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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請自来杨先生

作者:悟道娑婆
正文 陆敦义去的,自然是罗彦如今身居之地。 說起来罗彦也這是为奇葩。至少陆敦义是這么认为的。 带着公主来到江南,撇下人家便去坟茔结庐而居。面对万千江南士子的求见不为所动,对于名儒更是谈不上尊重。偏生這位近期的名声反而越发的响亮。 陆敦义真想问一句還有沒有天理。 守孝临近结束,罗彦這段時間也将带来的书都看完了。闲来无事,都是写一些自己的读书心得,或者回顾自己之前的遭遇。陆敦义前来并沒有等待,直接进来,罗彦便搁笔抬头。 “进之啊,今日墨香居开业,不想這般遭受追捧。不到一個时辰所有的书籍都已经售卖完了。” 陆敦义這般說着,眼睛却瞅着罗彦的脸,试图看到罗彦有一丝的惊讶或者喜悦。 但是,他失望了。罗彦不是那個沒有经历過大场面的罗彦,江南的墨香居也不是那时候长安的墨香居。這种事情,经历過了一遍之后,便再也沒有什么好惊讶的了。 “二兄的意思是?”虽然也大致猜到了陆敦义的来意,可是罗彦并沒有多大的把握。 听到罗彦的询问,陆敦义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是這样。原本以为江南的生意最多也就比一般的书铺好很多,但未曾料到居然有這么好。所以,我陆家只怕是吃不下。” 說最后一句的时候,陆敦义心裡不知道有多痛。 這裡头的利益委实太過巨大了,大到罗彦只要稍微一犹豫,陆敦义就像收回方才的那句话。 但他也明白,他說的,是事实。 直到這個时候,罗彦才莞尔一笑:“我還以为二兄想說什么,既然是這件事情,那么,往后便将你们所得,拿出一半来资助江南的贫寒士子。至于分给谁不分给谁,每年科考前来一场文会就解决了。” 听闻罗彦的话,陆敦义一阵惊讶。他有种感觉,這些事情都在罗彦的预料之中。包括自己今天前来,只怕罗彦都是一直在等着。 想到這裡,陆敦义喉头忍不住一动。 “如此甚好,也省得我陆家被人觊觎。其实放弃些许小利,换来我陆家平安,那就最好了。” 看到陆敦义能够忍住诱惑,罗彦点点头,继续說道:“二兄,后天预计的守孝期就满了。到时候還要劳烦二兄带些祭品前来,顺便带来一口大箱子。‘ 指了指身后厚厚的几大叠纸张,苦笑着說道:“写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弃之可惜。” 陆敦义点了点头,想着再无其他事情,便就此离去。 三天時間转瞬即至。 要带罗彦从陆德明的坟前回来,陆敦义却少不得要驱车到宋府一趟。之前答应了杨說一道前往,陆敦义這個晚辈還不敢失信。 一行四辆马车,声势颇为壮大地从陆府到了城东。陆敦义下车正要敲门的时候,宋府的中门已经大开。 只见宋好问扶着杨說,身后跟着数位仆从,手上悉数带着祭品。 原来老先生听說了陆敦义的行程,早就等不及,自己出来了。 一见陆敦义,杨說便拱拱手:“今日少不得要劳烦陆主事了。還請陆主事先行,我等跟随在后。”說话间,那些個仆役已经将所有的祭品装上了从宋府后门出来的一辆马车。 陆敦义心裡這個无奈啊。 以前自己在吴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什么事情不是自己吩咐人去做。但自从罗彦来了之后,为什么感觉那么像好多人的孙子呢? 脸上挂着笑,和宋好问一道将杨說老先生扶上马车,陆敦义這才长出一口气,上了自己的车驾,吩咐车夫径直往城外陆德明的坟茔行去。 這下子更是了不得,六辆马车的车队,足够让吴县的百姓们保持充分的好奇了。 当车驾到达的时候,罗彦惊呆了。无他,這车辆委实有些多了。先前他只告诉陆敦义一個人的,而且今日也不是陆德明的祭日,不应该来這么多车才对啊。 直到杨說老先生被請下车来,陆敦义在旁低声的解释,罗彦才将一头的雾水抹去。合着,這位老先生還真的不請自来了。 真人当面,罗彦可不敢让老先生過来找自己。急忙走上前去,很是恭敬地俯身一拜:“罗彦未曾负荆于门前,不想杨公居然前来。万望恕罪。” 不同于罗彦匆忙過来。杨說将罗彦扶起,很是仔细地开始大量眼前這個年轻人。 人算不上英俊,充其量就是平常。唇上与下巴上被岁月催出短须,加上早已经被梳理好的头发,倒是给人一种精干的感觉。再加上一袭青色道服,比起大名鼎鼎的文士,反倒是像個山间修行的道者。 如果杨老先生多活千年,定然会感慨一句,沒想到你是這样的罗进之。 “小友太過客气,老朽不請自来,反倒有些過意不去。正好今日我也想祭拜陆公一番,不如一道。”杨說悄无声息地将先前的一切抹過,开始征询罗彦的意见。 “能得杨公凭吊,老师泉下有知,也会欣喜万分。”罗彦又是一拜,這才扶着杨說一起前往陆德明的坟茔前。 整個祭拜的過程,除了纸钱燃烧的声音,只有罗彦低低的呢喃。待祭拜過后,再次站起,他已经泣不成声。任何的情感都需要一個发泄的理由,对罗彦来說,回忆便是最大的理由。 看到這样子,杨說并沒有劝慰。 他不知道陆德明和罗彦的师徒情谊,但明白眼前這個后辈乃是一個至情至性之辈。如果不将其心中的悲痛发泄出来,早晚会出大事。 一群人,看着一個人哭泣,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但是它确确实实发生在那裡。 当罗彦被带回陆府的时候,已经沉沉睡去。杨說看着一干仆役将罗彦扶到后院,慨叹道:“原本以为,今日见到了罗小友,心中好些問題就能够问個明白。不想明日還需再来一趟。” 陆敦义想說什么的时候,却被制止了:“在宋家呆久了,我也该多出来走走不是。”說完点点头,便就此离去。 罗彦再次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太過用情的悲伤,果断是能够伤身的存在。唤仆役打水来,好好搓了两把,這才觉得好了很多。 不過昨天狼狈的样子,让长乐一阵嘲笑:“夫君已過而立之年,不想還這等孩子气。嘻嘻,长乐這些年都沒有這般哭泣過。” 为了一振夫纲,罗彦差点沒有白日宣淫一回。 好在他還知道這裡是人家的地方,做某些事情委实有太多的不方便。更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刚按下了躁动的心,就有仆役前来告知,杨說老先生這個时候已经来了。 罗彦欲哭无泪。 自己连一口早茶都還沒吃呢,這位老先生也委实急切了些。 整理好了以上,跟着仆役往前院走去。刚到正堂的时候,便看到老先生含笑看着自己。 罗彦果断是有些紧张了。就像人家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走火的事情一样。 趁着躬身一拜,平静了下心情,這才问道:“杨公可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差個仆役将罗彦叫過去便是了,怎敢劳烦杨公亲自前来。昨日失态,却是让杨公见笑了。” 杨說点点头,看着罗彦坐到一边,這才宽厚地說道:“你与陆公這般情深,委实叫我這個老朽羡慕。我一生未曾收過什么弟子,死后只怕也就族中晚辈祭拜。” 顿了顿,這才接着說:“不說這些事情了。老朽前来,其实是有些問題想要问你。 杨說的来意,可是完全出乎罗彦的意料。他绝对沒有想到,真的有人只是心中有些問題,就能够不顾一切,硬生生等待自己三個月。所以此时神色也有些坚定地說道:“杨公有什么問題尽管问便是了,罗彦断不会有半分隐瞒。” 对于罗彦這個态度,杨說很是满意。即便是装的,也给人好感不是。 “第一個問題,那墨香居,真的能够一直开办下去么?”杨說也怕罗彦是贴了钱做這件事情。真要那样,可就是士林最大的遗憾了。出来一個罗彦,不见得会出现第二個。 墨香居的成本問題,一直是士林颇为关注的。這可关乎很多文化的传承和光大。但是因为罗彦等人一直保密,所以直到两年后的今日,杨說還问出了這样的問題。 罗彦笑了笑:“不瞒杨公,墨香居售卖的一切书籍,盈利都控制在价格的一半左右,所以不虞办不下去的問題。若非前期投入太過巨大,到如今尚未真正实现盈利,罗彦都想降价了。” 杨說虽然心中吃惊,不過对于答案還是很满意的,也就不再计较那些商贾之事,而是继续问起了第二個問題:“先前我也听很多人說過,你在金州讲学,在长安讲学,不少士子都因此受益。所以,老朽在此厚颜恳請,這段時間,你在苏州也讲学一次。” 這一回,可是将罗彦彻底惊呆了。 原本以为老先生会說一些学问上的事情,不想,居然是要自己在江南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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