏不僅熱乎飯沒了,連熱水都催了好久纔要來一點,第二天邵元樹上門的時候,下面的人竟然送錯了茶水,邵元鬆忍無可忍,當即請了吳珍去若水齋,不過一個時辰,就又叫了幾位管事過去,當場宣佈了讓吳珍協助三奶奶管家的事情。
斂華院裏,顧氏得到消息後,氣得咬牙切齒,“那個老虔婆,這是看我不能生了,又失了寵,就迫不及待的想找個人來替我呢!”
憐兒也急壞了,“怪不得昨天過來一副巡視領地的模樣,感情這是抱着齷齪心思呢!”
“現在可如何是好,聽說三爺鐵了心,當場就叫了幾個管事過來立了規矩。”
“年氏呢?”顧氏眉頭緊皺,“她也不管?”
“這就不清楚了。”憐兒也是疑惑,當初她家姨娘要進門年氏可鬧的挺厲害,這次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也不管。
“會不會是因爲那邊哥兒太不好,三奶奶顧不上?”
想來也只有這個可能了,這會兒顧氏後悔極了,年氏早產沒給她帶來一點好處,倒是倒黴事一堆接一堆。
“大爺呢?不是說他也在,沒阻止麼?”顧氏又想起了一茬,聲音變冷。
“沒有……”憐兒遲疑道,“聽說他們表兄妹關係也很親近,大爺對吳珍的處境十分同情,也憐惜的很。還有……”
“還有什麼?”顧氏咬牙切齒的道,“全都說出來!”
“聽說大爺以前似乎差點和吳姑娘定親……”這樣說着,憐兒也焦急起來,
“這可怎麼辦?看樣子大爺是向着吳姑娘的,如今本來要見三爺就不容易,現在也只是來看看哥兒,您的話三爺都沒心思聽,萬一那吳珍再把三爺勾住了,您要見爺就更難了。”
顧氏的目光落在了熟睡的孩子身上,陰陰的冷笑,“那兩個蠢貨都以爲我是偶爾搭上邵元鬆的呢,覺得我是無根的浮萍,可以隨意捨棄?既然他們不義,休怪我不仁,咱們各憑本事,看誰怕誰!”
新的內院管事上位,規矩重新整理、各院人事變動,讓邵家一片兵荒馬亂,邵元樹來家裏也來的更勤快了些,不過目標已經不是顧氏,而是吳珍。
母親吳氏的安排邵元樹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覺得挺好,有一個顧氏,自然能有第二個第三個,只要保證以後二房出生的孩子都是他的就對了,況且吳珍生的漂亮和顧氏是不同的美,記得當年情竇初開之時他們還有諸多曖昧,他是真動過心思娶吳珍,誰知跟娘說了之後,娘還說要考慮,爹卻極力反對,在那之後就再沒見過這個漂亮的表妹了。沒想到如今見到出落的愈發有味道了,只可惜嫁過了人,如今又被母親安排給了堂弟,他就只能偷偷摸摸的解解饞了。
顧氏在邵家經營一段日子,自然也不缺耳目,除了第一天發過火後,之後再聽到邵元樹的消息都是冷冷一笑,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也愈深沉。
轉眼半個月過去,吳珍這麼短的時間裏,非常“厲害”的將整個邵家二房打理的井井有條,證明了她的能力,邵元鬆對她非常“信服”。手上的權利漸漸放給她不少。
吳珍摸着庫房裏的東西,簡直大開眼界,這纔是日常取用的庫房,就這麼多好東西,那邵元鬆的私庫該有多少?聽說這庫房那顧姨娘竟能隨意取用,這也太讓人不忿了。
雖然姑母告誡過她不要爲難顧氏,有條件還要爲顧氏行方便,但憑什麼呢?論身份地位,怎麼都輪不到自己來配合她。
“吳姑娘,顧姨娘那邊回話,說請了大夫,要付診金五十兩,讓憐兒過來取。”吳珍的丫鬟杜鵑回稟。
“什麼大夫要五十兩?”吳珍皺眉,“三奶奶那邊大少爺病的更重,都沒因爲這個要銀子呢,她一個姨娘怎麼好越過主母去?”
杜鵑自然知道吳珍的心思,雖然才管了幾天家,但是邵家的富貴已經把她震住了,要是能留下來,這位顧姨娘自然是勁敵,自然要趁着現在打壓下去,因此立刻出去跟憐兒把事情說了,“……不管你家姨娘以前如何,但如今規矩新立,三爺也是同意了的,怎麼都不好爲顧姨娘破例,畢竟到哪裏都沒有姨娘越過主母去的道理。”
憐兒立刻哭道,“姑娘這是爲難我們姨娘啊,三奶奶有三爺補貼,我們姨娘只能靠月例,如今哥兒已經看了好幾回病,我們姨娘已經拿不出現銀了。”
“那就讓顧姨娘也去找三爺補貼唄。”杜鵑道,“我聽說顧姨娘最得三爺喜愛,三五千兩銀子都能輕鬆求到,還差這麼點?”
這可戳了斂華院的痛處,誰不知道自從吳珍接手,家裏“立刻”井井有條後,三爺放心了不少,因爲之前外面鋪子裏的事情也耽擱了許久,這些天每天一早就出門處理事情,每天深夜纔回來,若水齋也顧不上去了,都直接歇在書房,只每天早上必須要見見吳珍,聽她將家裏的事情回稟給他。
看着憐兒紅着眼睛離開的背影,杜鵑暗啐一口,還當自己是寵妾呢。
……
好在不用吳氏糾結,二刀便替她做了決定,“趕緊滾,別以爲爺不打女人,再不識趣,打斷你的腿扔到衙門去!”
說着竟然一腳踹向吳氏,吳氏都沒反應過來,便滾倒在地,連帶着身後站着的兩個丫鬟也一併摔倒,驚慌的爬起來“太太,太太”的叫,引的周圍一陣鬨笑。
吳氏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個下人打了。這種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事情她連聽都沒聽過,周圍人鬨笑吵鬧的聲音讓她有些眩暈。
猛然聽見周圍有人說,“不會真是邵家大太太吧,要是那樣,樂子可就大了!”
吳氏這才驚出一身冷汗來,她決不能承認她是邵家大太太,成爲整個龍江城的笑柄不說,丈夫和兒子的前程也要毀了!聽到兩個丫鬟還“太太,太太”的叫,氣得吼道,“閉嘴!”
……
外面看熱鬧的人鬨堂大笑,最裏面的船艙裏氣氛卻有些沉默。
“真沒想到……”
說話的人五十歲左右,和外頭船員們的打扮類似,只是頭髮利落的箍在頭頂,濃眉大眼,眼神銳利精悍,薄薄的短衫裹着鼓/囊囊的腱子肉,胸口古銅色的肌膚似乎泛着油光,結實的彷彿鐵澆築的,一看便不是好惹之人。
“我也沒想到……”邵元鬆口氣落寞,“若只是想佔些便宜,大伯母不會做出這麼多的事情,我之前太過天真,聽了大伯的話,害您提早出海,幸虧您安全回來,不然小侄萬死難辭其咎!”說着站起來鄭重的一揖到底。
左慶海見他眼底閃過水光,語氣誠懇。再加上確實是大房從中作梗,心中的不滿散去很多,要知道,海上風浪變幻,提前出海意味着許多的危險,但凡運氣差點,他們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快起來!”左慶海伸手扶住邵元鬆道,“你爹孃驟然離世,還未來得及教你人情世故,你又是個孝順孩子,被矇蔽也是正常的,如今你能看清,也算聰明。”
邵元鬆不好意思的道,“不瞞您說,多虧三奶奶多加提醒,我才漸漸發覺不對,可您已經被支走,我一個人身單力薄,還是叫白叔他們跟着我受了苦……”
“如今朝堂混亂,我們邵家卻因爲堂姐的原因被迫綁在了英王的船上,祖父那樣精明的人都一再告誡子孫後代不許參與朝堂奪嫡之事,我自問沒有祖父半分精明,哪裏敢去拼什麼從龍之功,就算是站對了隊伍,跟到最後的人哪個不厲害,伯父考了十幾年秀才才考上,大哥如今還是個童生,我又有着大筆的銀子,我們邵家若跟着摻和,怕還走不到功成名就的那天就要被人家碾成灰……”
左慶海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看得如此透徹。”
“這一點,倒是和你爹一樣,你爹雖然沒有讀書科舉,但這心性上卻強過你大伯,你大伯啊,估計是磨了太久,心急了!”所以就想着走歪門邪道。
“這些都是三奶奶教我的,”邵元鬆並不居功,不着痕跡的爲年若以後鋪路。
而事實上,這些也確實是上輩子年若跟他分析過的,可恨當時他太過天真,一心想着從龍之功,光宗耀祖。覺得婦道人家懂什麼國家大事,統統將之視爲年若挑撥他和大房關係的危言聳聽,愈發厭惡……
如今經歷事實回頭再看,若水水是個男子,未來肯定不能令人小覷。
左慶海笑道,“三奶奶不愧是官家小姐,眼界確實不凡。”說完斟酌着道,“以後有事還是要多聽聽三奶奶的意見。”見邵元鬆面上並無不快,還贊同的點頭,便放心的道,“老夫別的不敢說,走遍海上十幾個國家,眼界還是有的,女人啊,比男人細心,處事上也厲害着呢,有些個國家,女人做皇帝,做有爵位做親王的也有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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