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悍然一擊
使者覺得自己的應對絕無差池,心情大好。來到大宋後,伙食好的讓他差點把舌頭都吞了下去。聽聞外面的美食更多,於是準備晚間去逛逛。
“上面有嚴令,爲了使者安全計,不可外出。”幾個軍士擋住了他們。
“爲何?汴京城中的百姓難道想殺我等嗎?”使者不解。
軍士認真點頭,“是。”
使者悻悻回去。
晚上無事,便早早睡了。
半夜,突然有人踹門進來。
“起來!”
一羣軍士衝進了使團駐地,把使者等人從被子裏拽出來,驅趕到院子裏。
院子裏,李獻手握棍子,使者見狀憤怒的問道:“這是何故?”
李獻冷冷的道:“鴻臚寺有犯事小吏失蹤,有人看到他們進了使團駐地。”
“在這裏!”
裏面一聲喊,接着一個小吏打扮的男子被抓了出來。
“他……他不就是先前的軍士嗎?”使團有人眼尖,指出了此人的來歷,“腳下的靴子還沒換呢!”
“無恥!”使者怒吼。
“窩藏潛逃小吏,貴使乾的事,自然會有文書送去李朝申斥。你好自爲之!”
李獻轉身就走。
“他這是來報復的。”使者站在院子裏,突然笑了,開始是小聲,後來乾脆捧腹大笑。
笑的筋疲力竭後,他喘息道:“宋人果然孱弱,竟然用這等法子來報復。咱們殺了他們的邊民,他們卻無可奈何。”
隨從中有人眼中多了貪婪,“這一路看到的大宋果然繁華,美人兒也多。這等孱弱的大宋,不該是我們的獵物嗎?”
“是啊!我朝兵精糧足,而宋人的軍隊卻被稱之爲賊配軍。傾力一擊,弄不好,咱們還能遷都汴京啊!”
一雙雙眸子裏多了憧憬,也多了殘忍。
“他們懼怕殺戮,多殺些人,什麼都平定了。”
外面,李獻在應付內侍,“告知宮中,交趾使者窩藏犯事的小吏,當驅逐。”
大晚上自然不可能爲了此等事叫醒太后或是官家。
於是,第二日太后知情後,蹙眉道:“兒戲了些!”
但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
隨即太后斥責了交趾使者的無恥行徑,令人驅逐。
這也算是間接出了一口惡氣。
使者反而覺得這是外強中乾,他們甚至還想去買些特產帶回去,卻被一隊軍士趕出了汴京城。
“臣彈劾定遠侯。”
“臣彈劾定遠侯……”
朝中風起雲涌,一個個臣子出班彈劾李獻。
罪名從蠱惑官家,到褻瀆先賢不一而足。
太后垂眸聽着。
官家手持笏板,不知怎地想笑。他覺着這羣人就像是李獻所說從一個模子裏出來的,沒有自己的主見,爲了利益,人云亦云。
看似君子,骨子裏就是小人。
“臣彈劾定遠侯有辱大宋。”一個官員出班,肅然道:“定遠侯奉命接洽交趾使者,卻坐視廣南西路血案於不顧,潦草幾句話便想了結此事。至爲荒謬!”
朝堂內,連王曾都被這一聲怒吼震動了。
是啊!
你就算是沒有逼迫党項使者自盡的手段,可也該聲色俱厲的呵斥交趾使者纔是。至少,要讓人知曉朝堂君臣對此的態度——極爲憤怒!
交趾使團出了汴京城,衆人不捨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花花世界,隨行的軍士開始催促。
沿着官道緩緩前行,當途經一個亭子時,使者說累了,於是衆人下馬歇息。
這裏離汴京不遠,隨行的數十軍士不擔心遇到事兒,乾脆自己在樹下坐着歇息,使團在亭子裏一堆。
幾個陪同的大宋官吏在另一側說話。
“定遠侯對北遼與黨項使者何等強硬,何故對交趾使者軟弱如此,令人齒冷,也令人不解。”一個官員不滿的道。
一個老吏欲言又止,官員蹙眉,“說。”
老吏直至汴京城方向,意味深長的道:“傳聞,今日會有不少人彈劾定遠侯。換個人,怕是也會六神無主吧!”
官員點頭,“是了,定遠侯此刻行事定然不好越矩,加之心神不寧,故而……哎!朝中傾軋也就罷了,這是對外啊!竟也不能忍忍嗎?”
老吏走到邊上,看着那些得意洋洋的使團隨從,輕聲道:“歷來這些人最喜的手段便是,趁他病,要他命。至於什麼大局,什麼家國,關他們屁事!”
這邊氣氛不大好,亭子裏卻喜氣洋洋。
“回到朝中,要把大宋虛實告知陛下,趁着大宋虛弱之機,咱們可以在廣南西路試探,比如說,邕州。”
使者眼中多了異彩,他知曉,這是一個大功勞。
興許,家族內部會有些紛爭,比如說責怪父親把此等肥差交給了自己……那麼,便分潤一些吧!
馬蹄聲突然傳來。
很是清脆。
隨行的軍士無意間擡頭,眸子一縮。
“是賊人!”
可隨即衆人鬨然大笑。
這裏是汴京城外,哪有什麼賊人。
六騎加速衝着這邊疾馳。
近前後,他們擡頭,臉上霍然蒙着布巾。
“真是賊人!”
有人喊道。
可已經晚了。
六騎衝進了交趾使團的隊伍中,揮舞長刀一陣砍殺。
混亂持續了大約二十息。
六騎跑了。
隨行的禁軍官兵這才結陣完畢,但也只能看着那六個賊人遠遁。
“我的天!”有人驚呼。
此刻的交趾使團,十餘人只剩下了兩人,使者的腦袋已經不見了,脖腔處還在往外噴血。
剩下的兩人跪在那裏,絕望的瑟瑟發抖、當確定安全後,死裏逃生的後怕讓他們癱在那裏,放聲大哭。
“出大事了!”隨行的官吏們面色嚴峻。
朝堂上,彈劾的人越來越多。
“無能之輩!”有人說道:“若臣去接洽交趾使者,定然要令其羞愧難當!”
鬥嘴皮子,咱們怕過誰來?
一個內侍進來,羅崇勳過去,聽了幾句話,急匆匆回來稟告。
殿內有些嘈雜,太后聽不清,“說清楚。”
羅崇勳回身目視在慷慨激昂說話的官員,“安靜。”
“臣定然……”官員不滿的止住了自己的滿腔熱情。
羅崇勳這才說道:“交趾使者一行在城外五里開外遇到悍匪六人,交趾使者被梟首,取走了首級。其餘人等大多被殺,僅存兩人。”
朝堂內靜悄悄的。
太后突然捂額。
官家突然臉頰抽搐。
王曾突然低頭。
呂夷簡不禁瞪眼。
王欽若不敢置信……
一個念頭在所有人的心頭漸漸浮起。
“我不信!”一個官員聲色俱厲的道:“廣南西路的邊民被交趾悍匪所殺,交趾使者卻被我大宋悍匪所殺。不可能有這般巧合,這是報復……”
“叉出去!”太后厲喝。
三個金瓜武士過來,一人一邊架住官員,另一人衝過來,也不知拿了一團什麼東西堵住了官員的嘴。
李獻!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現了這個名字。
是了。
此人能在初出茅廬時便令人射殺党項使者的隨員,面對交趾,他怎會軟弱如此。
先前慷慨激昂的那些官員,此刻一臉驚愕。
殺人了?
那位李鉅子,他果然夠狠吶!
什麼示弱,那分明就是故作姿態,讓所有人確信他李某人在即將面臨彈劾之際六神無主。
就在這些人得意洋洋彈劾他時,就在交趾使團得意忘形時,他率人悍然斬殺了使者。
天神在上!
這是大宋立國後從未發生過的事兒。
斬殺一國使者,這!這!
衆人都在看着宰輔們。
宰輔們看着太后和官家。
官家手拿笏板,看似板着臉,可你的嘴角爲何上翹?且眼裏的笑意……就不能忍忍嗎?
帷簾後的太后看不清神色,只聽聞一聲怒吼,“令皇城司嚴查!”
“領命!”
可有人覺得不對,“太后,此等事該讓軍隊去查吧?或是巡檢司也好。”
皇城司打探消息是不錯,興許還有什麼刺殺的手段。但查這等需要許多人手才能查清的案子,抱歉,差得遠。
太后的聲音變得平靜,“伱在質疑老身?”
瞬間,所有人都回想起了這位老太太在真宗後期驅逐寇準,垂簾聽政後趕走權臣丁謂的果決和狠辣。
“臣,不敢。”
這分明就是要把事情控制在宮中之意。
查出來了,老身說未曾。
你能如何?
衆人看向官家。
官家淡淡的道:“交趾使者對廣南西路血案之事是如何說的?”
王曾出班,說道:“其人說,廣南西路血案乃是交趾悍匪所爲。交趾君臣爲此極爲震怒,已令人追捕。不過至今未果。”
官家嘆息,“告知交趾人,交趾使者在大宋遭遇悍匪,太后與朕極爲震怒,已令人追捕。不過,至於何時能追捕到那夥悍匪……興許要很久吧!”
這是赤果果的打臉啊!
大宋何時這般咄咄逼人了。
呂夷簡欲言又止,他看了王曾一眼。老王此刻站在前方,就像是個戰士般的昂首挺胸,彷彿只要誰敢站出來質疑官家的決斷,他便要與那人不死不休。
帷簾後,太后說道:“官家最近長進不小,老身很是欣慰。”
衆人唯唯稱是。
一個內侍進來,低聲給羅崇勳說了幾句話。
羅崇勳上前,“太后,官家。有巡檢司軍士在城外發現一根杆子,杆子上懸掛着一顆人頭。正是交趾使者的首級。”
這不但要打臉,還要齜牙。
“那首級,朝向南方。”
那是,廣南西路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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