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勿多言
她沒有過多的驚訝，似乎只是坦然的接受着眼前的一幕。
顧雨停下了運轉靈力，擡頭看着蘇墨笑了笑，那笑容中有着期盼和落寞。
“師姐！”蘇墨望着下方呆滯的顧雨，着急的喊道，“快運轉道基。”
顧雨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
“沒用的！師姐早就知道了！這神域......師姐出不去了！”
“爲何會這樣？”
蘇墨掙扎着想要脫離光柱的牽引升空，卻發現自己不受控制。
顧雨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塊石碑室旁的那具骸骨，收回了目光，似乎能看到下一個坐在這裏的人。
那一定是十分的孤獨與淒涼吧......
“還記得石碑上所說的一道三關嗎？”顧雨遙望着蘇墨輕輕的問道。
還未等蘇墨回答，顧雨便自己接下了話：
“第一關爲‘忘我’，第二關爲‘尋我’，第三關爲‘舍我’......”
“你一直奇怪爲何只過了兩關便上了祭壇，其實......”
“這便是第三關......舍我！”
蘇墨目瞪口呆，遙望着下方漸漸遠離的顧雨，眼眸漸漸紅了：“爲何......偏偏是你！”
“還記得第二關的‘尋我’嗎？你離開皇城之後，我便尋到了真我，同時看出了這鬼門三關的真意！”
“等價交換，要獲得什麼，就必須留下什麼！這便是仙路之上永恆不變的法則，也是這鬼門之內的法則！”
“我的‘真我’便是劍心，可攻，可守......”
“可爲情斷，可爲得舍......”
光華流轉，成安安和道樺升到了與兩尊巨石像額頭的傳承神石一般高，神石飛出無數的流光，在漫天縈繞。
數道光華融入成安安和道樺體內，他們看到了下方的情形，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墨擡頭仰望着上方霞光流溢的無數傳承之念，緩緩開口道：
“我不同意.......”
顧雨一顫，望着不斷升空的蘇墨，那雙明眸攀上了霧氣：
“這便是傳承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你知道你將獲得什麼傳承嗎？”
“以我留下作爲代價，你將獲得儒聖的傳承。這......”
“......值得！”
“師姐......心甘情願！”
“我說......我不同意！”蘇墨低頭，渾身顫抖.
“憑什麼我獲得的傳承，要師姐你作爲代價？”
顧雨笑着搖了搖頭，兩抹清淚落下，輕聲的說道：“因爲......我是你的師姐呀，我也是你的皇姐呀！咱們......”
“......是一家人！”
“師姐......”蘇墨聲音哽咽。
顧雨直直的看着蘇墨，如同一旁石碑一側那具屍骨遙望某處一樣，顧雨輕聲的安慰道：
“這是師姐自己的選擇，師姐知道你文采好，師姐知道自己作詩比不上你，可師姐也在你離開皇城之後作了一首詩......”
“......想聽嗎？”
蘇墨搖頭，“等我們面對面時，你再念於我聽......”
顧雨則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再不念，怕沒機會了......”
一陣風兒吹過，吹起顧雨紅衣飄飄，在祭壇之上顯得絕世而獨立。
這祭壇，原來是以人祭道的地方......
可他爲何又名衆生壇呢？
“勿低頭，眼望瓊宇走。
勿回首，往事不應留。
別哭泣，誰會替你拭淚。
別害怕，師姐在你身後......”
顧雨看着蘇墨地升空，緩緩的後退，退到了那塊石碑之前，靠在石碑之上，緩緩的坐下......與那具屍骨如出一轍。
“那茫茫仙路，便只能看你自己走下去了......”
“師姐等你冠絕天下！”
細風徐來，華光爆閃，成安安和道樺腳下亮起的陣紋，然後在一陣沉默之中消失不見，出了神域。
蘇墨看着下方孤寂的顧雨，心如刀絞，仰首看向那雙目閃着光華的儒聖巨像。
“這便是你的佈局嗎？”蘇墨閉上了眼睛，一陣青色香火氣息縈繞全身，蘇墨雙目猛地睜開，一股不屈之意甦醒。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擺佈？”
“你這破傳承，誰愛要誰要！”
“我蘇墨地道，只能由我蘇墨自己來走！”
轟！
蘇墨揮舞着雙手，規則之力涌現，鬼門之內虛空一陣動盪，這祭壇的上空無端升起了詭異的因果之力。
“因由我起，果由我終！”
“我不要你的傳承，讓我和師姐一同出神域！”
咔嚓咔嚓之聲響起，隨着蘇墨地言畢，規則之力具象成了一道道漆黑的鎖鏈。
這些鎖鏈透着黑色的光芒，渾身繚繞着青墨色的煙霧。
漆黑的鎖鏈從蘇墨所在四周的虛空之中憑空伸出，捆綁住了蘇墨，想要蘇墨拖拽出儒聖的傳承。
嗡！
虛空一陣轟鳴，那執筆書的巨石像的額頭猛地一顫，憑空幻化出一個白色儒袍的虛影。
那個虛影朝着蘇墨隔空一指。
“承！”
萬道霞光佈滿整個虛空，而後瘋狂的涌向虛空之上的蘇墨。
咔嚓！
蘇墨地規則之鏈繃斷，化爲青煙消失不見！
儒聖傳承在強行灌輸傳承之意！
一道道意識開始涌入蘇墨地靈海......
“滾！滾！滾！”
蘇墨憤怒的大吼道，“我若不要，哪怕你是儒聖，也休想強行灌輸給我！”
下方的顧雨看着蘇墨地掙扎，淚流滿面，“別抗拒，這是儒聖的傳承啊！”
“我說了......我不同意！”蘇墨怒吼。
那道白色儒袍的虛影似乎沒有意識，只是在執行自己這道殘念的意志。
萬道流光涌向蘇墨，華光爆閃！
蘇墨意識瞬間變得無比沉重，似乎隨時都要睡去！
“人書......”
風吹，
塵揚，
青煙起......
“化道......”蘇墨承受着傳承意志帶來的壓迫感，大吼道。
白髮，
墨衣，
人書現......
轟！
一本漆黑且詭異的生死簿，憑空浮現在蘇墨腦後。
生死簿渾身縈繞着黑色的煙霧，生死簿的出現立刻抵擋了部分傳承意識的傾瀉。
生死簿三個字似乎感受到了蘇墨地不屈意志，猛地爆發出了一陣刺眼的血紅色的光華。
生死簿微微打開了一條縫隙，從那條縫隙中瞬間涌出了無限的詭祕之力。
這股詭祕之力流入蘇墨地渾身，蘇墨猛地眼中爆發出了無盡的怨力。
“刑一......”
瞬間，整個鬼門之內立刻暗了下來，遍佈詭異的幽光。
似乎這一刻，這鬼門成了名副其實的鬼域。
咔嚓咔嚓！
一道道沉重的聲音由天際傳來，傳遍整個神域，震耳欲聾，頓時塵土飛揚。
鬼風四起，儒聖巨石像的的周圍瞬間涌現出了滔天的黑霧。
一道漆黑的詭異石門在黑霧之中憑空出現，轟隆隆聲響傳出，石門打開！
不知何時，儒聖的巨石像竟然已然出現在了石門之內。
漫天的青黑色濃霧中，萬千霞光飛舞，蘇墨腳下亮起了傳送陣紋。
轟鳴之聲又響起，石門關閉。
蘇墨與儒聖巨石像一同消失不見。
濃霧散去，祭壇又恢復了原樣......只是衆神石像中少了一尊。
鬼門內寂靜無聲，顯得有些孤寂。
顧雨看着上空已然不見的蘇墨，喃喃自語：“小蘇蘇，要好好的，別因爲師姐而傷心！”
“師姐在神域中一直陪着你！”
涼風吹過，顧雨起了一絲疲憊之意，緩緩的站起身來，感受着鬼門之內的寂靜，顯得有些蕭索。
祭壇之頂，紅衣飄飄.....
顧雨站在那兒，風吹起那襲紅衣輕舞，凝望這蘇墨消失之處。
“師姐......”一道聲響在顧雨身後傳來。
顧雨赫然回首......
見到了那個渾身破敗笑臉盈盈之人。
顧雨淚流滿臉，搖頭哭罵道：“你怎麼那麼傻......那是儒聖的傳承啊......”
“儒聖傳承......”那人坦然的說道。
“......不及師姐重要！”
顧雨哽咽而語：“原本只有我一人出不去，如今你也出不去了，那我的犧牲又有何意義呢？”
“我走了，這神域便只剩師姐一人了......”那人笑着說道。
“我留下，便還有希望不是？”
顧雨掩面而泣，紅衣飄飄，撲入了那人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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