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妻離
所有人沉默不語，呆呆看着兩個相依相偎的身軀。
那一字一句之中，像是在解釋着九天浩劫的來源，又何嘗不像是在述說着兩界之人的無奈。
這世道，逼着他們爲了活下去而必須去殺對方之人。
世如浮木，卻是浮葉
當年，蘇墨和寧白雪幾人在神域鬼門的第二個幻境之中，他見到了一條奔流的大河，河中有一塊浮木。
浮木之上的‘異獸’抵抗着浮木之下的‘異獸’上來，浮木之下的‘異獸’拼了命的想要上浮木。
那個執棋老人曾問他，如何解。
蘇墨回答：執祺之人下河
那個幻境是儒聖所留，爲的便是告訴後來之人這世間的真相。
只是如今的白衣還不到執祺人的境界。
浮‘木’上，皆爲棋子。
雙葉之上，盡是宿命
茫茫絕地，一個個黝黑的符字正在緩緩的拼湊着，宛若一個個催命之符。
詩九璇依偎在白衣之人的懷中，涼風過境，這世間竟是如此的寒冷。
“夫君可還記得鬼門祭壇的那塊石碑之上的字嗎？”詩九璇緩緩的開口問道。
白衣輕輕的點了點頭。
“得於衆生，還於衆生......”
詩九璇輕輕的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麼，柔聲的開口道。
“當初的夫君是如此的討厭我呢......”
白衣擡手摸了摸詩九璇的長髮，張了張嘴，“誰讓你在皇宮是非不分的逼我來着。”
詩九璇無奈的笑了笑：“我也是被你們人皇算計了而已。”
白衣目光之中流露出了一絲傷意，久久沒有說話。
詩九璇沉默了一番，然後輕輕的開口，“得於衆生，還於衆生......萬年之前的儒聖便是這麼做的。”
“如今輪到我們了......”
詩九璇擡起了頭，無盡溫柔的開口道：“其實，我們原本就不打算真的入你們一界。”
“我們只是想效仿儒聖當年的作爲。”
“拼盡你們這一界化神之上的所有人之後，若還有人活着便再自盡在此。”
“如此，兩界之人便都保住了！”
涼風吹起那面對宿命時的絕望，吹起了詩九璇那三千青絲。那口中輕輕的話語之中，皆是無奈。
絕地下方的黑色符字終於已經陸陸續續的拼湊出了人名。
那被平湊出名字的困境強者瞬間喪失了生機，跌落下了虛空
那剩餘數十個困境強者只是看着那人的死去，神色麻木，彷彿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般。
互相之間略帶不捨的相視着，平靜而坦然。
黑色的符字還在拼湊着，其餘之人也都在靜靜的等着......正如詩九璇所言，他們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
“所以，你讓那些化神之人先來送死嗎？”白衣看着落下虛空的那道困境強者，輕輕的開口問道。
詩九璇輕輕的笑着，緩緩的點了點頭。
“所有化神之上的人皆知宿命，爲了世間，只能如此......”
又一個人的姓名被生死卷拼湊了出來，而後落下了虛空。
詩九璇微微一顫，抱着白衣的雙手忍不住的緊了緊。她不知下一個是誰，又是害怕下一個便會是她，她還有許多的話想要說。
“只是夫君一人前來，卻打破了妾身的計劃。原本兩界之中化神之上的人皆死，兩界之人便都能得救。”
“如今，我的一界中化神之上的人都將死盡了，我的一界能得以延續下去。”
“可是，夫君啊...”
“......你們一界該怎麼辦呢？”
蘇墨渾身一顫，閉上了雙眼。那雙手微顫之中，彷彿心中正在經歷着無邊的苦楚。
又有幾人，跌落下了虛空，生機消散。
那生死卷的能力，超過了這世間的一切。就好似那生與死之間不過只是在其一念之中罷了，強如困境，也毫無抵抗之力。
詩九璇緊緊的抱着白衣，感受着這最後的溫存。
她知道，時間不多了
“你在鬼門的第二個幻境之中，也見到了那條河嗎？”白衣沒有回答詩九璇的擔憂，而是輕輕的問道。
詩九璇寧靜的點了點頭，“我比夫君早了許久見到了那條河呢，在遇到夫君的之前便見到了。”
白衣輕輕的問道：“你當初是做了什麼選擇？”
“若我在浮木之上，便下河讓夫君上來。若我在浮木之下，便不上浮木讓夫君待在浮木之上......”
白衣聞言，低下了頭去，笑着罵了一聲：“白癡。”
“那時，你心中便有我了嗎？”
詩九璇笑着貼在白衣的胸口，又有人落下了虛空，她抱的更緊了。
“傻夫君，在皇宮之中數千怨魂對你跪拜之時，我心中的便有你了......”
白衣緊緊的擁着詩九璇，彷彿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絲後悔。這般佈局真的對嗎？
可是，他還有選擇嗎？
詩九璇擡起了頭，深深的看着白衣，“那夫君當初在幻境之中的選擇又是什麼？”
白衣低下了頭，靜靜地看着懷中佳人的雙目。
沒有說話，卻讓那懷中之人明白了一切
兩人相依，虛空之上的一個個人落下虛空，化爲一具具屍體。
涼風吹過，吹着滿天的離殤。
不知何時，絕地之中的風吹起，帶着絲絲彼岸花的香味，徘徊在天地之間。
詩九璇聞着那一徐徐清淡的花香，看着眼前白衣之人眼中的決絕，心中明悟......他終究還是他，那個只爲天下之人活着的蘇墨。
十餘載未見，短短的重逢便是永別
“那我們...”詩九璇輕輕的開口。
一個個困境強者不斷的死去，虛空之上已然所剩無多。
白衣平靜的撫摸着詩九璇的側臉，輕輕的笑着，“等我一會兒，很快便來找你......”
詩九璇輕輕的笑着，而後點了點頭：“好.....”
“夫君，我好想你。”詩九璇抱着白衣，再也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那聲思念。
“我也想你！”白衣輕輕的開口
詩九璇平靜的擁着白衣，再次開口想要說什麼，“夫君......”
只是還未說完，便忽然渾身一僵，倒在了白衣的懷中。
那未曾說出口的話語，再也說不出來了。
寒風過境，神色迷茫
那前方一個個困境之人落下虛空，再無人語。
茫茫絕地，只剩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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