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喫醋是可以的
不過她失意不失望,也不知道在跟周建春對視的那些目光交換裏,她倆到底是交換了多少對彼此的敵意,她最後又是取得了怎樣的勝利感。
反正她前前後後,在陸子堅身邊的座位上,坐了得有大十幾分鐘的樣子,其中絕大部分時候,都是被陸子堅給緊緊抓着小手的。
到了後來,她甚至都不掙扎了。
小手又嫩又滑,但是跟劉桂萍、周建春都不同的是,她的手更細長,摸起來雖然也是軟軟的,但是卻有些說不出的骨感。
大約主要還是瘦。
周建春雖然看上去也瘦,但她是典型的小骨架女孩兒,就是那種弱骨豐肌的類型,俗稱看起來很瘦、摸起來有肉,但趙美琴就跟她正好相反,她個子更高挑,大約是屬於俗稱的衣裳架子那一類——注意去看,很多搞藝術的,尤其是舞蹈演員,往往都是這個類型的身材。
身條往那裏一站,就自帶優雅感的,說的就是她了。
至於劉桂萍,反倒是正好在她倆的體型中間。
她不算大骨架,但也不算是周建春那種的典型小骨架,正好介乎中間,正是最最骨肉勻婷的那一類。
最近陸子堅使勁兒喂,給她塞肉喫,她胖了點兒,竟開始微微有了些豐腴感,偏偏一胖就胖胸和屁股,腰就還是沒有贅肉,說絕對的細腰,倒也算不上,比不了周建春,也比不了靳曉燕,但就是看上去、摸上去,整個人都顯得那麼勻稱。
那手感,簡直好極了。
“上次你回去之後,你爸說你啥了沒有?”
“沒。但是他說你是個小兔崽子。讓我離你遠點兒。”
“你媽呢?說啥沒?”
“沒。她啥都沒說。”
“那你呢?上回……生氣了沒?”
“你說呢?哪有像你那樣的……”
“嘿嘿,下次換個地方,咱避着點兒人。”
“……不行!絕對不行!你居然還想……那我走了……”
“嘿嘿。”
“那是換個地方的事兒嗎?我跟你說,我是認真的哦,你不許再那樣了,我是真的真的生氣了!你沒看我都那麼長時間沒來找你?……你也不去找我!”
“我忙嘛!再說了,我怕你直接不理我,多尷尬呀!”
“知道怕你還……以後你不許那樣了。我說認真的!”
“那拉手行不行?拉手總得讓吧?”
“那……只能是在人少的時候,而且你得先問問我。我不同意,你就不許像上次那樣。你那樣子……太不尊重人了。”
“那像現在這樣呢?這不能算是不尊重吧?”
…………
當着自己女朋友的面,跟另外一個女孩子竊竊私語了小二十分鐘,桌子底下甚至還手拉着手,老實說,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陸子堅是不會辦的。
太不給女孩面子了。
人這種動物,歸根到底,社會性和動物性同樣重要。
很多時候,社會性甚至是大於動物性的。
要不然你以爲,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女孩常年保持自律,一頓飯就喫一個雞蛋,甚至半個雞蛋,來保持身材?
餓,想喫,只是動物性。
但是瘦,美,好看,那是社會性的需求。
可以說,天底下就沒有不愛慕虛榮的人,區別只是多少輕重而已。
又更何況,周建春其實一直都是一個相當慕虛榮的性子。
但是今天,他還是就這麼辦了。
甚至沒有哪怕稍微避一避周建春的眼睛,哪怕跟趙美琴一起出去再聊呢!
都沒有。
一來上次突然襲擊,親了趙美琴,陸子堅自己事後回想,也感覺略有些過火了,事後竟能等來她的主動過來,本就機會難得,偏偏她想要的時間,和那個時間的約會,自己又不可能給,那就……好歹總得給人家點甜頭兒吧?
修復關係或許不難,但人家主動跑來修復關係、和緩緊張的時候,再次被拒,就不免有些太過挫傷了。使不得。
二來,明天就週日了,跟周建春之間,有多少裂痕修復不了?
“我生氣了。”
趙美琴前腳剛走,周建春後腳就過來了。
很不高興的樣子。
陸子堅笑笑,手裏剛拿起來的鋼筆在卷子上點了幾下,把聲音壓到了可能的最低,儘量保證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這才說:“趙美琴她爸爸,叫趙魯東,是咱們縣的縣|長。正牌子縣|長。”
周建春果然一下子就聽愣了。
很多人都知道趙美琴家裏是當官的,據說還是當大官的,周建春當然也知道,但她並不知道,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爸原來是縣|長。
“上次我燒車那事兒,知道吧,之前跟你說了對不對?最終還是她爸幫忙擺平的。但是坦白說,那個事兒辦的,也是我太沖動了,她爸其實也很不高興。怎麼辦?我得賠不是啊!人家是縣|長,我也好,你舅舅也好,我們那麼小一個廠子,要是真把人家縣|長給惹惱了,啪,人家一腳就給我們踩平了!”
周建春一臉驚愕地看着陸子堅,但又有些疑惑,“那也用不着、用不着你……跟她談戀愛吧?”
“當然不是。我跟她談什麼戀愛?我就是不想得罪她!她回去好歹幫我說幾句話,你想想,那是她親爸,是不是她稍微解釋幾句,比我說多少都管用?”
這麼說算撒謊嗎?
不算。
一切事情都是真的,甚至直到現在,陸子堅敢篤定,趙魯東心裏對於之前自己曾經以建不建新廠的事情脅迫他,他心裏也應該依然是有怨氣的。
成年人的怨氣,不像小孩子那樣來得容易、去的也容易。
絕不是賠個禮、道個歉、喝頓酒,就能真正的徹底消弭掉的。
這需要彼此雙方在今後的合作共處之中,把彼此相互之間的利益紐帶,扭結得更復雜一些、更難以割捨一些。
長時間的互相有利的相處,最終所得好處、心中得意,早已遠遠超出心中的一點舊怨氣,那纔是這怨氣的真正消弭之時。
當然,在這個過程裏,趙美琴能起到的作用,大約會是負面的就是了。
趙魯東那種人,大約絕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跟自己走得太近。
他就算沒證據,也能猜到自己不會是那種一生只愛他女兒一個人的好情郎。
他需要自己的投資,他需要自己給他做出更高的產值來,那是他的政績,那裏有他的理想,但如果有選擇,想必他絕不願意賠上女兒。
直到現在,他也是站在自己頭上的。
是高於自己的。
但周建春不可能弄清楚這裏面的彎彎繞的。
而且只要自己不是真的對趙美琴下手,趙美琴就其實的確是一道緩衝帶的。
所以,如果非要說有沒有謊言,大約也就只有坦言自己“太沖動”這三個字,算是謊話吧——纔不會後悔呢!纔不是衝動呢!
“那你……不能跟她談戀愛!”
周建春從趙美琴的爸爸是縣|長,而陸子堅需要她幫忙這件事情裏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還是要卡死這件事,滿腹委屈的表情,“你都已經有一個劉……我、我……我就是覺得……”
她似乎是心裏憋着些什麼東西,想要爆發出來,但是看看陸子堅平靜的臉色,很快就又自己收回去了,拉住陸子堅的手,“好不好哥哥……”
開始撒起嬌來了。
陸子堅笑笑,“還想說啥,不用收回去,說出來唄。”
周建春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她的心思的敏感與細膩,使得她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陸子堅的不悅。
於是她撅了噘嘴,說:“我就是覺得……她那個人,整天傲的不行……”
噯,這就對了。
撒嬌是可以的,喫醋也是可以的。
甚至,恰到好處的喫醋,還會是很可愛的。
可惜,三十五歲之後的周建春,已經連醋都懶得吃了。
還是現在好,醋都喫得可愛巴巴的。
喫醋是討厭對方,這當然毫無問題。
但要求我不能這樣、不能那樣,那怎麼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