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臥室的門緊閉着的,可是依舊有爭吵聲隱隱從裏面傳出來。
“顧元卓,我不是你金屋裏藏的嬌。我有交友的自由!”
江雨生是真的動了怒,語氣冷峻,夾霜帶雪。
而顧元卓更是在盛怒之中:“喫豆腐腦都分個鹹甜,你卻偏偏要同一個垂涎你的小基佬做朋友,還浪裏白條……”
“是你心思不乾淨,便看什麼都骯髒齷齪!你自己有多少朋友,也不是沒有在我面前曖昧打鬧過,我從來一笑了之,給過你半個臉『色』看?因爲我信任你,也信任我自己的選擇!”
“我也信任你,可你顧着和那小子調情,連敏真溺水了都不知道。”
“那本是意外。你這是借題發揮。”
“你如果在意我,就不該給那人可乘之機。”
“他又怎麼我了?況且,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干涉我?你這個月回家才幾次,又好好和我說過幾句話?你付出過什麼,又想得到什麼?”
顧元卓狂怒咆哮:“我這麼辛苦,還不都是爲了我們倆,爲了我們的將來!”
“不!”江雨生冷靜道,“你的事業終究是你個人的,旁人能分享你的喜悅,卻分享不了你的成敗。我也是個獨立的人,可以對自己的將來負責,不需別人替我承擔。”
顧元卓一時語塞。
戀人年長且閱歷比自己深厚,吵架的時候就容易被鎮住。對方總有各種無懈可擊的理論,讓你啞口難辯。
“你……”顧元卓粗喘着,“你這是要和我劃清界限?我以爲我們是一體的,但是你並不這麼覺得,是不是?”
江雨生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元卓。只是人與人,本就是獨立的個體……”
“所以說,”顧元卓打斷他,“你並未真的看好和我的將來,不過走一步算一步,沒有安全感。”
這下輪到江雨生啞口無言。
敏真隔着門,都能感覺到舅舅的尷尬和無奈。
對話到這裏,早就和下午的豔遇及意外無關。這對戀人第一次探討到了這麼深層次的話題。
異『性』戀人尚且會爲了將來忐忑不安,更何況同『性』戀人呢。
歲月還那麼長,時光還可以走那麼遠。一個人覺得我們可以相守一生一世,另一個人卻覺得未來還有許多變數。
敏真聽到江雨生低聲說:“元卓,我愛你。”
顧元卓苦笑:“你愛得冷靜理智,感情就像一份投資,隨時可以撤股逃市。”
“不。”江雨生堅定地說,“我若理智,當初根本就不會跟你走。你要這樣想,那太辜負我們這一路走來的感情了。”
顧元卓沉默了。
江雨生說:“我愛你絕對不比你愛我少,這點我要你信任我。”
顧元卓低聲說:“我信你,雨生。可你不知道,你總是有一股孤傲在,讓我覺得你其實並不那麼非我不可。我不能接受,在我全力奮鬥的時候,你卻做好了撤退的準備。好戰友不該這樣。”
江雨生反而笑了:“我卻覺得這理所當然。我們中總有人要去規劃後路。你不做,那就我來做。”
因爲他已不是能爲愛一往無前的少年人。但這也不能否認他愛得不真摯深沉。
這夜,江雨生獨自睡牀上。
顧元卓在書房裏工作到後半夜,裹了張薄毯睡在沙發裏。
其實沒人能入睡。江雨生睜着眼在牀上輾轉了數個鐘頭,終於起身下牀。
他輕輕走進書房,站在沙發邊,藉着月『色』打量着情人滿是愁苦的俊臉。
當初把他拽入愛河的,不就是顧元卓這飛蛾撲火的熱情?
他少年離家漂泊,嚐盡人情冷暖,世道涼薄。外強中乾,嘴上不說,其實內心最渴望溫暖和歸宿。有人愛他一點點,他都感恩戴德。
顧元卓的感情就像噴薄的岩漿,鋪頭蓋臉落下,讓他無處可躲,只好束手就擒。
在遇到江雨生之前,顧元卓原本喜歡的一直是異『性』。江雨生也對此總懷抱愧疚,覺得是自己引導顧元卓走上了一條荊棘路。
他要更包容,更穩重,顧慮更多。又要顧及戀人的自尊心,不能明擺着把他當孩子。
這麼麻煩,如果不是真的深愛他,誰耐煩花那麼多精力?
可是,他的這個大男孩,似乎還不懂許多道理。
江雨生無限憐愛地注視着顧元卓的睡顏,輕輕替他拉了一下毯子。
起身正要離去時,腰被一雙手臂抱住,整個人被拖進一副滾燙的懷抱之中。
顧元卓也許根本就沒睡着,先前沒吭聲,想必也憋得很辛苦。江雨生跌在他身上,同他面對面,看他還是一臉委屈,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來。
“對不起。”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又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這句話一旦說出來了,後面的對話就好進行多了。
顧元卓緊抱着江雨生,說:“是我喫醋了,口不擇言。我太累了,心情煩躁,拿你做了出氣筒。”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江雨生躺在他懷裏,輕聲說:“元卓,我愛你。我願意爲你擋刀棍子彈。”
顧元卓笑,胸膛振動:“萬幸我們並不活在警匪片裏。”
江雨生也笑起來:“是啊,考驗愛情哪裏需要槍林彈雨。生活變革中的瑣碎小事,纔是最磨人的。”
顧元卓撩起他的頭髮,親吻他的額頭:“雨生,我最怕失去你,勝過一切。”
江雨生說:“你想太多。我這麼個人,又能走到哪裏去?”
顧元卓說:“你要是女人,我一早就娶了你了。”
“婚姻只是承諾中的一種,世人將它看得太重。你又見過哪一樁婚姻留得住真心要走的人?”
“那還有什麼辦法能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呵!這就是少年人的愛中最感人的一點。他們最不吝嗇對你說“永遠”。
不像情場老將,連明日約在何處喫晚飯都不肯輕易定下來,還要回去研究了日程先。
江雨生說:“只要朝着共同的目標一直走下去,我們又能分開到哪裏去?”
顧元卓長長吁了一口氣:“我知道我最近太忙。但是我工作的時候一直都很想你。”
江雨生起身,啞聲問:“是嗎?有多想?”
兩人在幽暗的書房裏脈脈對視,呼吸灼熱。
江雨生走過去,把書房的門反鎖上,又走回沙發邊,笑着向情人伸出來的雙臂俯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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