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紙上的墨
等其餘三人離開心樹之後，卻發現虛空之中只剩下那一道道法則之力留下的痕跡。
文歌和紅霞相視無言，唯有那小奶娃追了上去
蘇墨接連的橫跨虛空，直接出了祖象天地之中。
如同一個無頭蒼蠅，在仙域那一座座高聳入雲的山間穿行着。
腳下是雲霧繚繞的羣山，前方是茫茫不知去處
蘇墨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
不知飛了多久，他終於在一座山巔之上停了下來。
他就這麼站在山巔，望着雲海，站了一日
流雲入潮，那一片白茫茫的雲霧漸漸的昏暗了下來。一道如同玉盤的巨大明月浮現在了仙域的蒼穹之上。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這麼好好的看着......仙夜。
“我們真的不幫她嗎？”蒼生筆低沉的聲音在蘇墨的耳畔響了起來。
蘇墨沒有回答，只是望着那輪明月。
“其實，她一直被困在一直重複的輪迴之中也很痛苦......”
蘇墨目光一閃，冷冷的開口：“你想說什麼？”
蒼生筆嘆了一口氣，“你沒看出來嗎？她也在一心求死！”
“她不只是想要讓那些樹靈能夠擺脫輪迴，她也在讓自己能夠解脫......”
“無盡重複的輪迴啊，一定是寂寞無比的。”
蘇墨沒有說話，蒼生筆飛到蘇墨的面前，似乎陷入了回憶，“我當初與你說過吧，老傢伙爲了我不隨他送死，將我封印在了一間破廟之中。”
“我在那破廟之中感受了足足數萬年的孤獨。”
“可是我比她幸運，我可以在破廟之中畫出很多東西以解乏，而她不行。”
“不論她做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會在輪迴重置之後恢復原樣。”
“她什麼都做不了......”
“在無盡的歲月之中，她無人可以說話，那些輪迴之中的樹靈也永遠無法記住她。”
“她就像一個不存在的人，被困在無邊的孤獨之中。”
蘇墨啞然，久久沒有開口。
那個被自己困在輪迴之中的無比溫柔之人，到最後也只是想獨自帶着與蘇墨之間的記憶，消散於世間而已。
而蘇墨也正是因爲知道這些，也就更加的無法做到她所想做的事情。
在他的記憶之中，那個溫柔而孤獨的人，笑的很開心。
那三千多次的同行之中，她從未覺得不耐。
反而，她無比的滿足。
那是一個人偷偷的小幸運
蘇墨忽然想起了那種開桃花的神山，那裏也有一個人在無邊的孤獨之中，不死不滅，苦苦的等着她的弟弟。
在蘇墨離開之前，他還是留下了一個想讓她活下去的信念。
就像她口中的那位天機婆婆爲她留下...‘種滿桃花就能等到弟弟’的信念一般
可是在那無盡的輪迴之中，又能被留下什麼呢
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位仙帝啊。
蘇墨盤膝而坐，仰着頭，雙目漸閉。
似乎一切都在說着理不清的愁緒
蒼生筆嘆了口氣，也不再開口。
涼夜如墨，月華如紙。
蘇墨的意識漸漸的陷入了沉寂之中，似乎那喚醒的三千記憶之時，也有一段被他所忽視的記憶正悄然甦醒，那遙遠的記憶正在拉着他陷入沉睡。
睡夢之中，蘇墨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山林之間。
那是一片竹林之下，一間竹屋在一個人間避世的村莊之外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坐在竹屋之外，滿臉笑意的看着他面前的一個少年。
那少年卻也同樣是一頭白髮。
“師尊，雙棲之丹到底是什麼？”少年對着老者問道。
老者看了看少年，舉起茶壺，卻沒有說話。
那漫山的枯黃竹葉飄零，落在了老者的身上，老者卻若未見一般，只是將那茶水倒在了茶盞之中。
“你覺得有什麼用？”老者問道。
少年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我猜應該是與師孃有關......”
老者深深的一嘆，“對啊，那是你師孃畢生都想要煉出的丹藥！”
“只是你師孃死的早，雙棲便成了我想要煉出的丹藥。”
“所以呢？”少年滿是不解，“既然我已經回來了，爲何我們還不煉？”
老者望着少年眼中的急迫，緩緩的笑了笑。
“一枚本不存在於世間的丹藥，如何煉？”
少年一愣，無法理解那位師孃想要煉製一枚不存在的丹藥，確實怎麼回事？
老者看着少年眼中的求知模樣，輕輕的笑了起來，“所謂雙棲，是你師孃憑自身丹道推衍出來的丹藥。”
“她曾說，這枚丹藥若成，可救世人......”
少年苦悶的搖着頭，還是無法理解，想要以一枚丹藥救世，這可能嗎？
老者笑了笑，仰頭望天。
“世間萬物總在不斷的往前走，那無限遙遠的盡頭終歸將是萬物的溟滅。”
“想要救世，似乎只有一種辦法。”
“那便是停留，這也就是‘棲’！”
“可是...萬事成‘棲’，世間萬物便已失去了一切意義，所以你的師孃構建了一種假象......”
“便是在長河的一段之中，設下兩點。讓‘棲’在這兩點之間重複！”
“不論長河之下如何，這被困在兩點之中的一切，卻是永遠都不會湮滅的......”
“這也是她煉的‘棲’之丹！”
少年聽得糊里糊塗，懵懂的開口道。
“聽上去像是師孃想要創造一個小輪迴......”
“可是爲何沒有成功？”
老者輕輕的笑道：“因爲，被困與那兩點之中不斷重複的世事，與那完全被停留的‘棲’一般......又有什麼意義呢？”八壹中文網
“而她也被困在了她自己的那‘枚’棲丹之中......”
“那也是我永遠回不去的地方了.......”
少年一愣，“那師尊爲何還要想煉這丹？”
老者深深的一嘆，“我想要煉的並非再是那‘棲’，而是‘雙棲’！”
“世間萬物，都被困在這兩點之間，若是走到盡頭之後又重頭開始自然沒有任何意義。”
“可若是那‘棲’之中的事物隨着‘棲’一起循環，不就有意義了嗎？”
“不會重頭開始，只是自然而然的在其中繼續着......”
“這就是我想煉製‘雙棲’的原因，以‘雙棲’，去救出被困在‘棲’中的她。”
少年搖了搖頭，“還是太危險了，萬一連師尊也被困在了其中怎麼辦？”
老者伸手拾起一張紙攤在桌上，而後又在紙上畫了一個圈。
那個圈，畫了一遍又一遍
終於，老者收起漆黑的紙張，那桌上竟然被滲了墨。
“這‘白紙輪迴’如何能夠真的完全困住‘墨’...”
“......而沒有絲毫痕跡滲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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