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強取豪奪29
因爲從前那樣令他失去愛情,失去愛人。
薄晉言知道嗎?知道。但他說不出口,因爲一旦他回答了,她還有一個“爲什麼”在等着他。
——爲什麼他從前那樣?
答案,薄晉言也知道。
“回答我。”見他抿脣不語,韶音卻沒有就此罷休,“如果你不回答,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
他想糊弄過去,用行動替代語言,韶音不接受。
如果他不說清楚,她連他做的飯也不會吃了。想給她做飯的人,不止他一個。
“因爲……”對上她堅持的神情,薄晉言攥着拳頭,面上充滿掙扎。
因爲他傲慢自大,不認爲她有資格拒絕,也不在乎她內心的感受。
這怎麼能說?說出口,她怎麼還會再愛他?
“因爲什麼?”韶音問,並不給他磨蹭的時間。
薄晉言被她逼到極限,情緒迫切需要一個發泄口,於是他豁出去道:“因爲我傲慢!自大!不尊重你!”
他都已經做了那麼多。如果現在矜持,什麼也不說,那他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費了。錯過這次,她不一定還會給他機會。
經歷了那麼多,無法挽回的傷殘,背叛,升溫,甜蜜,又一次背叛,她的消失,他滿世界尋找,那些孤獨、憤怒、說不出口的思念、害怕再也找不到她的茫然……
她在他身上刻下深深的痕跡,而他還沒有讀懂她,冰山一角已經很甜,讓他在失去她的半年中反覆回味,如果冰山全都融化呢?
“對不起,是我的錯。”他低頭看着她,胸口發熱,聲音微顫:“再給我一次機會。”
韶音上下打量他,雙手抱臂,說道:“僅僅因爲那些嗎?沒有別的了?”
薄晉言一怔,問道:“還有什麼?”
他或許是裝傻,或許是真的沒意識到,韶音懶得追究,直接說道:“還因爲你自卑,不自信!你害怕一旦表露出愛意,就會被我捏在手心裏,變成愛情的奴隸!”
當初,從夜總會把她帶回來後,他什麼都不說。因爲喜歡她,所以不想她落在那羣人手裏喫苦,他不說。說出口的是:“想想你媽媽。”
他要挾她,讓她乖乖聽話。因爲這樣,他就不用追求她,還可以獲得她的匍匐,他高高在上,佔據絕對的主權,想對她怎麼樣就怎麼樣。
薄晉言從沒想過這個角度,登時如被大錘狠狠敲擊,心中最隱祕的地方被戳破,又羞又窘,又惱又怒,簡直無地自容。
“我……”他下意識想說,他不是,他沒有。但是看着她清澈的,彷彿看透了他的眼神,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時間,他想拂袖而去。不就是一個女人?沒有她,他就不能活了嗎?
他眼裏透露出惱恨,恨她不留情面,仗着他愛她,扒他的皮。
“你什麼?”韶音抱着手臂,仰頭看着他道:“你沒有?你想說這個嗎?”
咄咄逼人!她太咄咄逼人了!
她在羞辱他!她是故意的!
薄晉言想扭頭就走,再也不受她的羞辱。她會扒掉他所有不堪的皮,露出真實的,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的,不強大,也不有力,膽小又笨拙的模樣。
誰會愛上那樣的他?她只會更有理由不跟他回去,纔不會跟他冰釋前嫌!
他什麼都得不到,留下來只會自取其辱!
“你——”他想掐住她的脖子,冷冷地盯着她的雙眼,對她說:“你太囂張了!你得意忘形了!你所依仗的,不過是我對你的捨不得!”
敢對他如此不客氣,她真是膽子比天大!
薄晉言非常想把對付其他人的手段,用到她身上。但是,想到之前的種種,他內心生出一絲無力。
不是他捨不得將手段用在她身上,而是他會失敗。他已經失敗過了,她借蔣家的力,出其不意,背叛他,對付他。
“都是我的錯。”一絲絲的無奈、不甘、不捨,壓過了洶涌澎湃的氣怒和惱恨,薄晉言沒有拔腳就走,“我以後改。”
韶音就這樣放過他了嗎?
“那你再說說看,”她放下手臂,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下來,爲自己倒了杯水,“你是怎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
之前怎麼沒意識到?爲什麼現在意識到了?是什麼給了他啓發?
她小口喝着水,清亮的眼眸朝他看過來,簡直是在嘲諷。
嘲諷他被她狠狠扒了皮,還捨不得走。
“你不要太過分!”薄晉言再也受不了,瞳仁黑沉,盯着她。
韶音慢慢喝完一杯水,低頭把玩着空杯子,說道:“你應該知道,你所求的是多麼難得的東西。”
爲了珍貴而難得的寶貝,他受點委屈,遭點罪,不是很正常?
況且,只是讓他放下臉面,剖析一下內心,受點精神上的打擊,他堂堂霸總,難道扛不住嗎?
薄晉言扛得住,但他不想扛,也沒必要扛,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不過是一份愛情而已,他難道不能孤獨一生嗎?
他最終還是沒走。
“都是我的錯,我仗勢欺人,從前那樣對你,是我不對!”
他破罐子破摔,豁出去臉面不要了:“我已經知道錯了,我願意改,以後尊重你的想法,絕不強迫你,給你做飯,卡隨便你花……”
這是網上隨便搜一搜就知道的教程,韶音不往心裏去,看他一眼道:“你還沒說,怎麼發現錯誤的?”
薄晉言一僵。
這是一丁點兒面子都不給他留了。
他一瞬間想掐死她,讓她徹底閉嘴,從此乖乖躺在小罐子裏,陪在他身邊,再也不氣他。
“因爲我賤!”不就是承認嗎?有什麼大不了。薄晉言徹底豁出去,反而覺得一身輕,臉皮不燒了,心裏不堵了,“失去你,我很後悔。”
那次爭吵,她說不愛他的時候,他已經慌了。但是自尊心作祟,他選擇打壓她。結果,令他後悔莫及的事情發生了,他永遠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
“我很後悔。”他說道,一點都沒留情,把自己的底細扒了個乾淨,說她離開他時,不在他身邊時,他做了怎樣的噩夢,夜裏輾轉反側,日子如何難過。
說到最後,他嗓子已經啞了,聲音變得低而輕:“對不起。”
那麼多錯誤,每一個都是可以不犯的,可以有不同的結局。
當初他明明可以把她接到身邊,對她好,用尊重和耐心打動她,收穫真正的愛情。
“對不起。”他擡起頭,深邃的眸中流淌着苦澀。
他對不起她,傷害了她。也對不起自己,一份美好的愛情擺在他面前,被他糟蹋得面目全非。
“你怎麼回來了?”蔣依蘭擡起頭,看着推門進來的義兄,“你不是去追程思音了嗎?”
說到這裏,她表情揶揄。之前還死不承認,結果還不是去追人家了?
“幹嘛不說話?”見他走到沙發前坐下,表情頹然,蔣依蘭愣了一下,“不順利?”
蔣達不說話。仰頭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
“這纔過去半個月,你這就放棄了,也太沒誠意了。”蔣依蘭撇嘴道,“追女孩子要有耐心,你追了半個月就放棄,這不是等着天上掉餡餅呢?”
蔣達睜眼看過去:“薄晉言駐紮在h市了。”
蔣依蘭一愣,腦子裏轉了幾圈,然後說道:“你怕他?”隨即,她一拍桌子,“你怕他幹什麼?帶點人過去,讓他知道厲害!”
他們手底下沒人嗎?至於怕薄晉言?
“他天天過去給她做飯。”蔣達又說道。
一天三頓,沒有中斷過。就連h市前幾天下暴雨,他也開着車,拎着一袋子菜,打着傘去她家。
“你也學啊!”蔣依蘭忍下心裏的不是滋味,說道:“他會做飯,你就學甜點!把他比下去!”
輸給誰都行,但是不能輸給薄晉言!
蔣達沉默。
他也想過,但他實在不是做飯那塊料,在酒店裏差點把房間給燒了。
“那你就做燒烤!”蔣依蘭的腦洞開得很大,“多燒幾次,就能燒好吃了!”
蔣達:“……”
他腦子裏彷彿被灌進了一股清流,站起身,精神振奮了一些:“我這就去。”
“快去快去!”蔣依蘭對他擺擺手。
等人走了,她的臉色陰沉下來。
薄晉言。
他也有卑躬屈膝的一面?
想挽回韶音的心,想重新獲得愛情,也要看他配不配!
自從上次贖回蔣聞志,那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蔣聞志的身體漸漸不好了,讓蔣依蘭恨他入骨。
還有那次下跪,蔣依蘭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他給她的恥辱。
“喂,鄭叔,有件事交給你做。”她很快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薄晉言被愛情衝昏頭腦,將辦公地點搬到h市,這對蔣依蘭來說是一個機會。
她有蔣聞志的指導,有天生的聰明狠辣,有歷練出來的不成熟卻已有雛形的手腕。
三個月後。
“薄晉言,落在我手裏,你有什麼話說?”光線昏暗的房間裏,蔣依蘭居高臨下地看着被綁着手腳的男人。
她和薄晉言鬥法,互有勝負。但因爲蔣依蘭全心全意投入復仇當中,而薄晉言被愛分了心,所以是蔣依蘭勝的多,薄晉言輸的多。
蔣依蘭年輕氣盛,認爲自己已經贏了他,於是要找回當初他逼她下跪的場子了。
“有種你就殺了我。”薄晉言雖然手腳被綁,不得不蜷着身子躺在地上,但他沉穩高傲一如既往,絲毫沒有低頭的意思。
蔣依蘭冷笑一聲,擡起了腳,將自己最得意的一雙高跟鞋展示給他看:“我不用殺了你。”
她只需要讓他瘋。
說完,鞋跟狠狠衝着他的某個地方踩下!
“不——”薄晉言瞳孔劇震,剛要阻攔,但蔣依蘭根本沒給他機會。
她狠狠踩下,然後碾動!
薄晉言慘叫一聲,隨即昏死過去。
“討厭。”蔣依蘭擡起腳,看着染血的鞋跟,紅脣撅起,不知道該嫌棄它,還是封它爲戰靴。
考慮了一會兒,她脫下鞋子,決定封它爲戰靴,用水晶盒子裝起來,束之高閣。
“來人。”她赤着腳,走出昏暗的房間,“檢查一下。”
她是大小姐,怎麼可能親自檢查他是不是廢了?
“是。”很快有人走進來。
過了一會兒,人出來了:“已經廢了。”
看着蔣依蘭的眼神,既害怕,又有一點別的什麼。
“你要說什麼?”蔣依蘭看出來了,挑眉問道。
那人猶豫了下,說道:“他,就只有一顆。”
蔣依蘭愣了一下,有些沒聽清:“什麼?”
“他只有一顆。”
蔣依蘭的眼睛慢慢睜大,漸漸睜得貓兒似的滾圓。
“是真的。”那人說道,“我檢查了三次,只有一顆。”
蔣依蘭心頭巨震,失聲道:“一顆?他?薄晉言?堂堂薄爺,只有一顆?!”
那麼帥的男人?身居高位,無數女人愛慕,但是他從來不屑一顧的薄晉言?
差點跟她訂婚,玩弄了她的感情,令她大失顏面的薄晉言?
他就只有一顆?!
“哈哈哈哈!”又氣,又怒,又可笑,又離奇,蔣依蘭簡直不知道要拿什麼心情面對這事。
“難怪。”她冷笑一聲,想起韶音曾經說,他有缺陷。
想來就是這件事了。
蔣依蘭有些後悔,覺得過去的一切都荒唐,根本沒有必要。早知道他是個殘缺的男人,誰還看他一眼,誰要爲他瘋狂?!
她還覺得委屈。就爲了這麼一個殘缺的男人,她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當,而是做了少當家,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想想韶音,現在h市過着自由、隨意、無拘無束的快樂生活,她羨慕不已。
只是,羨慕歸羨慕,她已經不打算再當大小姐了。嚐到了權力的滋味,她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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