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末考試,敏真不負衆望,取得全班綜合第一名。韓子紹排名第二,只比她少了六分。
他的語文作文錯字多,被扣去三分。但是,在美國長大的他能把漢語學得這麼好,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這日放學,韓子紹看到敏真獨自一人站在門廊的柱子下。那個以往來接她的年輕男子並沒有出現。
韓子紹躑躅良久,鼓足勇氣走過去,輕聲問:“你家裏人沒有來接你嗎?”
敏真被他嚇了一跳,扭頭瞪着他。
韓子紹臉頰發燙,撓頭道:“要是沒有人來接,我可以讓我家司機送你回家。”
韓子紹每天都有司機接送,也是個從小坐着高級轎車上下課的小少爺。
敏真搖了搖頭。江雨生雖然會遲到,但是絕對不會不來接她。她等一等無妨。
同學們接二連三地離去,韓子紹抓耳撓腮,卻依舊守在敏真身邊。其實小女孩自從剛纔就不再多看他一眼,可是他卻不想走。
爸爸教過他,一個紳士應該主動關心女士。見到女孩子落單,就應該儘量陪伴照顧她。
正胡思『亂』想着,韓家的車來了。車裏走下的不是司機,卻是一位衣着華貴的少『婦』。
“媽?”韓子紹興高采烈地介紹:“這是我媽媽,這是我同學江敏真。”
韓母健美高挑,渾身香氣『逼』人,面容有些熟悉,周身有股精悍之氣,讓人退避三舍。
她對敏真敷衍地點頭笑笑,招呼兒子:“來吧,今天我們上外婆家喫飯。”
韓子紹拉着母親說:“敏真的家人沒來接她,我們可以幫忙把她送回去嗎?”
不說韓母愣住,連敏真都好生喫驚。她急忙搖頭擺手,又指着手錶,表示舅舅只是遲到了。
韓子紹熱情地說:“你別客氣。同學之間本就該互相幫助。”
這小子真是自作多情。敏真擰着眉,很是不耐煩。
韓母見狀,也不由得對這個不識趣的小女孩生出厭惡來,教訓兒子道:“沒有和人家父母打過招呼,怎麼能隨便把小朋友接走?萬一她的爸爸媽媽晚些來接不到人,還不要急死?你放心,學校老師自然會照顧她的。”
說罷,拽着兒子就走了。
韓子紹被母親拖上了車,失望地從車窗裏探頭回望。只覺得敏真站在廊下的身影孤單又幼小,十分可憐。
“別看了。”韓母恨鐵不成鋼,“你這同學根本就不想搭理你,連話都不肯說一句。你白熱情什麼?”
“敏真不能說話。”韓子紹委屈道,“她生了病。”
“怎麼啞巴也來和我們讀一個學校?”韓母更是不高興,氣鼓鼓地開着車走了,還險些和一輛迎面而來的車擦掛。
江雨生猛打方向盤,避開了那輛無頭蒼蠅似的車,停在學校門口。
敏真像小鳥一樣飛撲到他懷裏。
“對不起,舅舅來晚了。”江雨生用力擁抱孩子,“肚子餓嗎?今天家裏有大餐喲,你顧叔叔和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敏真好奇。
“你都不記得了?”江雨生笑着刮孩子的鼻子,“你來和舅舅住,已經整整一年了呀。”
就是去年這時候,這個孩子來到家中,瘦弱怯懦,眼神充滿戒備和恐懼,像一隻街角流浪的小貓。
顧元卓就在那時改口說“我們一家人”,簡簡單單五個字,讓江雨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日,敏真得到了一個兒童腳踏車。粉紫『色』的車身,雪白的小籃子,把手上還有金『色』的流蘇,充滿女孩的夢幻氣息。
敏真本來就會騎車,當即跳上車,踩着在家門口打轉。車鈴聲撒遍幽靜的社區。
鄰居主『婦』路過,看到顧元卓和江雨生挽手站着,笑看孩子騎車玩,一副天倫之樂。她不由得對這兩個同『性』鄰居另眼相看。
沒有沒有放浪形骸,沒有夜夜笙歌。這對情侶自從搬進來,朝九晚五上班上學,偶爾還見他們買菜回家做飯,節假日親親熱熱出門遊玩。現在更是養了孩子,父慈子孝,簡直比普通異『性』夫妻還要和諧。
當然,關上門,所有伴侶都會吵架。可是兩個男人,都還這麼年輕,就能把日子過得讓她這個毒眼老主『婦』都挑不出錯。
哪怕只是表面功夫,都讓人羨慕。
這夜,江雨生送敏真上牀睡覺,給她蓋好了被子後,輕聲說:“敏敏,舅舅和你商量一件事。你想見媽媽嗎?”
敏真渾身一震。
是的,母親。
她在舅舅這裏過着公主般生活的時候,母親則在女子監獄裏服無期徒刑。因爲內疚自己一時失言而導致女兒失聲,這一年來她都沒有答應和女兒見面。她不敢面對孩子。
江雨生聲音酸楚:“敏真,你到時候可以開口叫她一聲嗎?”
敏真頓時覺得胸口憋着一口氣,不住往上衝,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出喉嚨。她張開嘴,深呼吸,可是聲帶像是被麻痹了一樣無法振動。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江雨生拍她的背,連聲安慰:“不急,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他們現在不僅有時間,還有一筆數不清的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是並不能讓孩子開口說話,也不能讓姐姐免於牢獄之災。
江雨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離億萬富翁只有一個簽名的距離。孫律師這些日子裏沒少給他發短信,兢兢業業地提醒他還有一個大紅包沒有領取。
江雨生始終覺得這個事像是有人和他開的大玩笑。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裏,放着一臺攝像機,正對着他拍攝。他但凡有什麼輕浮歡脫的舉動,對方就會跳出來,將他譏嘲一番。
江雨生終於和孫律師約了時間,登門拜訪。
孫律師訴苦:“你可知道這段時間裏,郭家有多少人輪番找我打聽你的事?”
江雨生勉強笑道:“我倒樂意把股份退還給他們,就是不知道怎麼分這個蘋果。”
郭長維娶了兩任妻子,婚生子女有三男兩女,又加上姻親、宗親,集團內部人事關係複雜得好比被貓玩過的『毛』線團。他給江雨生這麼大一筆財富,不啻於把一塊燒紅的炭丟他手上。
這也是江雨生十分不想接手遺產的主要原因。他已經離開了郭家,實在不想再同這家人打交道。
孫律師說:“郭先生生前也誇你知本分,不貪心。聽說顧家那年輕人對你也非常好。”
江雨生平靜地說:“我對他也好。”
孫律師忙笑:“雨生,是你太放不下過去。你是受過人施捨,也被譏嘲侮辱過,可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你要真獨立堅強,又怕別人說什麼呢?”
江雨生長嘆一聲,沉默以對。
與此同時,敏真正坐在客廳大窗戶飄窗上,半邊身子曬着太陽,有些昏昏欲睡。
舅舅外出會友,顧元卓昨夜熬了通宵正在房中補覺。敏真獨自在院子裏玩,有些無聊。
一隻蜜蜂嗡嗡飛進屋來,在小女孩頭頂打了個轉。敏真拿書蓋着臉。
『迷』糊中,門鈴聲突然尖叫。她驚醒過來。
陳姨擦着手從廚房裏跑出來,看到可視電話上的畫面,明顯一愣。
“陳姨,”一個嚴厲的女聲從擴音器裏傳出來,“開門!”
陳姨哎喲喲叫喚,一臉爲難,卻還是摁了開門鍵。
一輛銀灰『色』跑車咆哮着衝進了院子,直直鏟上草坪,瞬間就碾倒一片花草。那剎車聲像鬼怪的尖叫,讓敏真心驚膽戰。
車門打開,一個紅衣少『婦』從車上走了下來。
敏真看清來者,大喫一驚,那不正是韓子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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